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能量，與三個問題

　　清澈透明玻璃管中，黑色粉末盤旋飛舞，漸漸接近頂端。

　　“唔！”一聲微不可查的掙扎，突然令于楠閃神，看向聲音主人……

　　只見夜嵐皺緊的眉頭滲出汗珠，逐漸變得痛苦。

　　她的表情，類似曾被野外黑幕籠罩的雀斑少女美雅，仿佛正被某種無形存在折磨。

　　“啊……呼哈！”

　　伴隨難以遏制的痛呼，夜嵐緊繃的面孔再也支撐不住，痛苦的抽搐了下，隨即渾身泄力般差點栽倒，一只手扶住桌面，粗喘起來。

　　延伸出去的精神，也徹底潰散。

　　黑色粉末盡皆失去控制，爆散同時，散落至玻璃管底部。

　　看到這樣的結果，真季沉默的搖了搖頭，給予客觀并否定的結論：測試，失敗了。

　　喘息片刻，夜嵐揉了揉因精神斷開仍在疼痛的眉心，側頭看向他：“喂喂，不用這么嚴格吧，只差了一點點……只要不同時放出三只精靈，根本沒影響吧？”

　　真季仍舊搖頭，并收起測試器材，準備放回原處。

　　“不要這么死板呀！”

　　“相信我，不會出問題的……”

　　“喂！沒人會知道的，旁邊這小子只是助手，他不敢對別人說……”

　　眼看只差一點點，夜嵐圍在真季身邊嘰嘰喳喳，希望他更改結論。說到急處，抓緊真季衣袖，并扭過頭故作兇狠的瞪向于楠。

　　似乎威脅他不準亂說，又似乎是在抱怨他不幫忙。

　　莫名的……有點萌呢。

　　心底評價了一句，于楠看了眼頭疼的真季，笑著對夜嵐說道：

　　“嚴謹測定很有必要……比如，不同環(huán)境、情緒下，精靈狀態(tài)會產(chǎn)生的變化，導致實力起伏，還要考慮精靈實力的成長，都會導致訓練師失去對精靈的控制。尤其戰(zhàn)斗中，如果無法保證精靈可以全力以赴，反不如減少不穩(wěn)定因素……”

　　“你還挺能說？”夜嵐也明白，繼續(xù)糾纏不會有結果，歪歪嘴角，松開了真季。

　　“不錯，大概就是個意思……所以你還是等等吧，別太心急。”

　　真季有些無語的撫平皺褶的衣袖，對夜嵐說完，又看向于楠，“邏輯思維很好，難怪博士會看重你……不過別耽擱了，博士在叫你呢?！?p>　　“?。。俊?p>　　于楠驚了下，這才察覺身后隱約傳來檀香，扭頭一看，博士正站在他身后，嘴角蘊藏不可查的弧度，似乎正在微笑。

　　不過……你怎么知道博士在叫我？通過超音波嗎？

　　回過頭，他努力壓制住吐槽的欲望，對真季說了聲“謝謝”后準備走向浩衫博士。

　　“算了、算了，我也該走了，今天晚上還有的忙呢……”

　　浩衫博士出現(xiàn)，意味大家要各忙各的去了，夜嵐慵懶的嘟囔著，隨性扭動下頭部，將纖細腰肢伸展，轉過身準備離開研究所。

　　凝視嬌俏背景，于楠愣了下。

　　行動？

　　似乎快到發(fā)覺精靈中心遺跡的時間了……想到此處，他追上前，輕拍夜嵐肩膀，盯著眼前疑惑的俏臉，說：“如果去精靈中心遺跡的話，一定要小心！”

　　“哈？”

　　夜嵐挑動柳眉，眨了眨眼，繼續(xù)向外走去，“謝謝提醒！”

　　她背影遠去同時，高抬起手，如柳條揮動。

　　不知道聽沒聽進去……不過我也只是單純覺得那地方不正常，說多了反而奇怪，就這樣好了?？上]打聽到訓練師感知符文的細節(jié)，只能等下次……嗯，先留下印象，這樣足夠了。

　　于楠收回視線，走向博士，

　　隨后跟在對方身后，來到通往精靈觀察室的隧道前，兩人踏入看不清盡頭的通道，前行數(shù)分鐘后，在一扇溢散潮濕氣息的鐵門前停下腳步。

　　浩衫博士拉動門栓，推開鐵門走了進去。

　　于楠緊跟在后面，進入瞬間，看到這是一間客廳大小的觀察室。

　　因為只有一盞燈的緣故，房間有些晦暗，并且內(nèi)側有一個占據(jù)大半空間的水潭，折射著燈光，將氣氛渲染的更加詭異迷離。

　　水潭中央，插有幾根堅固的鐵柱，各有一根鐵鏈垂下，鐵鏈的另一端，捆綁住水底兩只海星星身體，以保證它們無法脫離水域。

　　博士走到水池邊緣，目光無神的望向水底，說：“于楠，你提出的想法，有三個問題需要解決……”

