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說英勇,我應當堅守陣地,絕不因畏懼死亡而拋下同胞離開戰(zhàn)場。
可我此刻已經(jīng)圣力全無,一味的強求榮耀,反而會有更多的人因為保護我而負傷,于是我甘愿接受獨自撤退的命令。”
——記載于圣教軍?卡爾?第四十七次戰(zhàn)役中的自我評價
……
光明教會的圣地——提爾之手,位于東部大陸洛丹倫王國境內(nèi)。
此時,分屬于洛丹倫王國大教堂的主教大人——菲斯特,乘著馬車從圣光之愿禮拜堂趕到此處。
剛下馬車,他就大步疾行,手里還攥著一卷厚厚的羊皮書,在這卷羊皮書里,密密麻麻記錄了關于一位圣教軍在各次戰(zhàn)役中的表現(xiàn),由于尚未來得及整理,排序稍稍有些凌亂。
但這絲毫不影響閱讀,在趕來的路途中,菲斯特主教在馬車里點著燈,已經(jīng)連著看了不下三遍。
每一次,都會使他那顆年邁老去的心臟,重新的,激烈的跳動起來,他此刻迫不及待的想見到羊皮書里的主角——那個三年前和他一起在圣光之愿禮拜堂誦念圣經(jīng)、高唱神曲的人。
他終于又回到了這里!
懷著激動的心緒,菲斯特主教穿過演武場,沿著林蔭小道,在寬厚的大理石階梯拾級而上,提爾之手的大禮堂一點一點的占據(jù)視野的全部空間。
在銀白的月華罩下,通透了整條朝圣之路。
同時,他已看到了:在明亮通透的大禮堂里,一個全身披著銀白甲胄的人正站在誦經(jīng)臺前,他面向神圣的提爾之手徽記,頭上戴著一副將整個頭都罩住的鐵面頭盔,只露出一對眼眸。
他雙目微閉,右手握拳置于左胸前,嘴唇依稀可見的微微翕動著,念念有詞。
他仍然是那樣的虔誠。
絲毫不可動搖。
菲斯特主教將羊皮書背在身后,拖著長長的影子步入大禮堂,每走一步,那騎士誦念先賢往事的聲音就愈發(fā)的清晰——
此時他正說到圣人受難,歷經(jīng)艱辛疾苦仍不放棄他的信仰。
菲斯特主教忍不住跟著開口一齊誦念著:
“信仰的力量在于,即使跌落于生命的幽谷,也能揚起上騰的雙翼;
信仰的奇妙在于,即使身處于罪惡的泥潭,也能持守崇高至善的純凈心靈;
信仰的堅定在于,即使漂泊在無邊的大海波濤,也能望見生命的燈塔……”
站在誦經(jīng)臺前,身披甲胄的騎士,聽到了菲斯特主教的聲音,他緩緩轉過身來,借著微微升起的瑩白月光,看見了一位身著月白色長袍的老者,只見他滿頭銀發(fā),臉上的皺紋又比上次離別時加深了幾分。
見到對方這副蒼老的模樣,騎士微微蹙著眉,似乎在自責。
透過厚厚的鐵面頭盔,菲斯特主教似乎能夠感覺到他的情緒,露出微笑,他對著騎士說:“卡爾,你回來了?!?p> 騎士點了點頭,用略微低沉的聲音問候道:“安好,菲斯特主教,我的老師。”
……
“我一收到弗丁的信,就立刻趕過來了?!狈扑固刂鹘虛P了揚手中的羊皮書,眼中帶著欣慰之色,說:
“卡爾,我就知道,你會在逆境中重生,你沒有讓我失望。還有幾天,就到了授勛榮耀騎士的日子,這一次,已經(jīng)沒有什么能阻攔你獲得本該屬于你的榮耀,這個早在三年就應……”
“不,老師,不是這樣的?!?p> 菲斯特主教的話,被騎士搖著頭打斷了。
然后主教大人便感覺到面前的騎士好像有些不對勁。
此時此刻,他的得意弟子,這個在圣教軍中立下赫赫戰(zhàn)功歸來的騎士,眼中并沒有夙愿得償?shù)南矏?,反而卻是籠罩著淡淡的哀愁。
難道發(fā)生了什么意外?
果然,菲斯特主教聽披著甲胄的騎士開口說:“這次的戰(zhàn)役還未結束,我之所以脫離戰(zhàn)斗獨自返程,與榮耀騎士的授勛并無關聯(lián),而是遇到了一個大麻煩。”
騎士說著,伸出覆蓋著厚厚鎧甲的手臂,在那張戴著鋼絲護手的掌心里,握著一塊拳頭大小的方形青銅質(zhì)的印鑒。
“圣?。俊狈扑固刂鹘痰难壑杏行┮苫?。
被菲斯特主教稱為‘圣印’的方形青銅印鑒,恐怕沒有一位教會的圣職者不認得它,這是每一位圣堂武士都夢寐以求的璽印,是榮耀和虔誠的象征。
如果能夠有幸喚醒圣印中蘊藏的先賢往圣之傳承,將會得到非凡的力量。
而騎士手中的這枚圣印,便喚醒過兩次傳承的青銅圣印。
可是主教大人此時不是很能夠明白,現(xiàn)在并不是戰(zhàn)斗的時候,騎士為什么要將它取出來呢?
然后他就看到了,年輕的騎士將圣印高舉,使圣印本身和中空的大禮堂上投下的月光微微膠結在一起,他抬頭低喝了一聲:
“圣光,請祝福于我力量!”
隨著騎士著聲祈念,只見他手中的那枚青銅圣印綻放出異常熾烈的光芒,一道銀白的圣光憑空罩下,但出人意料的是——
接下來本應出現(xiàn)的力量光環(huán)并沒有照耀到騎士的身上,反而在接近他的時候,毫無征兆的消失了,而騎士手中舉著的那枚圣印上的光輝,也緩緩的黯淡了下來。
“您看到了嗎?”
騎士放下高舉圣印的手,將圣印置于誦經(jīng)臺上,他的聲音明顯有些低落:“這是最為基礎的力量祝福,如今我已無法施展?!?p> 見此,菲斯特主教皺起了眉頭,他伸出手,輕輕托起誦經(jīng)臺上的那枚圣印,向其中注入圣力,便看到光華又再次從青銅璽印上綻放。
菲斯特主教觀察了一會,然后開口道:
“若單從圣印的外觀來說,它沒有任何問題,光芒十分充沛盈余,但我發(fā)現(xiàn),此時它所散發(fā)出的光輝中,偏偏沒有一道光芒照耀向你,這是一個異常之處?!?p> “并不只是如此?!?p> 騎士伸手握住了他的圣印,奇異的事情發(fā)生了——原本流轉著絢麗光輝的圣印在騎士的手觸碰到之后,竟然迅速的黯淡下來。
在片刻的停頓之后,騎士迎上菲斯特主教已經(jīng)變得有些驚訝的目光,緩緩的開口說:
“圣印本身沒有問題,因為失去圣力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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