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只知道醒來時,風還在呼呼地刮著,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雨聲時而輕盈,時而急驟。
窗外,夜間的草坪燈已盡數(shù)亮起。雨在夜色的掩護下,只能聽見其聲,不能見其形。唯有經(jīng)過有光的地方,才能看清其大小,尤其是落在地埋燈上的時候,顯得格外的清晰;就如同一根根從夜空墜落的銀針,閃爍出冰冷卻帶著柔和的光芒。
在風雨聲的喧囂中,子君緩緩坐起身來,床頭柜上的全息投影無聲顯示著時間——19:30。
子君這才發(fā)現(xiàn),她已不覺睡了好幾個小時了。
突然,門鈴聲響起,子君打開全息影像一看,發(fā)現(xiàn)是小萌,便給她遠程解除了門禁鎖。
小萌一走進子君的臥室,環(huán)視了一圈室內(nèi):“哇,沒想到,咱們的宿舍都是一模一樣的?!?p> “那肯定啊?!弊泳⑿χ貞艘痪?。
就在這時,突然一道閃電劃破夜空,子君和小萌頓時不約而同的扭頭望去。只見落地窗外的夜色,霎時被閃電照得跟白晝似的,遠山近樹全被照亮于夜色中。
子君和小萌都深知,這股驚雷肯定不小,都已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
果不其然,兩秒鐘過后,一股震耳欲聾的驚雷,猶如時空炸裂般響徹云霄,給人的感覺仿佛蒼穹向人間發(fā)出憤怒的咆哮聲,令人膽戰(zhàn)心驚……驚雷過后,倆人只感到心頭一陣狂跳,久久不能平靜。
這天夜里,在子君宿舍的落地窗前,小萌和子君一直坐地毯上談笑過往。
窗外的草坪燈在雨幕中,顯得格外的蕭瑟。夜幕中,青蛙呱呱叫的聲響總是不斷從雨中傳來。
在閑聊的過程中,子君和小萌幾乎忘記了時間。因為這倆從本科起,到碩博連讀,一直是同班同學兼宿友加閨蜜,所以,她們的關系一直都很要好,且無話不說。
直到子君感覺到有絲餓意,看了一眼時間,才發(fā)現(xiàn),時間已不知不覺來到夜間十點左右了。等小萌說完最后一句話,雙方都停頓了幾秒,子君才抓住閑隙對小萌說:“你要吃夜宵嗎?”
小萌看了看時間,點點頭:“誒,你這邊的儲物柜,是不是也和我那邊的是一樣的?”
子君兀自一臉媚笑地朝儲物柜走去,邊走邊說:“那肯定?。∵B宿舍的裝修都是一模一樣的,你說呢?”
小萌笑著從地毯上躥了起來,來到子君跟前。只見儲物柜一打開,內(nèi)部果然放著許多和她宿舍一模一樣的速食品。她不由感慨:“果然一模一樣!這么說……這個柜子里放著的,都是飲品了?”
“飲品?”子君聞言,略有驚訝,好奇的目光不由掃視過去。
雖然,小萌說的那個柜子就在隔壁,可她卻一直都沒有留意過。
等小萌打開柜子后,她才發(fā)現(xiàn),柜子里還真放著許多她未曾留意過的東西。只見里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飲品,顏色更是五顏六色;包裝也是五花八門,全是各種特制的維他命功能飲料,甚至還有酒——只不過多是一些無酒精的雞尾酒。
就算有酒精最多也就5度。
“你喝酒嗎?”小萌回眸,似笑非笑地看著子君。
子君沒話說,朝她遞去一個默認的表情。
小萌一邊用手觸碰著飲品,一邊看著子君,問她是不是要自己手中的一種款式的。待子君點頭確認后,她才從儲物柜里拿出兩瓶。
子君和小萌倆人,一人一盒自熱飯作為今晚的宵夜。
此時,窗外的風已小了許多。雨也幾近停了;只有閃電在天邊無聲地閃爍著。
她們用雞尾酒就著飯吃,一邊吃著,一邊看著窗外的夜色。
突然,子君若有所思的看著窗外,不知道是不是由感而發(fā),她突然向小萌提出了一個十分有趣的話題:“聽過莊周夢蝶嗎?”
