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總會的包廂在二樓。
樸仁九心懷忐忑的跟著菊社長走進了門。
剛站定,下一刻,兩個穿著黑西裝的男人把門一關(guān),摁住了樸仁九。
“你們干嘛!”樸仁九扭了扭身體,想要掙開,可粗暴的力量壓在他身上,使他只能像被拿捏住的蚯蚓。
“仁九老弟,只是例行公事,放心?!本丈玳L嘿嘿笑著,走到沙發(fā)旁邊。
兩個男人把樸仁九的身上摸了個遍,沒有發(fā)現(xiàn)危險物品后,把他的身體托起來。
正對面,一個陌生的面容映入樸仁九眼簾。
干凈利落的短發(fā),帶著金絲邊眼鏡,嘴角有一顆痣,大約三十歲左右的男子正靠在沙發(fā)上翹著二郎腿,饒有興致的看著他。
手指上那枚金色的指環(huán),暗示了此人的身份。
余力,紅虎堂副堂主。
樸仁九心神巨震,沒想到紅虎堂的人竟然就這樣堂而皇之的來到十三街區(qū),一點都不掩飾。
指示震天幫搜刮民財這么破壞極道規(guī)矩的事情,難道他們打算明挑么?
“看起來,你好像知道我是誰?。俊庇嗔εe著手中的紅酒杯,搖晃著里面鮮紅的液體,微微抿了一口。
“知道,之前在報紙上看過?!睒闳示艣]有傻乎乎的否認(rèn),他要給此人一個自己比較老實的印象,否則今天小命難保。
“很好,那我就不用說廢話了?!庇嗔Ψ畔露赏龋碜忧皟A,揮了揮手。
菊社長看到后立刻點頭哈腰的離開了。
連帶著幾個姑娘和幾個下城區(qū)的極道大哥。
等人走干凈后,余力道:“相信你應(yīng)該知道我為什么來吧。”
“?。俊睒闳示叛b傻:“和戰(zhàn)幫有關(guān)系?”
余力挑挑眉毛,摁著樸仁九的一個小弟立刻給了他一巴掌。
“啪!”
“你有點不老實啊。”余力用小指掏掏耳朵。
“不是,余哥!我真不知道?。∈遣皇菐椭髂莻€毛頭小子什么事情惹到您了?”樸仁九一臉無辜。
“你真不知道?”余力的聲調(diào)拔高。
“我真不知道!余哥,您肯定了解,我是被那小子挑戰(zhàn)踢下臺的。我在幫里說好聽點是軍師,說不好聽點,那就是擺設(shè)!那小子就沒對我正眼瞧過,更別提把什么重要事情通知我。就每次作戰(zhàn)會議,他們都不讓我參加??!我屈得慌啊!”樸仁九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訴著,看起來極其真實。
余力當(dāng)然了解眼前這個人的情況,他說的不參加作戰(zhàn)會議也是真的。左冷那位新幫主根本就是把他當(dāng)作一個吉祥物,用以當(dāng)靶子和展示自己仁慈的。
他之前只是一種心理戰(zhàn)術(shù)罷了,看自己達到了目的,余力讓手下放開樸仁九,親自將其扶到沙發(fā)上。
“哎呀,沒想到戰(zhàn)幫幫主就是這么對待手下的。唉,是我錯怪你了?!?p> 他面上頗為誠懇,竟然向著樸仁九道歉。
“別,別,折煞我也?!睒闳示拍税驯翘榈溃骸澳f您想知道什么,我絕不隱瞞,左冷那小子我一直看他不順眼。這一次更是得罪了您,真真是該死至極?!?p> “好!”余力遞給他一杯紅酒,緩緩說道:“事情呢,是這樣的。左冷他殺了我們紅虎堂的人?!?p> “什么?那小子怎么敢?”樸仁九驚訝。
“呵,他有什么不敢的。”余力頗為氣憤。
“是誰?”