　　博士難得主動開口，于楠楞了一下，便聚精會神，豎起耳朵。

　　畢竟不能指望博士重復一遍！

　　“關于精靈以能量為成長第一要素……

　　第一，能量既然無形，為何不能讓精靈無限變強？第二，攝入能量，精靈成長速度區(qū)別的問題。第三，攝入同等能量的精靈，能量總量為什么會不一樣……

　　這三個問題，你可以通過對精靈進行測試，得出結果……不、不一定是結論，單純的猜想也可以……”

　　浩衫博士說到這里，走向鐵門，又回頭開口道：“但必須盡快，晚上會有訓練師去三號聚集地提交資料，你的……嗯，能量猜想？就叫這個吧，三號聚集地才有設備驗證……”

　　言罷，他走出鐵門，并隨手輕輕關上，只留下窄窄的縫隙。

　　定在原地的于楠，一時間愣住。

　　能量猜想……

　　博士竟然直接說出來了！？

　　這是他一直擔心的問題，聚集地的資料，大多將精靈變強的理由，歸納為身體因素和精神因素，鮮有和能量相關的說法。

　　所以，一旦能量猜想被提出，必然會對現(xiàn)有研究產(chǎn)生極大沖擊。

　　不過既然博士已經(jīng)提出來了，應該早有準備吧？

　　想起之前在試驗區(qū)準備好的各類精靈分泌殘渣，他覺得博士或許早就有類似猜想，只不過在還在進行中……不過這已經(jīng)和他無關了，現(xiàn)在，該考慮的是如何回答這三個問題。

　　渡著步子，于楠走到博士之前站的位置，看向水中的海星星。

　　無聲開啟插件的【數(shù)據(jù)采集】功能后，數(shù)據(jù)框呈現(xiàn)在眼前……除了精靈名稱、身高、體重、屬性、性別等基礎信息外，數(shù)據(jù)框中，還有精靈的能量總值和所屬階級。

　　“一只零階？還有一只一階？都是比較弱的精靈啊。”看到兩只海星星的屬性，從他表情上看不出絲毫不顯意外。

　　這幾天，趁清理工作的機會，他已經(jīng)用插件，觀測過研究所中大多數(shù)精靈數(shù)據(jù)……最強的精靈是三階，最弱的，便如眼前新生的這只海星星一樣，處于零階。

　　而插件對精靈階級的劃分，便和能量值有關……

　　這也是他提出能量猜想的靈感源頭。

　　據(jù)現(xiàn)有數(shù)據(jù)看來，插件將能量值20以下的精靈分為零階，超過20的，即為一階。

　　“零階精靈和一階相比，身體弱小，可以被普通刀具傷害，能量成長速度也很慢……看來，處于該階段的精靈大多在發(fā)育，難道部分能量被身體吸收了？”

　　結合視網(wǎng)膜前的數(shù)據(jù)，于楠嘗試分析。

　　“這是合理的解釋，精靈幼生期階段，沒必要儲備能量戰(zhàn)斗，更需要快速發(fā)育……”

　　“不過之后的階級劃分，是為了什么？”

　　相比博士提出的、更容易解答的三個問題，他更好奇插件對精靈的劃分依據(jù)……發(fā)育成熟度？還是戰(zhàn)斗力？可這些猜想都在下一秒被推翻。

　　“或許，還是和能量本身相關吧……”

　　思考同時，他回憶著研究所其它精靈，“嗯，似乎能量值超過100后，精靈便會晉升為二階，普遍性表現(xiàn)為……能量外放？嗯，暫時可以這么猜測，資料上顯示，一階精靈通常都沒掌握招式……哪怕有，也是最普通的撞擊或啃咬類，不需要能量外放輔助的。”

　　“至于三階，研究所只有一只黑暗烏鴉……還是我回來那天，從精靈中心帶回來的，沒有同階精靈比對，很難分析出什么……”

　　想到這，他突然愣了下。

　　“似乎，博士今天手里拿的羽毛，就來自黑暗烏鴉……難道博士發(fā)現(xiàn)到了什么嗎？找機會問問……”

　　就在于楠愣神思考當恰，一只手緩緩從觀察室門縫中伸出。

　　手掌一點點擴大門的縫隙，隨后，一個和于楠身高差不多高的黑影鉆了進來，腳步無聲的走向他背后……

　　“嗯！？”

　　察覺身后光線變暗，于楠汗毛遽然炸起！

　　而那道黑影，同時伸出雙手前推！

　　想將于楠推落水池！

　　間不容發(fā)，于楠快速閃向一旁……岌岌可危，躲過雙手。

　　他扭過身，借著詭異迷離的光線，與對方對峙起來，看到一個頭發(fā)深藍的少年，站在自己面前……這熟悉的面孔，正是研究所中的助手。

　　對視間，于楠眼神漸漸陰厲。

　　他自認是一個性格平庸的人，沒太多棱角，往往像是一面鏡子，被別人如何對待時，也會如何對待別人……

　　研究員們冷漠，他可以公事公辦；

　　主任和博士欣賞他的表現(xiàn)，他會給予尊重；

　　夜嵐歡脫嬉笑，他也愿意多一個朋友。

　　而現(xiàn)在……這四個同齡的、日夜一起工作學習的少年少女，一次又一次，試圖殘忍的將他害死在異鄉(xiāng)……他同樣也會變得冷厲、變得殘暴！

　　所以，現(xiàn)在他有種殺人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