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守城門的對正一看來者不善,立刻下令鳴鑼擊鼓,李沂帶著黨項心腹抽出鋼刀便砍,轉(zhuǎn)眼間就殺散東門守衛(wèi),李沂命手下開城門,自己登上城頭點起了大火。
城外早就等待的唐月輕遠遠的看到大火,抽出寶劍指向銀州城,老杜肩抗大錘,率領精銳騎兵迅速沖向城門!
東門也是同樣的情況,小四殺人開城,楊楚雄突入城中,血戰(zhàn)城樓,假扮成平民混入城中的威戎軍,在呼延贊的帶領下四處制造混亂,整個銀州霎時間變成一座火海!
將軍府的李曦撲滅了大火,正在堂屋休息,手下心腹沖進堂屋,滿身是血,跪在地上恐懼的說道:“將軍!城中四處火起,李沂率兵殺了城門的軍士,城外無數(shù)宋軍已經(jīng)入城了!”
剛剛喘了一口氣的李曦大驚失色,快步上前一把揪住心腹的領子,怒目圓睜:“放屁!絕不可能!宋軍怎么會不聲不響的到了銀州城外?!這一定是李沂制造混亂想要造反!去!調(diào)集校場和城中大營的人馬,平定叛亂!”
那心腹趕忙退了下去,李曦焦急的在屋子里踱步,心里慌亂不已,正在這時,下人來報,說胡同來見。
“將軍!將軍!”
胡同一臉灰塵,哭著撞了進來,跪在地上就抱住了李曦的大腿:“將軍!李沂反了!他和宋軍勾結,殺了王成綜,囚禁了我!宋軍分散成幾個部分,摸索著跑到銀州了!”
李曦一腳踢開胡同,怒罵道:“混賬!如此大事你為何不早報?”
胡同抹了一把眼淚:“我的親隨都被李沂殺了!他們?nèi)氤呛蟛欧帕宋遥颐八琅軄韺④姼?p> 李曦不等胡同說完,一腳踹到他胸口,從一旁桌子上抽出寶劍,一劍刺在胡同胸口!
胡同眼中滿是難以置信,張著嘴巴:“你……你好狠……”
李曦抽出寶劍,胡同倒在地上,血慢慢從胸口和背后的地面流出,眼中沒了生氣。
李曦提著劍出了屋子,一劍砍翻一個慌張?zhí)痈Z的丫鬟,怒吼道:“慌什么?!誰在敢胡亂逃竄,就地格殺!”
將軍府的眾人紛紛立在原地,不敢動彈,李曦冷哼一聲,提著劍出了府,跨上馬趕到城中大營,這里受到李沂部下的沖擊,雖然經(jīng)歷了短暫的混亂,可好歹穩(wěn)住了形勢。
李曦站上將臺,舉著劍喊道:“李沂造反!脅迫從眾!不過千人!我們有數(shù)萬人馬!我命令你們,進攻城門,誅殺叛賊!”
“殺!殺!殺!”
反應過來的羌兵立刻往城門涌去,宋軍同羌兵短兵相接,在城中巷陌中廝殺,老杜許久不上戰(zhàn)場,渾身的骨子早就癢癢的厲害,見大批羌兵趕來,提著大鐵錘就沖入羌兵陣中,虎入羊群!宋軍拼命往將軍府擠,雙方堵在城中廝殺,血流成河。
城外駐扎的羌兵各部,得知消息后,有的立刻趕來城中救援,有的按兵不動,還有的胳膊上綁上白條,殺入城中。這是唐月輕和李沂約定的信號:凡是胳膊上綁著白條的,都是投靠和支持李沂的部眾。
正在雙方苦戰(zhàn)之時,北門外塵土飛揚,地平線上出現(xiàn)許多黑點,馬蹄隆隆的聲音響起,契丹人的軍隊趕來救援李曦,為首之人正是當年在大名府同高懷德,唐月輕交戰(zhàn)的遼國名將耶律啟顏!
但是他沒能趕入城中支援。張恒遠率領宋軍從斜刺里殺出,阻斷了遼軍進城的路,張恒遠精通騎兵指揮,更是了解遼人習性,一上來就用騎兵和耶律啟顏對沖,無數(shù)馬匹撞在一起,血肉飛濺,異常慘烈!宋軍步軍在前結陣,漫天箭雨射在遼軍后陣,遼軍投石車揚起巨大的石塊,砸向宋軍軍陣!
城中的李沂和唐月輕一路猛攻到將軍府,沖進府中,李沂手持長槍,揮舞的像旋風一樣,想要擋住他的人都被刺穿在地上。宋軍翻過將軍府的外墻,沒多久便抓住了李曦的家小。
宋軍圍在四周,李曦一家老幼婦孺都跪在院子中,哭聲和尖叫聲不斷。
小四滿身血污,手持利刃拱手對著李沂說道:“少主!李曦這老賊跑了,不在這里,不過他的家眷都在這了!”