“他叫藤原佐夫?!?p> “是他?”樸仁九這一次是真的驚訝了,他只知道藤原佐夫是震天幫二幫主,并不知道藤原佐夫還是紅虎堂的人。
但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很有可能,畢竟和蕭震天的交易需要臥底這一手段,將幫派的動向摸清楚。
“沒錯,我們紅虎堂一直關(guān)注著下城區(qū)的發(fā)展,震天幫也在其中。我們偶然發(fā)現(xiàn)震天幫幫主蕭震天私自搜刮民財,還欺辱百姓。很是震驚,于是派出藤原佐夫潛伏,想要搜集蕭震天的罪證。畢竟,我們虎幫一直堅持大家平等,無論是誰,都不可以在沒有證據(jù)的情況下擅自處理?!?p> “結(jié)果左冷那天晚上抓住了藤原佐夫,逼問了他關(guān)于震天幫的事情后,不顧他的哀求和其紅虎堂的身份,悍然將其虐殺?!?p> 余力放下杯子嘆了口氣:“唉,一個為虎幫做出過貢獻,甘愿背負罵名加入震天幫搜集證據(jù)的好兄弟,就這么離我而去。想當(dāng)初,我還與他喝過酒。真真是痛煞我心啊?!?p> 面上震驚的樸仁九心中大罵其無恥之尤。
他敢斷定,不管藤原佐夫是不是紅虎堂的人,他都一定是余力殺的。
為的就是一個發(fā)難的名頭。
這個余力心中想的一定是毀掉那些紅虎堂與蕭震天交易的證據(jù),免得落人口實。
尤其是在這個關(guān)鍵點,虎幫所有的堂主都在爭取左道之王的位置,這時候一旦出現(xiàn)什么污點和紕漏,很容易被其他競爭對手抓住把柄,進行攻訐。
但他還是沒想明白余力接下來要干什么。
不過不需要他推測,余力很快就把計劃和盤托出:“仁九老弟,今天晚上之后,你們戰(zhàn)幫必然會有一番風(fēng)波。畢竟你們得罪的人實在太多了,就算是我紅虎堂也不敢讓其他幾個幫派改變意思。”
說的好像不是你親自慫恿的一樣。樸仁九心里吐了個槽,繼續(xù)聽他編。
“不過冤有頭債有主,只要左冷愿意交出戰(zhàn)幫幫主之位,離開下城區(qū)。我想大家都會平息怨氣,而且只要他肯加入紅虎堂,我們紅虎堂也可以力保他,絕對不讓他丟掉性命!畢竟我們紅虎堂是愛惜人才的?!?p> 圖窮匕見。
余力原來是想分化戰(zhàn)幫,樸仁九心中明白,如果他生出異心,幾位堂主再損失慘重,就算左冷個人武力再強大,也會被硬生生逼下臺。
“當(dāng)然,為了讓他不要太過倔強,我希望你能在幫內(nèi)傳一下話,告訴那些可憐的幫眾,左冷私自虐殺紅虎堂成員的消息。是不是很簡單???”
余力笑著,宛如臉上帶著喜劇面具的魔鬼。
可從這些冠冕堂皇的話里,樸仁九聽到的是滿滿的血腥。
這分明是多管齊下,必要致戰(zhàn)幫,致左冷于死地的陰謀?。?p> 樸仁九心里向著,猜測著今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按照余力說的,那幾個堂主應(yīng)該會遭遇某些不測,同時難保左冷不會有同樣的遭遇。
如果左冷死亡,那一切休提,戰(zhàn)幫就此瓦解,余力肯定會以某種手段將其翻個底朝天,銷毀不利證據(jù)。
如果左冷未死,那也算是警告,同時樸仁九的話會進一步打擊幫眾的信心,如果此時再站起一位反抗者,很可能會逼得左冷殺雞儆猴或退位。
另外只要左冷敢殺掉反抗者,樸仁九相信余力一定會將其大肆宣揚,讓幫眾對左冷的印象進一步降低。
這時候就算左冷拿出證據(jù),也沒人敢冒著被紅虎堂盯上的風(fēng)險去幫助他。
更別提退位,一旦退位,紅虎堂會不遺余力的控制住他,將其帶到虎幫,至于是生是死,誰又知道呢?
細想下來,樸仁九背后出了一層冷汗,趕忙喝口酒壓壓驚。
“怎么樣?仁九老弟是不同意?”余力臉上的笑容似乎減少了一些。
“不不不,我是高興??!余哥!”樸仁九興奮道:“那小子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今天他犯了這么大的錯誤,說明他根本只是一個自持武力的莽夫罷了!不適合當(dāng)幫主!我一定會好好完成余哥您的任務(wù)。”
“那,就讓我們干一杯?”余力舉起酒杯示意。
“呃,這個,余哥。做成了以后,我有沒有……沒別的意思,就是戰(zhàn)幫能不能改個名字。”樸仁九一臉尷尬的笑容。
余力心領(lǐng)神會,點點頭:“朝日幫?對吧!沒問題,我也覺得這個名字比戰(zhàn)幫更好聽?!?p> “哈哈哈,謝謝余哥!”樸仁九和余力碰杯,杯口比對方壓得更低。
“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合作愉快!必須愉快!”樸仁九笑著,笑里面有些苦澀。
就在包廂里一片喜笑顏開的時候,左冷正在幫主辦公室里,和王福左說話。
“幫主,都搞定了?!蓖醺W笠呀?jīng)摘下了面罩。
“干的很不錯?!弊罄淇淞艘痪?,“把獎金給兄弟們發(fā)下去,同時看住他們,我不希望有人亂嚼舌根?!?p> “沒問題?!蓖醺W簏c頭,臉上看不出一點表情。
“我剛才接到電話,明遠受了重傷。”左冷突然轉(zhuǎn)移話題,臉上有些陰郁。
王福左眉毛一動,似乎感到有些驚訝。
“我說過,一切都要謹(jǐn)慎。千萬不要忽視一切細小的可能,我希望你能記住這一點?!?p> “是?!?p> “出去吧,繼續(xù)按計劃行事。”
“明白!”王福左轉(zhuǎn)身離開,一眼都沒看倒在地上死去多時的蕭震月。
左冷在其走后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希望厚博能受到教訓(xùn),這個世界,容不得半點疏忽大意啊!”
語氣中,仿佛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