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說,沒有我的幫忙,你肯定救不下小魚的~”
文曉曉的聲音就響在耳邊,符南竹卻不知道她是什么時候來的,卻也見怪不怪,“你有辦法打開這門嗎?”
文曉曉不屑地哼笑一聲,臉上依然帶著笑意,但眼神卻認真起來,雙手交叉在胸前,翻了一翻,一團暖黃色在文曉曉纖巧的手中匯聚,隨手雙手逐漸拉開,禁地的大門也跟著緩緩打了開。
“快點吧,我強行打開咒印,玄微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趕回來,好自為之!”文曉曉剛要離開,卻突然停了下來,“對了,上次那個大個子怎么不在?”
符南竹略微思考,立即就反應(yīng)過來文曉曉問的是誰,再想想,上次自己回來的時候,文曉曉就問過小魚和燚炎的事,恐怕,這個師妹,對燚炎動了心思。
“他受傷了,在天火部族養(yǎng)傷?!?p> “受傷了?”
“恩,被天火部族的圣物打傷了?!?p> 文曉曉一臉疑惑地離開了,離開的極快,根本沒給符南竹再多說話的機會,符南竹也沒空再去想那么多。
禁地的門剛露個縫的時候,一股血腥之氣便已撲面而來,本來符南竹還心驚膽戰(zhàn)地以為小魚出了什么意外,但看到小魚并無外傷,才放下心來,想起禁地之中還藏著一個血池,從昨日起大概就一直開著想來血腥之氣便是從那里而來。
小魚的情形已經(jīng)非常糟糕了,整個人昏迷著被吊在半空中,耳朵尾巴已經(jīng)忽隱忽現(xiàn),如果不是有靈符壓著恐怕早已現(xiàn)了原形,而就算她昏迷著,也能看得出她的痛苦。
符南竹恨自己,為什么沒早來救她,讓她平白多受了這許多苦楚折磨。
“小魚……”
當(dāng)然,小魚是聽不到的,符南竹來不及想太多,忙用啟靈之法將靈符盡數(shù)解開。
其實若不是鎖靈符,單憑那幾根鐵鏈如何困得住她,靈符消散,其他的隨隨便便就砍斷了。
小魚手腳離開束縛的一瞬間,身體開始變得虛幻,符南竹心下慌亂,忙伸手去接,然而接到的卻是一直通體純白毛茸茸的貓咪,此刻說是昏迷,卻更像是熟睡著,蜷在符南竹懷中,看起來甚是舒服。
感到小魚的呼吸還算平穩(wěn),符南竹無奈笑了笑,“竟然是只貓,還給自己起名字叫魚,說你什么好呢……”
符南竹撫著小魚的頭,眼神中透著似有似無的寵溺,看著懷中這熟睡的模樣,向外走的步伐更是堅定了幾分,此刻能擁她在懷中,縱然遭天下人唾棄,也沒什么可后悔的了。
踏出禁地的一瞬間,符南竹心中雀躍,趁著掌門沒發(fā)現(xiàn)趕緊從后山離開??蓞s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
在看到御魔署后山結(jié)界的時候,符南竹不自覺將懷中的小魚緊了緊,好像這樣才能確認小魚還在懷中一般,但在這一系列動作之后,符南竹卻停下了腳步。
“掌……掌門師伯……”
“逆徒!之前你為女妖求情只是罰你去懺思洞悔過,沒想到這次又私闖禁地,看來是我平時太過嬌慣于你!現(xiàn)在給我滾回懺思洞去,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出來!”
“師弟年少不懂事,師父不要動怒,罰過就算了……”說話的人是白皓,在這個掌門雷霆之怒下敢為其求情的也只有他了,說著還朝符南竹使著眼色,“南竹,還不快向掌門認錯!”
誰知道符南竹就像沒聽到?jīng)]看到一般,平復(fù)了心情,辯道:“掌門師伯,小魚若是真的傷了我御魔署弟子,只管殺了便是,何苦關(guān)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如此折磨,更何況,小魚沒有傷人,我相信她,求掌門師伯放過她吧……”
“南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白皓趕忙喝止道。
“師兄,你就沒有懷疑過,掌門師伯為何這么做?質(zhì)問長者確實不合規(guī)矩,但就算是妖,掌門師伯又有何理由如此折磨于她,她不過是個剛剛化作人形的小貓,涉世未深,她還什么都不懂!”
