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僅是實情,這也是現(xiàn)實,田壹野知道要自己走,很難,或許她根本走不出去。
可是就算走不出去了,她也不想再看都自己辛辛苦苦連天白夜碼出來字最后署上了別人的名字。
田壹野一手搭上了另外一只手的手臂上,隔著外套摸了摸里面帶的孝箍,如果有的選,誰又愿意做見不得光的槍手呢。
田壹野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
趙玫低著頭也不再多說,“行吧,你要走就走吧,手里的活應該不多了吧?”
田壹野點點頭,“還有三五集,收尾了?!?p> “行吧,你先把手里的活弄好。交稿之后再來一趟,結(jié)一下之前就差你的尾款?!?p> 田壹野輕輕地點了點頭。
趙玫看著面前沉悶的年輕人,難得很有人情味地說了句題外話,“家里事都處理好了?”
田壹野沒想到趙玫會突然說這個,對了,自己之前因為突發(fā)情況,推遲了一個星期交稿,后來又請過幾天假。
人沒了,不用再分心照顧,算是處理好了吧,想到這里田壹野點點頭。
趙玫覺得這個氣氛有點不太對勁,關心一個不太重要的員工的私生活,這不是她會做的事,交叉放在桌上的手重重地敲了一下桌面,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聲音是敲給自己聽的,卻驚到了田壹野。
聽見聲音的田壹野抬起頭來,以為趙玫還要說什么,沒想到趙玫直接拿起了電腦邊堆著的文件夾最上面一個,
“行了,沒什么事你就先走去吧?!?p> 田壹野點點頭,半晌才反應過來,趙玫都沒抬頭看她,她點頭趙玫看不到,這才開口說:
“玫姐你忙,我先走了?!?p> 趙玫揮了揮手,盡管趙玫看不到,田壹野還是微微鞠了個躬,不為別的,就為在她最艱難的時候,趙玫給了她一份見不得光報酬卻足夠豐厚的工作,且從來沒有拖欠過。
走出趙玫辦公室,田壹野在不轉(zhuǎn)動頭的情況下,最大限度地用余光再次打量起這個寫字樓里的工作室。
企圖把每一個角落都看清楚,幻想自己有一天能在這樣明亮整潔的環(huán)境里寫下一個能寫上自己名字的劇本。
走出大樓,田壹野沒有回到一街之隔的老小區(qū),而是腳步輕快地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周圍是匆忙的白領,田壹野覺得自己和他們格格不入。
走了兩步,她又強迫自己抬起來頭,她相信,很快很快自己就能融入他們了,活在陽光下。
田壹野看著迎面走來的同齡女孩,臉上自信的神情,飛揚的笑容是她沒有的。
飄逸的長發(fā)和精致的裙子都符合年幼時自己對自己的幻想。
可是現(xiàn)在,齊耳的短發(fā),寬松的運動裝,這些都是自己曾經(jīng)最不喜歡的打扮。
或者,是時候開始新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吧。
只剩自己一個人了,不如就徹底從頭開始吧。
田壹野想到重新開始就覺得自己充滿了力量,現(xiàn)在只想趕緊把回去做最后一遍修改,然后交稿,走人。
不過在此之前,她得先去一趟醫(yī)院,把自己之前預交的住院費結(jié)清退款。
醫(yī)院,是田壹野這三年來的最多的地方,不多的幾個熟人也都在這里,醫(yī)生護士,還有醫(yī)院門口小飯店老板一家。
因為牽扯到退款,田壹野在結(jié)算處耽誤了很久。
住院時間實在太長了,田壹野拿著從結(jié)算窗口遞出來的一摞票據(jù),準備去大廳角落的等候區(qū)核對整理一下。
田壹野緊緊地拽著票據(jù),生怕一個不留神丟了一張。
突然,被人從后面撞了一下,田壹野還沒來得及回頭,撞她的高大男子已經(jīng)跑了過去了,邊跑還邊回頭說著抱歉。
罷了,雖然被撞了一下,還挺疼。
但是在醫(yī)院久了,田壹野深切地知道,醫(yī)院才是一個各人有各人不同悲傷的地方,在這里生離死別見多了,匆忙迫切那都不叫事。
等她整理核對清楚去到醫(yī)生辦公室的時候,醫(yī)生門診的病人都只有一兩個了。
田壹野坐在門診室外面的凳子上,等醫(yī)生看完門診病人,看到最后一張單據(jù)上的退款金額,田壹野有點難過。
她終于存夠了醫(yī)藥費了,可是媽媽已經(jīng)等不及了,雖然最后媽媽走的時候,她都覺得媽媽解脫了,終于可以不受病痛的折磨了。
可是啊,只要媽媽在,無論是健康還是疾病,只要媽媽在,那她就是有媽的孩子啊。
田壹野捏著那一把單據(jù),手越捏越緊,盯著的媽媽的名字漸漸模糊了,仿佛掐著的是媽媽和這個世界最后的聯(lián)系了。
單據(jù)在田壹野的手里皺成了一團,有水滴滴在了單據(jù)上,旁邊等候的人遞給她一張紙巾,田壹野接過紙巾,抽啜著說:“謝謝?!?p> “誒,看你有點眼熟,對了,剛剛在大廳,在大廳我不小心撞到的人應該就是你,我記得你這個包,對不起啊,剛剛著急交費做檢查?!?p> 田壹野依然沒有抬頭,她不想去確認是不是這個人撞的自己,畢竟,她也沒看到臉,況且,哭過之后實在不好意思見人。
不過,她還是搖了搖頭,“沒關系?!?p> 聽聲音就知道這是個年輕的小伙子,“你怎么捂著手臂,是不是被我撞疼了,要不要我?guī)闳z查一下。”
田壹野捂著的地方是帶著孝箍的地方,顯然對方是誤會了。
依然搖頭,“沒有,不用了。”
診室里的病人出來了,可是旁邊人半天沒有進去,難道不是看診的?自己還等著醫(yī)生看完診道謝呢。
田壹野抬起頭,看旁邊人,“你……”一個字,田壹野說不下去了。
剛剛沒有看到人到底長什么樣,現(xiàn)在看到了,和記憶里那個人是那么的相似。
如果非要說有什么大同,就好像記憶里那個人只是個剛剛做好的包子,而面前的人卻是蒸熟了發(fā)起來了的,連褶皺都是一樣的。
顯然,旁邊人看到了她,但并沒有絲毫情緒波動,小伙子指著診室門,“你不進去嗎?”
田壹野搖搖頭,“我不看診,我只是來找李醫(yī)生有點事?!?p> 小伙子聳肩,“巧了,我也是,你先去吧?!?
抹茶蘸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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