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臉恐懼怯懦的云琳,孫嵐之無奈地嘆了口氣,將她扶起來。
“公主,你現(xiàn)在已是瑯琊護國的將軍,不能再耍以前的公主性子了?!彼裆珳厝幔托牡負崞剿目謶?,“如今來路不能歸,咱們只能順著這條路繼續(xù)往下走?!?p> 他一語雙關,既說了現(xiàn)下的皇陵,也點明了她選的未來。
云琳怔怔地看著他。
孫嵐之從來到她身邊開始,身上便穿著一件寬大的黑袍,臉也被寬大的帽子遮掩住。
如今他與她靠得這般近,她一抬眼便將他的容貌映入眼底。
無疑,孫嵐之是溫雅柔和的。
不止是性子,臉也是這般。
柔和的輪廓一點也不影響他英俊的容顏,一雙黑眸似乎包裹了一世的溫柔,唇紅齒白,眉目繾綣。
“先隨我繼續(xù)往下走,若發(fā)現(xiàn)有退路,便讓他們護送你出去。”
云琳陷入他的柔情中久久不能回神,卻被他這一句話拉了出來,她咬唇,“不,我們一同進來,便也要一同出去。”
她這話,倒是讓孫嵐之怔愣了片刻。
“好。”他微微一笑,回眸沖著其他人說道,“歇息片刻,繼續(xù)往下走?!?p> “是……”
——
看著眼前突然熄滅兩盞油燈,昭文帝氣憤地‘哼’了一聲。
“主上息怒!”
候在一旁的一眾死衛(wèi)齊刷刷的跪下,低垂著頭。
昭文帝眸底盛滿了怒火,咬牙切齒道,“皇宮死衛(wèi)半數(shù)去往皇陵出口,但凡有人出來,不論身份,全部押入大牢!”
“是!”
即便覺得昭文帝此舉不妥,但身為帝王死衛(wèi),向來是不得反抗的,所有命令,執(zhí)行即可。
待死衛(wèi)走后,昭文帝轉眸看了一眼早已熄滅的另外兩盞油燈,眸光微冷。
既然你們一個兩個都覬覦我瑯琊的東西,那朕就將你們一網(wǎng)打盡。
昭文帝此番盤算的不錯,只可惜,這世間萬事皆有變數(shù)。
這些死衛(wèi)急掠出城,直奔龍脊山。
剛從鳳吟馬不停蹄趕來瑯琊的沉無鳳憐兩人將將抵達龍脊山,便發(fā)現(xiàn)有一波人從瑯琊皇城方向急速行來,當即隱藏起來。
云璃未曾出嫁之時,沉無便一直都跟在她身旁,對瑯琊皇宮的人事大多都知曉。
此時見著前方那波人,她眸光微沉,“那是昭文帝的死衛(wèi),他們此時來龍脊山,恐怕并非好事。咱們跟上去瞧瞧?”
鳳憐毫不猶豫地點頭,“一看這群人便來者不善。如今王爺與王妃早已進入皇陵,咱們貿(mào)然進去,也未必能找到他們?!?p> “好?!?p> 兩人的武功都是主子身邊拔尖的,也便悄無聲息地跟在這一群死衛(wèi)身后。
與此同時,鳳微雨那邊也收到了鳳吟京城快馬加鞭送來的消息。
來送信的是太后的心腹,上華宮的大太監(jiān)。
見著皇帝,他撲通一聲跪地,雙手有些顫顫巍巍的從懷中摸出一封信來,顫抖著手遞交給鳳微雨,垂首不敢出聲。
“朕不過短短月余不在,是發(fā)生了何事要你親自前來傳信……”鳳微雨蹙眉,利落接了過來,瞥了一眼顫顫巍巍的太監(jiān),“竟還將你這個老東西嚇成這副模樣?!?p> 老太監(jiān)緩緩抬頭,眉目憂愁,“皇上,皇后娘娘她……她薨逝了!”
轟……
他這一句話,使得鳳微雨腳步后退了半步,手上如同灌注了千斤重量,維持著拆信的動作頓在原地。
蘭素也作出一副吃驚模樣,渾身都在顫抖著,眼中快速的蒙上了一層霧氣。
她入皇宮,原以為會寸步難行,卻因皇后事事順行。
此時驟然知曉皇后的逝世,想起出行之前皇后一襲紅袍的艷麗模樣,心里著實有幾分不敢相信。
蘭素斂眸,站在一旁默默流淚。
那般梨花帶雨的模樣,若非皇帝此時陷入皇后薨逝之中,恐怕早就心疼萬分了。
此時的鳳微雨腦子里只有往昔與皇后相處的點點滴滴,并不多,甚至并不美好。
老太監(jiān)顫顫巍巍地伏在地上,不敢說話。
蘭素只好斂了淚水,抬手輕扯了扯鳳微雨的袖袍,“皇上?”
鳳微雨回神,拆了手中信封快速掃過,他薄唇緊抿,那雙總是帶著幾分玩味和不滿的眼眸竟有一瞬的認真。
卻只一瞬,便又恢復到了以往那副扶不上墻的模樣,看上去似乎并不在意皇后的逝世。
“傳令,啟程回宮。”他頓了頓,“蘭妃,這一路舟車勞頓,你身子弱受不住。朕帶一隊人疾行回宮,剩下的同你緩速回去?!?p> “皇上……”蘭素輕喚他一聲,似有萬語千言要說,卻都化為一句:“一路小心?!?p> 鳳微雨點頭,低眸看了一眼伏在地上的老太監(jiān),“你且隨著蘭妃一同回去?!?p> “老奴謝皇上體恤?!?p> 話落,老太監(jiān)垂眸磕了個頭。
他早年便跟著太后,她是個什么性子,他清楚。
皇上又真正是個什么樣的人,他也有幾分了解。
僅此,足以讓他畏懼。
蘭素看著鳳微雨疾步出去的背影,輕抿了抿唇。
縱然鳳微雨表現(xiàn)得再淡然,她還是從中看出了他對皇后的情意。
或許并不深厚,甚至他自己都不曾發(fā)現(xiàn),但他是真真正正有將皇后放進心里的。
后宮縱有萬千花顏,即便是貴妃,說來也不過是妾。只皇后,是他的妻。
一旁的婢女上前,“娘娘可莫要再傷心了,哭壞了眼睛就不好了?!?p> 蘭素用手帕擦了擦眼淚,打發(fā)了太監(jiān)去休息,坐在梳妝臺前,抬手卸盡釵環(huán),挑了一支白色珠花帶上,甚至褪了華麗的衣衫,穿上了一身素雅的青衣。
她不是皇后嫡親之人,素衣淡妝即可。白衣,她是沒有資格的。
婢女感嘆,“娘娘,您何必如此?!?p> 蘭素看向窗外,“她容得了我且護我一段時日,這是應該的。”
相比起蘭素,此時的鳳吟皇宮則是一片人心惶惶。
皇后身子一向康健,如今卻驟然薨逝,后宮各有猜測,人人自危。
可即便鳳微雨快馬加鞭不眠不休,從瑯琊回到鳳吟也要個七八日,這期間與皇后之死相關的線索也正在被人一一清理得干干凈凈。
待到他回京,只能接受皇后的逝世,無從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