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早知道】往生場
“你知道我今天完成了多少單嗎？在那個‘早知道早知道’的轟炸下，本精英現(xiàn)在能站在這里可是非常lucky了?！睈鄣氯A的脾氣直竄天花板，“你居然還敢把送出去的鬼魂再帶回來，你是不想要安魂金了是吧？”
“緹娜說他沒辦法往生才把他帶回來的，鄙人只是出出主意幫幫忙而已?！?p> “你還能給別人出主意，真是難得！”
“最后還是靠愛德華的方法才解決問題的?！?p> “我可一點(diǎn)都沒有參與這件事！你別隨便給我戴高帽！”
“鄙人是按照愛德華平日的思路勸解馬先生的?！?p> “什么思路？”愛德華和4836齊聲問道。
“善意的謊言?！?p> “那不就是坑蒙拐騙嘛?！?836稍不留神，就把心里話漏出來。
“小鬼你說啥？”F741區(qū)辦公室又陷入鬧騰中。
在往生場那邊，緹娜總算把馬典途順利帶進(jìn)春門。很快，他們就來到第一個分叉路口。緹娜手持平板，輕輕地說道：“您喜歡大海嗎？”
馬典途皺了皺眉，慢慢地吐出字來：“一般般?！?p> “那我們往這邊高山走?！?p> “別別別，我更討厭山?！?p> “那我們就走大海這一邊吧！”
“等……”馬典途剛想說等一下，卻瞥見緹娜冰山一樣的骷髏，又想起4836的話，將后續(xù)的話咽了下去，改成了“好的”。
“那您喜歡游泳嗎？”
“這，這不會是說我的死法吧？大海、游泳……難不成我下輩子是淹死的，那要選喜歡還是不喜歡……淹死的都是會游泳的，可是不會游泳生在海邊沒有保障……早知道就不選大海這邊了，爬山還利落點(diǎn)……”
“您別著急，我就是隨口一問，沒有什么別的意思，還沒到下一個路口呢……”緹娜柔軟的說話聲并沒有讓馬典途放下心來。他小心謹(jǐn)慎地試探：“真的沒事嗎？”
“如果您不愿意說，就當(dāng)我沒問吧！”緹娜無奈，只得繼續(xù)引路。
他們七拐八拐，又熬過幾個問題，來到了一片水域?！斑@要怎么過去？”馬典途迷惑不已。
“您覺得應(yīng)該怎么過去？”
“船？橋？”
“這里只有走過去和游過去兩種選項。”
“這怎么可能？”馬典途驚訝不已，腳步已經(jīng)開始向后退。緹娜連忙抓住他的后背，說道：“先生，人生道路不可后退?！?p> “這，我不會游泳，我也不想走過去……”馬典途的聲音在發(fā)抖，“早知道就不選大海了，我還以為是生在海邊還是生在山里。”
“誰都不可能知道系統(tǒng)的意思，還請您做出抉擇?！?p> 馬典途閉上眼睛，顫顫巍巍地抬起腳，還沒碰到水就連忙縮回來?！安恍械?，不行的……人生道路不是路嗎？這算哪門子路……”他嘴里叨念著，全身都在發(fā)出拒絕。
“難道您想萬劫不復(fù)嗎？”緹娜開始用杰克的謊言威嚇法。
“不，不想……但我也不想淹死啊……”
“不會的，您不可能再死一次的?！本熌劝参康溃皥?zhí)生之路也不可能決定您下輩子的死法，還請放心?！?p> “我，我……”馬典途結(jié)結(jié)巴巴，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yīng)。他環(huán)顧四周，除了磚紅色的墻壁，就是眼前的一片暗黑的水域。他把心一橫，涉水直沖，緹娜緊跟在旁，陪他一起下水。奇怪的是，馬典途還沒走幾步，腳上還沒有感覺到?jīng)鲆?，水便退散到兩旁，就似用刀斧硬生生砍出一條大道。
馬典途眼睛都瞪圓了，緹娜卻依舊是若無其事的表情。他們走過水域，來到一扇鐵門前，打開門進(jìn)去，里面只有一片幽暗。緹娜拿起火種點(diǎn)燃四個墻角的蠟燭，馬典途這才發(fā)現(xiàn)中間有一張大桌子，桌子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工具。