小萌一時也不知道是不是沒有聽清,還是感覺這個話題有些突然。她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沒說話,只是大眼瞪小眼地看著她。
子君又繼續(xù)補充:“有人說,咱們生活的這個世界,很有可能是虛擬的。咱們現(xiàn)在眼前的這一切,有可能只是咱們另一個世界的黃粱一夢;或者說,是類似于‘幻視宇宙’的一種大型矩陣虛擬數(shù)字世界,或缸中之腦之類的。就像以前的莊周夢蝶,醒了卻不知是蝴蝶夢到了自己,還是自己夢到了蝴蝶,咱們的世界很有可能就是類似這樣子的。”
小萌笑:“誒,你還別說,其實我小的時候也幻想過,認為這個世界除了我,其他都是假的。其他人也只不過是我夢里的虛擬角色,只要我消亡了,就等于同全世界都消失了。”
聽到這,子君也笑了,隨后小萌又繼續(xù)補充:“不過,我覺得這理論似乎有些行不通啊。你想啊……如果咱們的世界,只是另一個世界的黃粱一夢,就像莊周夢蝶的那樣,又或者,只是一臺用來模擬第一蒼穹世界的超智能計算機的矩陣系統(tǒng)——那為什么人們從來就沒有任何關于第一蒼穹的記憶?”
“你睡著之后不也一樣會忘記現(xiàn)實嗎?”子君笑:“其實人在很多時候睡著之后,是不會記得現(xiàn)實的,他們甚至還會認為夢境里的世界才是真實的人生,而且深信不疑。最主要的是,還沒有現(xiàn)實的任何記憶,基本是處于一個沒有任何過往記憶的空白階段;即使時候會有那么一丟丟,也會被認為那就是夢境世界的過去;有時,甚至還會把現(xiàn)實中的虛擬故事,帶入到夢境中當作是夢境世界里的過往記憶。就像有些人看的一些小說、或恐怖片之類的,有時在夢里夢到的時候,都會以為那是自己以前的真實經(jīng)歷,而且深信不疑,然后就在夢里扮演著各種各樣的角色。例如,有些人的夢到是孫悟空,然后他就會覺得自己就是孫悟空;有些人的夢到是超人,他就會覺得自己就是超人;就算夢到是乞丐,他也會覺得自己就是乞丐,又或者,是億萬富翁之類的。他們根本不會聯(lián)想到現(xiàn)實,甚至是夢是現(xiàn)實他都不知道,就和莊周夢蝶一樣……”子君順著小萌的話和她天方夜譚的閑扯著,括弧,畢竟人有時無聊的時候,一起閑聊吹水也是一種娛樂方式。
“聽著,怎么有種曼德拉效應的感覺?”小萌笑:“那有沒有這種可能,其實所謂的曼德拉效應,那都是因為回憶過于遙遠的記憶,記錯了?又或者說,是誤把曾經(jīng)過于遙遠的夢境,當作以前的錯誤記憶?就像莊周夢蝶那樣,無法分辨究竟是蝴蝶夢到了他,還是他夢到了蝴蝶。因為當下都有點迷糊,何談還是很多年以后回憶起,那就更模糊了——單個人,這樣可能還說得通,可為什么有時會集體出現(xiàn)這種現(xiàn)象呢?當然了,也觀點認為,其實做夢就是一種窺視平行世界之類的;有時夢境里的世界,也許就是另一個平行世界里的自己的真實經(jīng)歷。不過,要照莊周夢蝶的說法,那咱們究竟要怎么樣才能證明,究竟是蝴蝶夢到了我們,還是我們夢到了蝴蝶呢?”
