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魔槍
魔女教派的人就在自己身邊，這個說法讓萊德·維克斯皺起了眉頭。
“不可能！”萊德立刻大聲否認(rèn)，因為符合條件且在萊德身邊的親近之人，有且只有一個人選。
唯獨她，萊德不管理智還是感情都認(rèn)定是局外之人。
“不可能？哈，哈哈哈哈，哈哈?！甭鍫柨频吐曅α似饋?，那俊酷且不羈的笑容中帶有某種狂氣，把萊德嚇得倒退了半步。
“哎呀抱歉，有不少人都說我笑得太嚇人，但我不是想嚇你的。”
“只是一想到無知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就能深刻地理解為何在上個紀(jì)元會實行如此徹底的禁絕神秘傳播的手段?！?p> “證據(jù)呢？”萊德的理智壓過感情，壓低聲音問道。
“你很喜歡證據(jù)呢。”洛爾科垂下頭，視線與萊德淡藍(lán)色的瞳孔對齊，語速稍微地放緩：
“相對理智，但不夠成熟，追求合理確實是件好事?！?p> “這樣可不行，這個世界遠(yuǎn)比你想象中要瘋狂，陰暗，錯亂……”
“讓我這么說吧……，看你會如何反應(yīng)。——我將行使維托克守護(hù)者的權(quán)力，即刻起把妮娜·維克斯認(rèn)定為魔女教派的成員?！?p> “這樣一來，五分鐘后守夜人就會集結(jié)。”
“十分鐘后這條消息就會通過十多條電報線路通報給全國，十五分鐘后這個消息會傳遍整個東大陸的主要國家?！?p> “最遲三天，東西大陸上所有古老者組織都會知曉這件事?！?p> “便她能從守夜人的圍捕中僥幸逃脫，面對的也將是無窮無盡的追殺?！?p> 只是短短一瞬，萊德·維克斯感受到了一頭兇暴的野獸在體內(nèi)脫韁而出，血液在體內(nèi)沸騰，憤怒蒙蔽了雙眼，待自己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手已經(jīng)往腰間探去打算抽出手槍。
然而，對方的動作更快。
洛爾科左手掌心壓住萊德試圖拔槍的右手，右手瞬間拿出手槍抵住萊德的下巴。
雙方能力上的差距一目了然。
“別激動，先生。雖說傷害你不是我的本意，但必要時候我也不會猶豫。我代替守夜人接管你這起案件，目的可不是來射殺你的。”
代替守夜人……，果然那些家伙都被調(diào)去處理那起與惡魔召喚相關(guān)的案件了。
“哈、”萊德因為下巴被冰冷的鐵塊抵住，因此說話的音量受限，他苦笑著說道：
“不是說自己是個什么什么古老者團體嗎，用槍是怎么回事？”
洛爾科的聲音近在耳邊。
“與時俱進(jìn)嘛，在你念完火球術(shù)咒文的時間里，我已經(jīng)把一梭子彈打光了?！?p> “待火球飛過來，第二梭子彈也上膛完畢?！?p> “這年頭，就連法師都愛用各式長槍。上次與以火力著稱的紅衛(wèi)塔法師團執(zhí)行聯(lián)合任務(wù)，他們拉了足足二十門大炮過來清場，害我的耳朵到現(xiàn)在都有點不好使?！?p> “我就背后有點癢，想撓撓罷了。大哥，能饒了我嗎？”對當(dāng)下情況反應(yīng)過來的萊德，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同時內(nèi)心咒罵這具身體的原主過度反應(yīng)，這下要是一個不小心可能就得一尸兩命了。
一尸兩命，萊德在心里又重復(fù)了一次這個詞，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關(guān)于藏在你背后的槍……”洛爾科瞄了一眼萊德的右手，繼續(xù)用那種音調(diào)拉高，音量不大，急促，帶有神經(jīng)質(zhì)的聲音說道：“沒有子彈的槍可嚇不到人的?！?p> 萊德的視線左右移動，明明對方掏出了槍然而路過的行人卻對此視而不見，情況非常異常。
“要說嚇唬人的話彼此彼此。”萊德故作鎮(zhèn)定地說道，汗水從他的臉上劃過。
洛爾科知道自己持有槍械的信息可能是守夜人透露出去的，但是對方怎么知道自己壓根沒勇氣給子彈上膛的？
“奇怪，我嚇唬你什么了？”洛爾科動了動手中的鐵塊，微微往上用力，“說?！?p> “一個存續(xù)時間以萬年來算的組織，聯(lián)合了幾乎全世界的資源，結(jié)果連個魔女……，魔女派都無法根絕不是嗎？”說到最后萊德還是慫了，不敢像對面一樣把完整的名字說出來免得遭受詛咒。
“……無知確實是幸福。”
“不過作為當(dāng)事人以及其家屬，有些事情確實需要讓你知道。這是原本就想告訴你的真相?！?p> 洛爾科的臉上閃過一絲苦笑，大概他也沒想到對方會立刻想要拔槍這么激進(jìn)。后退了一步拉開雙方的距離，在放開了對萊德控制的同時，他也把槍收入懷中。
仿佛剛剛的小插曲并不存在一樣。