玄微聲色俱厲,已是惱怒至極,“胡鬧!私闖禁地已是大錯,你非但不認錯還變本加厲替妖辯解,別以為三平護著你你就可以恣意妄為!我看在上代掌門的份上不與他計較,不代表你可以無法無天!”
“師伯,南竹的確不懂事,犯下大錯,但與師父無關(guān),請師伯不要遷怒于師父?!?p> “哼……當(dāng)然是你的錯,他教你什么事他為師者的本分,但用它做什么事你自己的事,我為何遷怒與他?”
符南竹心中知道,三平為何這么多年可以如此自由,雖然三平是玄微的師弟,但在當(dāng)年卻是公認的繼任掌門之不二人選,若不是他自己放棄,玄微一定是沒有任何機會的,三平的優(yōu)秀,讓玄微感到忌憚。
所以,玄微樂得三平放縱自己,樂得他不在御魔署呆著,好像他離得自己遠一些,威脅就不在了一樣。
“師伯,那小魚她……”
符南竹剛要開口為小魚求情,縱然他知道玄微抓小魚并不是因為小魚疑似害死了方沐飛,卻被玄微打斷。
“我說了,你想帶走小魚不可能,誰求情也不行,現(xiàn)在你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放下小魚,跟我回御魔署去懺思洞認罰,二,你再也不是我御魔署弟子,但我也不認為你有能力帶走她?!?p> “南竹,不要糊涂,小魚再善良也掩蓋不了她是妖的事實,誰知道她什么時候就會發(fā)狂,誰能保證她永遠不會傷害別人!”白皓見符南竹被逼到了一個兩難的境地,趕忙勸他。
然而這個倔強的青年知道,自己回不來頭了,也不想回頭,而自己向前踏出那一步的時候……
“抓住他!”
玄微的聲音并不高,但落在符南竹的耳中就像給自己判了死刑的判言,如此決絕。
符南竹心下恍然,此刻已然犯了他的威嚴,更有可能的是他已經(jīng)猜到自己了解了禁地的秘密,不管自己是否收手,是否認錯,這個平日自己尊敬的掌門師伯,已經(jīng)起了殺心。
符南竹在御魔署弟子中的人緣可以說比白皓還要好一些,當(dāng)玄微一聲令下拿下符南竹的時候,在場弟子雖不敢違命,卻都很小心的不會傷到符南竹。
而在場的同輩弟子中,除了白皓其他人根本拿符南竹也沒什么辦法,一時竟然攔不住他。
符南竹想要離開只能朝著玄微走去,但那卻是他永遠也跨不過的屏障,縱然如此,符南竹也絲毫沒有猶豫。
白皓實在是不忍心看著這個自己看著長大的弟弟傷在自己師父手下,看著玄微漸漸沒了耐心,忙上前去勸,“南竹雖然犯下大錯,但好歹也是御魔署弟子,請師父不要傷害他!”
玄微一把甩開白皓,“符南竹私闖禁地,包庇妖物,自此逐出御魔署!”說完便飛身出去立掌向符南竹推了過去。
符南竹反應(yīng)也算快,反正躲不開,索性立即將靈力凝在身前欲擋下這一擊,奈何實力差距太大,符南竹還是被這一掌打退好一段距離。
可身后對著符南竹的,是圍在自己身后的同門師弟的劍,這一劍從符南竹的肩膀穿透而過。
符南竹著實嚇了一跳,下意識低頭看了眼懷中的貓兒,還好,沒有傷到她,但自己也因為突如其來的疼痛單膝跪倒在地。
“南竹!”擔(dān)心他的還有白皓。
同時,和符南竹一樣嚇了一跳的還有刺傷符南竹這把劍的主人。
那是一個看起來和符南竹同齡的小姑娘,能參加這次行動基本上都是平時出過任務(wù)的弟子,手中的劍從來都是對向妖邪,此刻染上了同門師兄的血,小姑娘驚呼一聲,立即松了手。
“師……師兄,我不是故意的?!毙」媚锘艔埖氐狼?,忙上前去查看符南竹傷勢如何,“師兄,你怎么樣……”
誰知符南竹卻像沒聽見自己說話一樣,冒著冷汗,輕聲道:“小魚,如果,這次我們有幸活著走出御魔署,這世間無數(shù)美景,綠水青山,碧海藍天,我們一起去看,給你烤最香的魚,看最美的煙火,好嗎……”
從劍尖滴落的紅色然在小魚如雪的背毛上,如同正在綻放的血紅薔薇,美麗卻又悲哀。
這個時候,突然從玄微身后竄出來一個身影,用縛咒捆住了玄微。
不用看也知道,這必然是個御魔署弟子,但看在他的臉之前沒人會想到這個人竟然會為了一只妖對掌門出手。
“符南竹,快帶著小魚姑娘走!”