唐月輕看著李沂,只見他把長槍丟給小四,抽出佩劍,走到李曦的家眷們跟前,李曦的夫人是個四十多歲的貴婦模樣,見李沂提著劍上前,哭著跪行到李沂腳邊,抱住李沂的腿哀求起來:“光儼,光儼!這十年來,是老爺養(yǎng)育了你,縱使當年有錯,可錯不在我們這些婦人孩子!求求你,我求求你,看在我們對你有養(yǎng)育之恩的份上,放過這些孩子!”
李沂提著配劍,一言不發(fā),站在院子中沉默,正在這時,唐月輕一旁的小五揚起手中的尖刀,上前一刀就砍死了李曦的夫人,李沂面露不忍,皺眉喝道:“小五!我的仇人是李曦,你殺她做什么?”
小五瞪著血紅的眼睛,全然沒有了往日的恭敬,對著李沂歇斯底里的怒吼:“十年前老主人待李曦一家如何?!他們是怎么報答的?你忘了嗎!我們跟隨小姐躲藏逃命,一路上的辛酸苦楚你知道嗎?我們費盡力氣,終于大仇得報,你這會子猶豫了?你心軟了,小姐可不會心軟!”
李沂張了張嘴,舔了一下干澀的嘴唇,無言以對。唐月輕一揮手,院子里響起了凄厲的慘叫和哭喊聲,不久便歸于平靜。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從來就是天經(jīng)地義!
若是今日是李漣和李沂的妻兒被李曦所擒,他會放過嗎?再者說了,十年前李曦害的李沂李漣父死母喪,家破人亡。兩兄妹天各一方,吃了不知多少苦頭,若是用德來報怨,那拿什么來報德?!
殺了李曦的家眷,唐月輕下令火燒將軍府,李沂手下的黨項心腹神色慌張的來稟報,說楊氏藏身的地方被人出賣了,小二被殺,楊氏被抓往城中校場!
李沂聽了盛怒無比,策馬趕向城西的校場,宋軍,黨項人都緊緊跟隨,往校場奔去。
在校場外墻,眾人都停下了馬,遠處墻上的校場云樓上,李曦一臉不屑和得意的看著心急如焚,匆忙趕來的李沂。
“早知道養(yǎng)了條狼崽子,當初殺李彝景時,就該連你一起殺了??!”
李沂抬頭看著李曦得意的模樣,臉色平靜的問道:“瑩兒呢?”
“就在校場里,想要見她,放下你的兵器,讓你的人都退開。你自己走進來。否則,老夫便拿她的人頭祭旗!”
李沂焦急異常,唐月輕眉頭緊鎖,打馬上前喊道:“李曦,大宋天威所致,莫不屈服,你本是宋臣,立刻放人,我可保你性命無虞!里面的人聽著!李曦冥頑不靈,你們也要陪葬嗎?我大宋從不殺降,你們可要考慮清楚了!”
李曦拉開弓箭,射向唐月輕,李沂揮槍挑落箭羽,正在一籌莫展之際,里面聽的喊殺聲想起,想來是李曦本部嘩變,李沂一馬當先,沖向大門,宋軍無數(shù)弓箭射向墻上,黨項人蜂擁而上,沖破大門,李曦匆忙下了云樓,怒喝道:“怎么回事?!”
一個心腹匆忙跑過來跪下,慌張的說道:“將軍,關押楊氏的院子突然闖入一群來歷不明的人,為首的是一女子,提著劍便砍,底下人抵擋不住……”
“廢物!我命休矣!”
校場西側關押楊氏的院子里,躺著一地尸體,楊氏被嚇的坐在椅子上,驚疑不定的看著這些手持利刃的悍徒。李漣摘下白巾,扶起驚慌的楊氏,楊氏趕忙行禮:“多謝娘子救命之恩?!?p> 李漣拉著楊氏說道:“嫂子說得哪里話,我是漣兒。”
楊氏抬起頭,驚訝的打量著李漣:“你是……漣兒?你不是在東京么?”
李漣安慰著楊氏:“為父母報仇雪恨,豈能只有李沂一人來做,嫂嫂莫怕,我這就帶嫂子殺出去!”
李曦的人馬在校場里面亂了套,外面又被李沂和唐月輕攻破,許多人見大勢已去,紛紛跪在地上投降,數(shù)百個心腹被盡數(shù)斬殺,唐月輕和李沂等人把李曦圍在校場中心。
李漣帶著登臨意的手下過來,人群紛紛散開,她帶著楊氏走到李沂面前。
十年離別,終于重見,李沂看著妹妹,面容皎潔,亭亭玉立,身上雖是血跡,卻無傷痕,心中安心,又急忙抱住楊氏,關切的問道:“瑩兒,你沒事吧?”