察覺到萊德的視線，洛爾科看了一眼右手腕確認(rèn)安全后繼續(xù)說道：
“不用在意，這是來自隱匿的特權(quán)。只要動靜不大，路過的人都會把我們視而不見，過來。”
洛爾科揚了一下下巴，示意萊德跟著。
別無選擇的萊德只能跟在他的身后，如果對方是真的有加害自己的意圖，自己根本無從反抗。
他深深地察覺到了自身的無力與可悲。
兩人來到一處陰暗的小巷，似乎干這行的人都特別鐘愛于把人帶到小巷子里面。萊德在心里吐槽，千萬別又從陰影里鉆出一個人。
“把槍拿出來，對著墻身連射三發(fā)?！甭鍫柨茖θR德命令道。
在洛爾科灰暗冰冷的目光注視下，感到狐疑的萊德從腰間拔出手槍，對準(zhǔn)面前的墻身連扣三下扳機。
萊德拿槍的姿勢并不正確，但至少知道雙手握槍的做法。
第一下，握著槍的雙手傳來震動。盡管是空槍，那震響空氣的力度卻讓人覺得手腕微微發(fā)麻。
第二下，和上一次扣響扳機并沒多大區(qū)別。
第三下，萊德扣響扳機的瞬間，才發(fā)現(xiàn)手中的槍不知不覺間自己抵住了自己額頭的太陽穴上。從槍身噴出的空氣激蕩，擊出的空氣撞在額頭上讓萊德一陣頭暈?zāi)垦！?p> “這……”萊德的視線飛快地尋找洛爾科的身影，只見他就站在前方不遠(yuǎn)的位置，雙手交叉，明顯什么都沒有做。
是自己的手突然動起來了？萊德一臉茫然地看著手中這把漆黑，閃著冰冷金屬光芒的左輪手槍。
洛爾科在一旁解釋：
“這是魔槍的一種，如果持有者力量不足，它們就會嘗試殺掉自己的主人?！?p> “但一般而言，前兩槍都是安全的。因為它要測試主人得力量”
“若是級別高一點的魔槍，甚至?xí)笊渥訌棥！?p> “這把槍是那個守夜人給的……”萊德倒吸一口寒氣，約克·希爾福在這件事的目的不言自明。
與其讓萊德這種根本沒自保能力的人落入魔女教派的手中，不如讓他到時候直接自盡，要是到時候能順手擊殺一兩個目標(biāo)就賺大了。
“你的妹妹，妮娜·維克斯從一開始就已經(jīng)是守夜人的重點監(jiān)視目標(biāo)?！?p> “魔女這個名詞，不要老是聯(lián)想到帶插圖的童話書里面那些又老又皺巴巴的老巫婆。
“她們也與時俱進(jìn)很久了，而妮娜·維克斯是在事件關(guān)聯(lián)者當(dāng)中唯一符合標(biāo)準(zhǔn)的人選?！?p> 洛爾科的解釋讓萊德一頭霧水，不過萊德用于理智思考的部分歸墨南星管，所以才沒有那么在乎親情，能冷靜地分析問題。
“是什么標(biāo)準(zhǔn)？”萊德問道。
“成為魔女的標(biāo)準(zhǔn)?！甭鍫柨苹卮鸬?。
妮娜不光和魔女教派有關(guān)，甚至還要成為魔女？一想起念出“魔女教派”這個詞的時候所遭受的詛咒，看到的那個昏暗、扭曲的畫面，萊德就開始覺得大腦隱隱難受。
洛爾科看著因驚訝而呆在原地的萊德，拍了拍他的肩膀繼續(xù)說道：
“監(jiān)視她，有必要的話就讓你這個唯一的親人送其上路，這是最好的救贖?！?p> “走了，艾爾利悠婭。”
伴隨著洛爾科呼喚的聲音，一道影子突然出現(xiàn)在萊德的身邊。她點了點頭，從萊德身邊離開。
那人影全身藏在灰色的斗篷下，從那掩蓋不住的苗條體型和名字可以推測出她是女性。
就在這時，萊德和艾爾利悠婭四目相接。
在擦肩而過的瞬間。
那深灰色的眼睛讓人聯(lián)想到洛爾科，艾爾利悠婭櫻色的嘴唇輕啟，以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道：
“送發(fā)飾這個主意不錯。買下吧，不然你會后悔的?！?p> …………
萊德渾渾噩噩地回到家中，有點記不清自己是怎么一路走回去的。
他坐在帶有椅背的椅子上回來晃動著雙腿，閉上眼睛沉思，脫下的帽子就那樣扔到書桌上不管。
萊德大腦中負(fù)責(zé)理智的那部分塞滿了對自身無力的感嘆，以及對未知的恐懼。他此時很清晰地意識到，自己所牽涉的事情并不單單是一起魔神的獻(xiàn)祭儀式，而是復(fù)數(shù)勢力交纏在一起的，錯綜復(fù)雜的陰謀斗爭。
在這場斗爭中，恰好不怎么幸運的萊德·維克斯被卷入了旋渦中心，但是他連哪怕一丁點選擇走向的權(quán)利都沒有。
這是一群身懷超越常理的力量之人，他們的斗爭沒有普通人干涉的余地。
正當(dāng)他滿腦子想著要怎么保護(hù)自己安全的時候，宣示下午三點到來的鐘聲被敲響了。
客廳的大門傳來一陣鑰匙插入機械結(jié)構(gòu)中的聲響，隨后大門被緩緩打開。
束起馬尾的少女從門口探頭出來，看到萊德的瞬間隨即吐了吐舌頭，露出笑容滿臉。
在那天真無邪的笑容中，帶著些許歉意。
妮娜對著正坐在書桌前工作的兄長解釋。
“學(xué)校要停課三天，所以我提前放學(xué)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