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騙了?”韓素衣不太理解左冷的說的話。
左冷沒有回答,只是站起身,在原地踱步。
他的腳步時輕時重,似是在思考著不同的關鍵點。
“兔美之前說的話,你還記得么?”左冷說道。
韓素衣皺著眉頭回憶了一下,沒有理清楚左冷提問的是兔美什么時候說的話。
“就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弊罄涮崾舅?。
“記得,說過要赦免我們。”韓素衣點頭。
“對,就是這句話,她在騙我們?!?p> “你的意思?”韓素衣的思路不太能跟得上左冷。
“她根本不打算讓我們活著?!?p> “為什么?”
“因為我們不是局外人?!弊罄溆沂治杖谧约旱淖笫终菩纳弦诲N,推理起來:“我們的身份是什么,是食材,但最關鍵的是,我們也是壞心病的來源?!?p> “和其他的同類相比較,我們倆明顯符合這個城市里對于特殊食材,也就是喂養(yǎng)過肉食的認知。有智慧,有理性。所以你覺得為什么兔美非要帶著我們,難道只是用我們去抽血?找出壞心病患者?”
韓素衣覺得左冷說的對,但還有一些地方無法得出結論,于是問道:“那你認為她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我是一出舞臺劇的導演,那么臺上所有的演員,都會有他的使命?!弊罄漕欁笥叶?。
“兔美的使命是找出初始感染源,阻止壞心病,威廉伯爵的使命是帶領組織顛覆食草動物的統(tǒng)治,恢復食肉動物的榮光。熊吉的任務之一是幫助兔美,充當保鏢。”
韓素衣聽到熊吉兩個字后面還加了之一,就知道左冷也沒想出來創(chuàng)作熊吉這個角色的真實目的。
“那我們呢?兩個人類食材的使命是什么?”左冷抬眼看向韓素衣。
她與左冷對視,緩緩開口道:“生命!”
“沒錯,我們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生命。”左冷肯定道:“如果不出所料,接下來我們會有兩種選擇,一,是兔美這一陣營需要我們獻出某樣東西,可能是生命,也可能是別的。這關系著阻止那個組織的陰謀。二,就是幫助組織,感染動物城,顛覆食草動物?!?p> “那也就意味著只要我們選擇一方,就會與另一方為敵。”
“沒錯,另一方會拼命的想要抓住我們。”
“你覺得哪一種選擇更正確。”
“其實沒有更正確這一選項,這個劇本到現(xiàn)在還沒有執(zhí)念之音,你還沒猜到原因么?”左冷摩挲著自己的下巴說:“我大致明白了這個劇本到底是什么意思了?!?p> “到底是什么?”韓素衣對左冷這種賣關子的作風有些不爽。
左冷笑了笑道:“我們之前陷入了牛角尖。總是認為執(zhí)念之音必須存在,卻忽略了最明顯的提示。那就是執(zhí)念之音不出現(xiàn)不代表沒有執(zhí)念之音!”
“執(zhí)念之音不出現(xiàn)不代表沒有執(zhí)念之音?”韓素衣重復了一遍這句拗口的話。
“我之前說過,這個劇本的結構可能是劇中劇,事實上,這一點現(xiàn)在還不能確定,但不管這個劇本是什么結構,都不會改變一個事實,那就是我們需要以目前的身份幫助這出舞臺劇落幕。”
“基于這個事實,我想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到底是因為結構而沒有執(zhí)念之音,還是因為執(zhí)念之音已經出現(xiàn),我們卻忽略掉了。”左冷向左傾斜著腦袋,邊思考邊說:“然后我忽然發(fā)覺,其實執(zhí)念之音已經很明顯的出現(xiàn)了?!?p> “什么時候?”
“一直。”左冷給出了一個很模糊的解釋。
“你試著從另一個角度去思考,這個劇本沒有執(zhí)念之音,說明沒有目標,但沒有目標,本身就是一種目標?!?p> 他引導著韓素衣去思考自己說的話。
韓素衣恍然大悟道:“你是說,其實這個劇本本就沒有目標?”
“沒錯!”左冷聳聳肩:“一出舞臺劇,無論它展現(xiàn)的內核是善良,還是邪惡,只要精彩,觀眾就會買單。如果我沒猜錯,這次的劇本,我們真正的使命就是推波助瀾,讓這出舞臺劇達到最大的效果和高潮,這就是沒有執(zhí)念之音的原因?!?p> 韓素衣思考了一下,提出質疑:“如果是這樣,她也可以用執(zhí)念之音說出自己的想法,所形成的效果是一樣的啊。”
“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弊罄渫nD兩秒,繼續(xù)說道:“我之前說的只是一種可能,并不一定代表全部,但我們可以按照這個思路去把這出舞臺劇完結,我想,所有的答案,都會在最后時刻揭曉?!?p> “暫時只能這樣了?!表n素衣同意左冷的看法。
而就在兩人就劇本進行討論的時候,在醫(yī)院面對諾萌死亡正感到束手無策的兔美卻得到了一個關鍵的證據(jù)。
是熊吉找到的。
那是在大門附近不遠處發(fā)現(xiàn)的一撮金黃色的獅子毛。
“熊吉,這是什么?”兔美此刻正覺得煩躁,看到獅子毛以后,不禁一愣。
“伯爵……”熊吉口中說出這兩個字后又恢復沉默。
“伯爵?威廉伯爵?”兔美拿過那撮獅子毛,仔細辨認了一下。
似乎,和之前見過的伯爵本人的毛發(fā)確實很像。
氣味上也有相似之處。
可為什么伯爵會出現(xiàn)在醫(yī)院,不,他不是已經死了么?