“這我也不知道怎么說……”子君兀自一臉媚笑地看著她:“畢竟人睡著之后都是不會記得本體的,甚至有時連現(xiàn)實的一點記憶都沒有。你說咱們這邊的意識比較清醒,往事的記憶比較完整,能判定這就是現(xiàn)實世界。但根據(jù)照睡著之后,會忘記一切現(xiàn)實的鐵律,沒準咱們在夢的那一邊,也說過同樣的話。只是咱們醒來后,不記得了而已。畢竟人睡著之后,是不會記得有本體的存在的,甚至連現(xiàn)實都不可能會記得,而且還會認為夢境中的世界才是自己的真實的人生——不過,話是這樣說。然而,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要想知道究竟是咱們夢到了蝴蝶,還是蝴蝶夢到了咱們,這就要看咱們睡覺的主動權在哪,那么哪就是第一蒼穹?!?p> 小萌笑:“你知道嗎?其實我以前還想過,也許我們的世界,是一種類似于體驗人生的矩陣系統(tǒng)。我們都是未知宇宙的未知生物;都是躺在腦機營養(yǎng)艙里的不明生物。我們的人生,其實都是按照著自己選的人生劇本,在演戲、或者體驗生活之類的。而我們之所以有各種形形色色、五彩斑斕的人生,主要是因為我們選了不一樣的劇本。比如說:有的人,選的是喜??;有的人,選的是爽文;有的人,選的是勵志題材、或悲劇、苦情戲、家庭劇之類的等等……但不管劇本如何,我們的一整個人生的舞臺,都是要照著劇本走的,而且也走不出,或無法改變這個劇本,就像古人們所常說的——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簡單的理解,就是所謂的命中注定,無法逆天改命……而且古代不是有什么叫‘真命天子’或‘真人’之類的嗎?或許古人早就意識到了真人玩家與NPC的事……”
“有選爽文題材的,我是可以理解。但為什么會有人選苦情戲呢?”子君笑。
“可能是為了體驗人間疾苦吧?!毙∶刃χf:“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咱們也有一款可以選擇‘人生劇本’的、虛擬現(xiàn)實數(shù)字世界的大型矩陣系統(tǒng),可以用來模擬現(xiàn)實,擬態(tài)過去和未來。那么,根據(jù)需求選擇人生劇本的用戶,那他選擇的、肯定都是他所處的那個時空里所沒有的、或者遺憾的。比如,如果是沒錢人,想體驗一把富二代人生,就選擇爽文劇本。而如果是富豪想讓不成器的女子,理解父輩的不易,就會給自己的子女選擇勵志、或苦情戲之類的劇本來加以歷練等等……”
說到這,小萌停頓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思緒,又繼續(xù)補充:“當然,也有打賭的。比如說,一些富豪們,在面對一些質(zhì)疑時。例如,別人質(zhì)疑他們,如果你們現(xiàn)在過著誰誰的生活,你們照樣翻不了身。你說那些自尊心極強的富豪們,他們哪能忍受的了這等質(zhì)疑。因為他們覺得自己,就算出生在最悲催的家庭,最悲慘的時代,是金子在哪都發(fā)光;他們照樣能在混沌的世界中逆天改命,改變世界。然后就給自己制定了一個,一出生就自帶人間悲劇的家庭背景,那是一種基本沒什么親人,余親都是些勢利眼之類的;不是父母雙亡,就是離異家庭;單親母親,或單親父親又疾病纏身,家中又有幾個兄弟姐妹,基本是朝不保夕,有一頓,吃一頓,哪怕是一個小病都能讓原本就貧困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之類的勵志劇本……”
“那后來呢?”子君微笑著問。
“后來……十個九個都失敗了呀。”小萌笑:“因為他們早忘了,就和睡著了一樣,是不會記得現(xiàn)實的自己和自己在現(xiàn)實所說過的話的。他們也只有醒來的時候,才會想起自己是誰,自己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