散著頭發(fā),白白嫩嫩的小臉蛋上甚至沾染了一些穢跡的小娃娃邁動著藕節(jié)似的小短腿,在經(jīng)歷怒吼風(fēng)暴之后依然毫無畏懼地向著靈蓮中的窮奇小獸跑了過來。一段并不太長的路他卻因為短腿的限制,跑了好久。一路跌跌撞撞來到了連池邊,卻因高過他頭頂?shù)纳彸剡吔缡l(fā)了愁。
若是早早地學(xué)會了師尊的仙術(shù),他此刻就能夠飛身而上,根本不用愁怎么爬上去了。然而,現(xiàn)實很殘酷,他白星涼就是懶惰,縱使師尊已經(jīng)教過數(shù)遍的飛天仙術(shù),他該忘還是忘。正當他發(fā)愁的時候,另一個比他還小只的身影出現(xiàn)在蓮池苑的入口處,是一個身穿灰色麻衣的小姑娘,這在招搖山之中,屬于下階弟子的標志。然而這時候的白星涼并不懂這些,被巨神遣送來鎮(zhèn)妖門修行已有數(shù)年,他仍未突破元嬰之身,各種仙術(shù)法訣都懶得記,哪里有功夫去記什么招搖門規(guī)和階級之別哦?
不過這個小姑娘他倒也有過一面之緣。(阮靈:呵呵,叫人家小姑娘,自己這時候還不是一個小屁孩。白星涼:閉嘴?。┬⌒菦鰶_嚶嚶兒的方向瞇了瞇眼睛,這不是前幾天在山門石下哭鼻子的嚶嚶兒嗎?據(jù)說她也是跟自己一樣,來到鎮(zhèn)妖門修行已經(jīng)有不少年頭了,然而還是未突破這元嬰之身。又因為心理脆弱,一有委屈就會嚶嚶直哭,便被師兄弟們?nèi)×藗€‘嚶嚶兒’的諢名。聽說她本名叫姜鶯鶯,父親是一個人間修行得道的半神,因為與鎮(zhèn)妖門尊主有過一段奇遇,所以才能將自己的女兒留在招搖山修行。白星涼依稀記得,前幾天在山門石下遇到這小丫頭時,他正從山中桃園中偷到了果子,見這小丫頭在抹眼淚,便好心分了她一枚桃子。自此之后,白星涼就感覺自己多了個跟屁蟲。他出現(xiàn)在哪兒,哪兒就會有這小丫頭的影子。
想到這里,白星涼稚嫩的小臉忍不住糾結(jié)成一團,他皺著眉看向一臉怯意的嚶嚶兒,后者被他看得忍不住后退一步,見他神情不耐,眼眶一紅,竟是又要落淚。白星涼連忙舉手投降,軟乎乎地開口。
“別哭別哭?!卑仔菦雠P起嘴角,露出一個‘善意’的笑容。他沖著嚶嚶兒招了招手?!斑^來一下。”
嚶嚶兒猶豫了一下,沖他的方向跑了過來。一走到白星涼跟前,就看到他臉上的笑容更為燦爛,這是嚶嚶兒在招搖山頭一回見別人對自己笑得這樣溫暖。在招搖山,大家雖然同是師尊座下門生,但是比起半神出身的自己,其他天神的后代們更愛與自己出身相當?shù)耐尥?。所以,自從白星涼那天給她桃子開始,她便認定了,要跟這個胖娃娃(白星涼:???)做朋友。
“嚶嚶兒,我們是朋友吧?”白星涼笑瞇瞇地問。
啊,仿佛被猜中了心底想法一般,嚶嚶兒有些害羞地低下了頭,然而卻快速而小聲地回答:“嗯,是朋友。”
“那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呀?”白星涼笑嘻嘻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嚶嚶兒以小雞啄米一般的速度點著頭?!翱梢钥梢援斎豢梢浴!?p> 白星涼小胖手一指,指向蓮池石階底下。
“那你可不可以蹲在這里,讓我踩一下?”白星涼眨巴著眼睛,看向嚶嚶兒,眼神之中滿是期待。
嚶嚶兒想了想,點了點頭,乖乖地蹲在了石階底下。下一秒,白星涼就踏著她的肩膀,往石階上爬了過去。好沉啊,嚶嚶兒的第一想法是這樣。然而當她一抬頭,白星涼就沖她伸出手,眼睛之中仿佛有星辰般閃亮。
“上來。”白星涼的聲音中帶著興奮。“我們一起認識個新朋友。”
嚶嚶兒握住了白星涼的小胖手,下一秒,她就被白星涼拉上了蓮池石階,兩個小不點坐在蓮池中唯一盛開的靈蓮之前,目光炯炯有神地盯著靈蓮之中的兇獸靈體——窮奇獸。
為妖數(shù)萬年,從未見過如此陣仗的窮奇獸也蒙圈了。靈蓮中的金光使得他的妖力和意識越來越稀薄,它只能強撐著眼皮,看向面前的兩人。
“爾等意欲何為?”