難道他之前來過醫(yī)院?
兔美搖搖頭,把這個想法排除掉,并從心里冒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難道,兇手是他!”
這一瞬間,伯爵府的慘案、諾萌的死和斑點狗被吞食的跡象,都串聯(lián)到一起,形成了一個完整的閉環(huán)。
“開什么玩笑!”兔美深深吸了口氣,她還猜到了更多的東西。
不同于左冷對這座動物城的不了解,兔美作為一個從小到大都成長在這里的土著,很清楚食肉動物和食草動物的矛盾。
所以她輕而易舉的就猜到了威廉伯爵的真實意圖。
也察覺到了,這背后似乎有著某些團體的影子。
于是她立刻帶著熊吉返回警局,將事情上報給了局長。
短短三個小時后,局長帶著政府高層,如今的執(zhí)政者,鸚維德的命令回來了。
根據(jù)命令中的指示,該次事件正式成為最高等級緊急事件,一切人力物力,都要為阻止壞心病傳播的行動服務。
局長召集了所有警員,開了一個會。
確立兔美警官為南北警局首要負責人,全力抓捕威廉伯爵及其黨羽,誓要在歡慶日當天,確?;顒诱_\行,不受到任何阻礙。
同時,另一道命令被發(fā)出,那就是清掃所有喂養(yǎng)過肉類的人類食材,用以制作吸引藥劑。
吸引藥劑,顧名思義,就是將人類食材的血液、骨骼、腦髓混合,經過加工制作而成的一種對壞心病患者有著極強吸引力的藥劑。
雖然壞心病經證實,擁有了更強的隱蔽性和自我控制性,但其殘存的嗜血性依舊不可小覷,一旦面對人類食材的特殊氣味,壞心病患者就會躁狂起來,尤其是當這種氣味被放大十倍以后。
“兔美警官,你現(xiàn)在手里有倆個人類吧?!本珠L問道。
“沒錯!”兔美點頭回答。
“很好,防患于未然,先用他們制作成藥劑,我們要盡快行動,把那些惡黨一網打盡!”
“明白!”
散會之后,兔美和河馬警官走在一起。
“兔美警官,這次的行動有把握么?”
“當然,那些惡黨不會得逞的?!蓖妹佬赜谐芍瘛?p> “那就太好了,我可是還記得當年的事情,那真是血流成河,太令人……震驚了。”河馬警官說話的時候似乎在回憶當初。
“你參加過第一次的圍剿?”兔美反問一句。
“呃,是的,那時候我才剛剛加入警局?!焙玉R警官如今已經五十歲了,卻還在一個小小的警官位置上蹉跎。
“那時候我才剛出生。”兔美撇撇嘴,似乎對自己生不逢時感到不滿。
河馬警官看出了她的想法,勸告道:“那可不是什么好事情,當時很多警官都葬身在與惡黨戰(zhàn)斗中?!?p> “這一次,我會親手將他們一個個逮捕的。”兔美握緊拳頭,本來有些塌拉的耳朵豎起來。
“哈哈,我相信有兔美警官,一切都會順利的。”河馬警官笑著,奉承著。
“走吧,先去看看那兩個食材,今天給他們最后吃一頓飽飯吧,畢竟他們明天就要被做成藥劑了?!蓖妹肋呎f著邊走下樓梯。
“是啊。”河馬警官心想雖然口頭上大家都叫做藥劑,但其實那和肉餡也沒什么區(qū)別吧。
唯一的區(qū)別,可能是不能吃?
真令河馬眼饞。
想到這里,他緊隨著兔美來到了地下一層的禁閉室。
“門沒鎖么?”兔美看著眼前這個掛著門閂,卻沒掛鎖的房間,問道。
“不太清楚,今天實在是太忙了?!币慌缘墓肪炻柭柋亲?,似乎聞到了什么味道。
這段時間,左冷和韓素衣都發(fā)現(xiàn)了一個事實。
那就是動物城里的動物們,他們的本能在退化。
或者說已經退化到了一定階段。
正如那些人類食材的大腦在不斷退化,這些動物們也一樣。
他們原本的特殊技能,已經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變得平庸起來。
所以左冷二人才敢暗中溜出禁閉室。
此刻,還不知曉警方計劃已經暴露的兔美,拉開門閂,打開了禁閉室的大門。
“什么!”
望著空無一人的房間,幾位警官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