那張向來冷漠的臉此刻因為拼盡全身力氣施展著這個縛咒,再催促著符南竹,整張臉已然有些扭曲,但這張臉,御魔署的人誰會不認識呢。
“廉師弟!”白皓在一旁驚呼道。
“哼,我御魔署的弟子真的是越來越有能耐了?!毙⒗湫Φ?,然后輕輕發(fā)力,就將控制著自己的廉越震飛老遠,狠狠地撞在了一顆桃樹上,口中噴出鮮血后昏了過去。
如同時間靜止了一般,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他們聽不到符南竹在說什么,只看到,他慢慢俯下身,耳朵小心靠了過去,然后滿意地笑了笑,又艱難地站起身來。
所有人都在訝異,那貓兒明明昏迷著,符南竹到底聽到了什么,到底能聽到什么,總不會因為一只妖被逼瘋了吧。
“掌門師伯,御魔署弟子符南竹不孝,但弟子仍然相信方沐飛師弟不是小魚害死的,小魚沒有錯,如此懲罰于她弟子表示看不懂,請恕弟子不能交出小魚?!?p> 符南竹緊緊摟著懷中的貓兒,生怕有人來搶走,深深地對著玄微鞠了一躬,忽略掉玄微臉上不屑的表情,然后,繼續(xù)邁步向前。
對,到這個地步,前進也許還有一線生機,但但凡退一步,那就是萬丈深淵,也白費了三平對自己的一番心意。
“困獸!”
說著玄微手上匯聚靈力,一道紅色的光芒向符南竹奔來。
玄微的嘴角不經(jīng)意上揚,其他人沒看到,但這一動作卻落在了符南竹眼中,沒錯,這樣的攻擊若是自己不反抗定然不會受傷,但若是執(zhí)意向前,一定會受傷。
而玄微知道,以這個孩子的性格一定不會認輸,那么既不會落下傷害小輩的口實又可以滅口保住禁地的秘密,一石二鳥,正合他意。
如所有人所料,符南竹沒有閃躲,在身前匯聚起一道白色的光盾就這樣與御魔署的掌門對抗起來。
玄微并沒有盡全力,但符南竹卻是拼了命,雖然舉步維艱,雖然可能向前走幾步也會因為身形不穩(wěn)倒退一步,可是的的確確在前進。
僵持了許久,白皓看不下去還是想去求情,卻在觸碰到玄微的衣袖之前便被彈了開來,可想而知,現(xiàn)在的符南竹到底承受了多大的壓力。
慢慢的,符南竹的口鼻中開始滲血,露出苦澀的微笑,到底還是太高估自己了,還想著能拖一刻便是一刻,想著會不會有人來救自己和小魚,哪怕只救走小魚,也算是心滿意足了。燚炎、在竹林救走小魚的妖孽男子、或是那個給自己指點迷津的神秘男人,是誰都好,只要能救她。
感受著自己的靈力慢慢耗盡,眼瞧著擋在面前的光盾慢慢消散,符南竹滿心的絕望不知如何發(fā)泄,但卻不肯將禁地的秘密說出,想來對御魔署還是念了情,畢竟禁地的秘密一旦揭開,御魔署人心不穩(wěn),那便是讓那些覬覦御魔署的妖有機可乘。
“師父,徒兒對不起您,養(yǎng)育之恩,今生恐怕是沒有機會報答了?!狈现裣驊阎袑櫮绲匦α诵?,“小魚,那我們來世再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