看見它說話了,白星涼越發(fā)地高興,指著自己的鼻子一字一句地說:“看清楚啊,我才是你的主人哦?!保ㄈ铎`:這句話怎么這么耳熟。)
臥在蓮心中的窮奇獸打了個哈欠,正眼也不瞧面前的這小娃兒一下。
“吾乃天地靈獸,絕不為小兒驅(qū)使?!?p> “可是師尊說,我是你的育蓮者呀。”白星涼忍不住提醒道:“如果沒有我的靈力支撐,這朵靈蓮就會枯萎,你也會消失。”
“哼,枯萎就枯萎,反正被困在這里,也不過是慢慢等死?!备F奇妖獸抬起眼,瞧了瞧眼前的白星涼一眼,忽然有了印象,忍不住皺眉道:“你是這朵臭蓮花的育蓮者?那豈不是……就是那日沖我撒尿之人?!”
聞言,白星涼忍不住摸了摸后腦勺,用氣死人不償命的口吻解釋道:“那天用菜過于咸,故多喝了幾杯茶,被師尊叫住名字時……一時沒有忍住,就……”
一邊說,白星涼一邊看向窮奇獸。小心翼翼地開口:“你還好吧?”
被他咽回肚子里的話是,有沒有被他的童子尿給熏到????看這表情似乎是有,還真是有點不好意思哈。白星涼剛問出口,就看到窮奇獸血盆大口一張,似乎要將他整個吞進腹中。然而它靈體一膨脹,就被靈蓮金光給束縛住,打回了原形,以不過嬰兒拳頭大小般的原形姿態(tài),鎖在了靈蓮花心之中。
“……罷了,碰到你算我倒霉?!备F奇獸一副好死不如賴活著的樣子,躺在蓮心處,瞇起大眼睛,看向白星涼和嚶嚶兒二人?!澳銈儌z到這來到底想干嘛?!”
“其實,我是想知道……”白星涼斟酌著開口:“身為一只妖獸,是什么感覺?”
當白星涼把這句話問出口時,嚶嚶兒不得不用一種看神經(jīng)病的眼神看向了他。這也不怪嚶嚶兒會這樣,自她入招搖門以來,修行課文第一條便是:妖獸為禍世間,殘虐無道,遇之必擒,如生擒不能,便以死路阻之。白星涼雖然尚未突破元嬰之身,仙術(shù)并不精進,但不可能連課文的第一條都會拋諸腦后吧。
就在嚶嚶兒思索著為何尊主會將天地間第一株靈蓮交給白星涼培育之時,白星涼的騷操作又開始了。只見他的小胖手在衣兜里掏了掏,不斷掏出些啃了半口的仙桃和被綁了翅膀五彩瀾羽的靈鳥,擺在了石階上。
窮奇獸冷眼旁觀著眼前的小娃娃掏出一樣樣奇奇怪怪的破爛物事(靈鳥:……)。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小瞎子,你到底要干嘛?”
白星涼往那仿佛深不見底的衣兜里掏啊掏的手忍不住一頓,他疑惑不解地眨著淺灰色的眼眸看向窮奇獸。
“為何叫我小瞎子?”
“沒有為何,眼睛看著比較像白內(nèi)障患者而已?!?p> “白內(nèi)障患者又是什么?”
“再刨根問底,信不信老子把你吃了?”窮奇獸從鼻子里噴出一股氣。在看到眼前這小娃娃疑惑不解的天真神色,又忍不住敗下陣來,開始解釋:“吾入人間游蕩之時,見過跟你眼睛很像的人?!?p> 窮奇獸的話音剛落,白星涼已經(jīng)從衣袋里掏出自己心選的玩意——從尊主房中偷來的化形壺。
“哎呀,終于找到了?!卑仔菦龅难劬Σ[成一道彎彎的銀月,他將化形壺對準了窮奇獸,晃了晃。
“窮奇奇,想不想出來跟我們一起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