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蘇子姝遠(yuǎn)去的背影,霍云祁的臉色微微有些變化,心底無端端的生出某種想親近一個人的感覺,來的十分莫名,他從來都不相信一見鐘情那一套,只是今日的丫頭,就好像是天掉下的一塊石頭,突然的砸在霍云祁枯燥乏味的心底里,起了一圈漣漪,烘的全身懶洋洋的,不想動彈。
只是看著她在自己跟前偷奸?;臉幼樱湍茏尰粼破钣鋹偘胩臁?p> 回到病房的蘇子姝,一眼就看到坐在病床前的孫郎中,此時的奶奶靠著床頭坐著,手邊的饅頭動都沒動,大姑更是不知去向,一時之間,氣氛凝重非常。
輕手輕腳的走到病床邊,看了看滴管里的藥水,對著奶奶道:“就剩下一點兒了,待會兒摘下后,奶奶要不要下床走兩步?”
看著身旁大孫女明顯討好的意味,余玉花終是嘆了口氣,一開口卻是對著孫郎中:“我家那口子走的早,留下來的兒女們更是半分也不像他,早些年我還有點著急,后來人老了,什么都看開了,只要他們平安就好,那些個非分之想,全都隨著老頭子埋進(jìn)土了?!?p> 蘇子姝心下一滯,似是有什么東西像是要破土而出,卻生生被扼在喉頭,不上不下的,壓的她難受,但是面上卻不顯,不動聲色的打量著。
不知過了多久,一旁的孫郎中才堪堪開口,語氣卻是從未有過的凌厲:“這個世上,從來都是人不找事,事找人,等到將來有一天,蘇家連平安都保不住的時候,你還能拿誰的命來換?人若不自救,神佛都難渡,這個道理,我想余老太你應(yīng)該明白?!?p> “她才十五歲!”余玉花猝不及防拔高了音量,像是隱忍了許久,終于爆發(fā)了出來,只有那一瞬間,隨后便被她壓了下去:“你說的我都明白,讓我再考慮考慮。”
說完便閉上眼,一副拒絕談話的模樣,孫郎中見狀,也不好再勉強(qiáng),聽著余玉花話里無可奈何的妥協(xié)意味,覺得這件事還有轉(zhuǎn)圈的余地,便起身離開,看了眼自始至終都沒再開口的蘇子姝,仍是一派的云淡風(fēng)輕,心下訝異。
自從孫郎中走后,余玉花便一直假寐,直到大女兒進(jìn)門,也沒給過一分臉色,這倒是讓蘇子姝很是奇怪。
自從上次“羅思文老師體罰學(xué)生”事件后,蘇子姝一時之間成為了學(xué)校的風(fēng)云人物,后來學(xué)校更是官方打臉的貼出了大字報,申明與蘇薇薇無關(guān)后,更是直囂云上。
好不容易熬完了學(xué)末考試,剛從學(xué)校出來的蘇子姝,絲毫不顧忌身后同學(xué)的竊竊私語,一門心思往醫(yī)院跑。
剛到醫(yī)院門口,便依稀瞧見一個酷似自己媽媽的身影,甩了甩頭,蘇子姝覺得自己一定是看錯了,想罷,便腳下生風(fēng)的往病房趕。
瞧著昨天還不搭理人的奶奶,今日倒是喜笑顏開的和同病房的老太太嘮著家常,蘇子姝心里才算是放下心來,說起來,上一輩的事兒自己不想摻和,自己的事兒,誰也做不了主,只是不明白為何奶奶這么執(zhí)拗。
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來,從孫郎中能抱上霍家這條大腿,就不容小覷,明面上看著只是個落魄郎中,私底下還不知道有怎樣的權(quán)勢,和這樣的人比誰的胳膊粗,那可不像是奶奶一貫的作風(fēng),再者,不管什么事,嘴上應(yīng)承了,又沒有白紙黑字,實際上怎樣,來日方長嘛。
余玉花看似在和人聊天,實則從孫女一進(jìn)門就暗暗的觀察著她,想起昨日孫郎中的話,心里便留了個疑影,看著她低著頭不發(fā)一語,嘴角彎彎帶著笑意,讓人看不出心里想什么。
一個人不怕他有脾氣,發(fā)脾氣,真正怕的是把自己所有情緒全部壓下去,讓所有人都看不出來,這個年紀(jì)能夠喜怒不形于色到這個地步……想到這里,余玉花疲憊的閉了閉眼,好像自從大孫女上次落水后,便一切都不一樣了。
還沒等余玉花感慨完,就有一道嬌俏的聲音插進(jìn)來:“媽,你身體好些了嗎?看我這只知道在外賺錢,您住院這么重要的事,若不是聽人說,我還不知道呢,兒媳婦兒做到這個份上,是我的不是。”
蘇子姝瞪大了眼看著眼前一番作態(tài)的女人,真的是自己媽媽,剛在在醫(yī)院門口,自己沒有看錯,她真的來了,可是,上輩子,明明是奶奶去世后她才回來的。
別說蘇子姝震驚,就連被拉著手好一番哄著的余玉花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小兒媳婦自從生下寧寧后,便一走了之,距今已有六七年了,怎的今天突然就回來了。
但是人家到底是還沒和自家兒子離婚,這一聲媽也沒錯叫,便婉言和她寒暄了幾句,想著大孫女還在這兒,就開口叫了她過來。
張佳云這幾年走南闖北不知去過多少地方,早就混的八面玲瓏,蜜里調(diào)油的句子張口就來:“這是大丫啊,竟然出落的這么標(biāo)致了”,邊說邊拉過蘇子姝往懷里抱,“我剛才站在門口的時候,還在想這誰家的姑娘這么好看,原來是自己女兒,媽媽可想死你了?!?p> 蘇子姝被媽媽身上的一股子廉價香水味,給嗆得半天緩不過神,就在這個當(dāng)口,蘇大明領(lǐng)著王秀香進(jìn)來了。
頓時,蘇子姝頭皮發(fā)麻,瞬間進(jìn)入備戰(zhàn)狀態(tài),邊時不時的看向奶奶。
果不其然,張佳云看到跟在蘇大明身后的王秀香,瞬間就炸了毛:“蘇大明,你這是什么意思?我還沒死呢,你就領(lǐng)了這么個騷女人來媽面前?!?p> 說完,還覺得不解氣似的,伸手就給了王秀香一巴掌,看著王秀香挨打,蘇大明這邊心疼了:“我什么意思,我還沒問你呢,你離家七年了,鬼知道在外面跟過多少人了,還有臉說我,你這個破鞋?!?p> 張佳云聞言更是怒不可遏,想著老太婆在這兒,心底還有幾分忌憚,便一股腦的怨氣全撒在王秀香身上,隨即便一把抓住她的頭發(fā),使勁的往下拉,另一只手還不閑著的往王秀香臉上招呼。
看著杵在一旁愣住的蘇大明,王秀香也指望不上了,當(dāng)下便反手一拽,將頭發(fā)從張佳云手里搶了過來,頓時,兩人扭打成一堆。
撕扯間,唯有蘇子姝注意到奶奶此時已經(jīng)暈倒在病床上,也不去管一旁還在撕打的兩人,拔腿就去叫醫(y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