楊氏輕輕搖頭:“相公,我沒事,多虧了漣兒及時相救,我們母子才能平安?!?p> “你什么時候來西北的?怎的不和我商量商量?”
唐月輕拉著李漣的胳膊四處打量,李漣臉色一紅,緊張的看著李沂。
“漣兒……”
“我要親手殺了李曦!”
李沂看著妹妹對自己還是頗為冷淡,心中有些頹喪,不過自己喊她,她能答應,這便是好兆頭。
李沂點點頭讓開,李漣走到跪在地上的李曦身邊,眼里冒著寒霜:“叔叔,別來無恙??!”
李曦頭發(fā)散亂,被反綁著跪在地上,此刻已經(jīng)沒了囂張的氣勢,面如死灰的抬起頭看了看這兄妹二人,癲狂的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好啊!好啊!你們兄妹都來了!當初心慈手軟,留下你們這兩個狗崽子,斬草不除根,果真是后患無窮?。∥一诎?!”
唐月輕看著李曦說道:“老賊,你這話說的還算在理,你一家老小除了大兒子李允,都在黃泉路上等你了,你放心,李允也馬上也就來陪你了?!?p> 李曦聽了這話,面色猙獰,掙扎著就要起身:“混賬!你這個屠夫!我那孫兒才五歲!我的家眷有什么錯?你真是禽獸??!”
李漣嬌喝道:“你背叛我爹!逼死我娘!那時可想過他們有什么錯?!”
李曦不再爭論,費力的站起身子,李漣一劍就刺中他的心臟!李曦身形一頓,嘴中流出鮮血,怒目圓睜,血水染紅了胡須,眼中盡是不甘和憤怒。
李沂一腳踢倒他,李漣的劍尖拔出,血染黃土。
銀州城的事塵埃落定,其他地方的人聽說李曦已經(jīng)被殺,都望風而降,耶律啟顏見形勢不妙,立刻率兵退去。李繼隆在賀蘭山下追上李允,將其斬殺,五月中旬,銀州,靈州兩府的叛亂盡數(shù)平定。
唐月輕上報朝廷,趙老大下令封李沂為銀州防御使,靈武節(jié)度使,命其進京受封。
渭州城外的橋邊,陽光明媚,春意盎然,柳樹也發(fā)了新芽,一片翠綠。
李繼隆坐在搭建的帳篷下,舉著酒杯對唐月輕說道:“來來來,月輕,為兄敬你一杯!”
唐月輕趕忙拿起酒杯,遙碰了一杯,二人飲下,都笑了起來。李繼隆看著唐月輕說道:“愚兄行軍打仗多年,見過不少善于用兵的人,但是像你這樣的,真是不多見,戰(zhàn)先伐謀,謀定而后動,真是見愚兄大開眼界!”
也許剛開始李繼隆只是客套話,但如今是真心和唐月輕以兄弟相稱,李繼隆這樣的猛人,只有實力夠的上,才配和他稱兄道弟。
“哥哥說得哪里話,都是僥幸,僥幸。”
“哈哈哈~若是月輕此前所有傳聞都是如此番一般僥幸,那可真是過謙了,這僥幸可不是人人都有的運氣!”
和唐月輕說完,李繼隆又倒了一杯酒,對李沂說道:“光儼啊,昔日你我各為其主,你著實讓我吃了不少苦頭啊,我這心里,對你可是佩服的緊,倘若李曦沒了你,哪里能撐到今日?如今陛下召你進京受封,咱們私底下說個實話,以你的能力,定是要回到銀州防御契丹遼人,咱們互為唇齒,同朝為官,定是一大快事!到時候別可要多多往來??!”
李沂急忙舉起酒杯說道:“都署大人抬愛,下官不勝感激。倘若他日駐防銀州,定要向大人好好討教討教?!?p> “干!”
“干!”
喝完之后,李沂放下酒杯,對李繼隆拱手:“都署大人,下官有一言奉上?!?p> 李繼隆笑容滿面,抬手示意李沂說下去。
“六谷部占據(jù)河套,也阿格此次來得急,并非主力,若是回去,必定卷土重來,大人還需提防。銀州歸順,遼人雖然退去,可形勢依然不夠樂觀,下官此次進京面圣,還望大人照撫?!?p> 李繼隆止住笑,指著李沂對種從等人說道:“此為良言,諸公宜各記心中。”
“是?!?p> 又轉(zhuǎn)頭對李沂說道:“光儼安心去面圣便是,銀州已經(jīng)歸附,乃是西北邊鎮(zhèn)重地,即便你不說,我也會保銀州無虞?!?p> 李沂起身恭敬的拱手行禮:“如此多謝。”
辭別了李繼隆,唐月輕和李沂,楊氏,李漣等人祭拜了小二,便匆匆上路,往東京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