“您挑一件喜歡的吧！”緹娜溫柔地提示。
“我挑？”馬典途有點(diǎn)吃驚，“隨便我選嗎？”
“您就按您的心意選就可以，只能選一件?！?p> “選什么好呢？”
“您喜歡就好?！本熌韧蝗幌肫瘃R典途在往生場前的猶豫，便試探性地補(bǔ)充道：“如果您拿不定主意，就想想杰克說的那個春夏秋冬的選擇?！?p> “這，這不一樣啊，我不知道前面有什么……”
“說實(shí)話，我也不知道，什么可能都有……”
“那要我怎么選！”馬典途哭腔都出來了，在桌子前徘徊許久，就是拿不定主意。
“如果您在這里呆太久，所有的工具都會消失的?！闭f完，緹娜又小小聲地說了“大概”兩個字，以保持語氣的穩(wěn)定。
“您怎么不早說！”馬典途更著急了，先是拿起螺絲刀，后來又放下拿起西瓜刀，掂量幾下又覺得不妥，最后拿起了小鐵鏟，眼神里還是猶豫。
“您決定好了嗎？”
“好好好，就這把鐵鏟了。”
“那我們就接著前進(jìn)吧！”緹娜趕緊把后門打開，離開這個糾結(jié)之地。前方道路越來越黑暗，終于在光亮要滅的時候迎來下一個選擇題——“您選往上還是往下？”
馬典途接著幽暗的燈光，使勁瞇著眼睛，這才發(fā)現(xiàn)前方有一個上坡和一個下坡。他思索了一下，覺得上坡可能會開闊明亮些，便選了上坡。然而，他剛踏上去就后悔了，坡面光滑，他一直在往后退，他只好把小鐵鏟插在地上，借力爬上去。
“早知道就選長一點(diǎn)的工具了?！瘪R典途抱怨了一路，終于爬完了坡。“往生怎么這么累，還沒找到目標(biāo)嗎？”
“還沒到您的投胎位，還請您忍耐一下。你還要繼續(xù)向上嗎？”
馬典途本想脫口而出“不”字，卻轉(zhuǎn)念一想，可能接下來難走就是向下了，于是點(diǎn)頭答應(yīng)。結(jié)果從天而降一條藤梯。
“那我們爬上去吧！”緹娜劃了幾下平板，便率先爬上藤梯。
馬典途心里叫苦連天，“早知道就不繼續(xù)向上了?！?p> “您喜歡花嗎？”爬到半路，緹娜突然發(fā)問。
“喜歡?！瘪R典途無精打采地回答。
“那把旁邊的花摘下來吧！”
馬典途這才發(fā)現(xiàn)藤梯上有一朵奇怪的花。他本想摘下來，手伸向花的那一刻卻停止了——“這不會有什么不好吧？”
“當(dāng)然不會，您要是有顧慮就算了?！?p> 馬典途思慮許久，最終還是放棄了，跟著緹娜繼續(xù)向上攀登。藤梯實(shí)在太長了，馬典途感覺氣喘得厲害，就在快要到達(dá)極限的時候，緹娜綿柔的聲音又傳來：“您想吃葡萄嗎？想吃就在旁邊摘去吃吧！”
馬典途往旁邊一看，果然不知從哪里冒出一串葡萄掛在藤梯上。他渴得不行，雖然心里疑竇叢生，但還是摘下一顆葡萄。就在葡萄離枝的那一刻，藤梯消失了，他和緹娜來到一片平地。
平地閃耀著雪白，在中央似乎還有一塊凹陷。馬典途湊近一看，才發(fā)現(xiàn)這是一條通道。
“恭喜您找到目標(biāo)?！本熌人闪丝跉?，“這就是您的投胎位了，跳下去，您就能重獲新生?！?p> 看著馬典途還在發(fā)愣，緹娜放輕聲音說道：“最后一次了，我們就果斷一次吧?！?p> “早知道就摘下花，也不用爬那么久了?！瘪R典途喃喃自語。
“什么？”緹娜有點(diǎn)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開個玩笑?！瘪R典途笑了笑，“女神大人，下輩子我希望自己不要再說‘早知道’了?！闭f罷，馬典途干脆利落地跳下去，像滾珠一樣亂竄，自由選擇下落路線。
通道很長，馬典途的意識越來越模糊，面容越來越年輕，最后變成嬰兒模樣，和其他嬰兒一起，排著隊等候在生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