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內(nèi)壁,陽光搖曳,零碎地灑在了巖壁上下。
黑暗深處,有一人影隨意坐在一個稍顯臟久的蒲團之上,他周身空間隱隱有些扭曲,似是有什么看不見的東西在束縛著祂一般。
祂眼眸微垂,猩紅的瞳孔成豎狀,須發(fā)皆是灰白之色,身形挺拔,卻似因久坐和時間的沖刷而顯得有些萎縮。
一眼放過去,了無生機,猶如一具尸體。
祂的意識一片混沌,突然似乎察覺到了什么一般,那雙蛇瞳點起一絲光芒,抬起了頭。
“人類......”
“又來了,這是多少年了?”
“真和螞蟻一樣,又能生,又弱小?!?p> “然而就是這么弱小的生物,卻能將高貴如你一般的天神封印,是不是很諷刺?”玄王的聲音輕佻,反諷道。
“是你啊?!眾W爾德斯之心似乎認得玄王,也并不驚訝,“這一次,你有把握殺掉我了?”
“沒有?!毙踔苯恿水?shù)?,他擺擺手,“或者說,不是不能殺你,而是這個時代救了你?!?p> “救?”祂抬起頭,微微笑道,“對于你們?nèi)祟悂碚f,我這種不可掌控的天生神圣,應當是你們的敵人吧?”
“當然了?!毙跻残Φ?,“你又不肯替人類做事,殺了又要污染環(huán)境,真的很難辦啊。”
身旁,身穿金黃長袍,面色頗有不耐的護國法師打斷了玄王的話,道:
“玄王,和祂說這么多作甚。”
“索性直接鎮(zhèn)壓了祂。”
語罷,揚起右手,就要向奧爾德斯之心壓去。
祂卻渾然不懼,蛇瞳閃過一道血紅光芒,空中似有道則孕育浮現(xiàn),隱隱間又有數(shù)道透明鎖鏈出現(xiàn),困束祂身。
倘若徐凡在此,一眼便能認出這種鎖鏈正是曾經(jīng)闕明附體現(xiàn)世之時加以他身的鎖鏈!
然而與闕明不同的是,這奧爾德斯之心顯然狀態(tài)要好很多,哪怕鎖鏈死死勒住祂的皮肉,也傷不了祂。
頃刻間,護國法師和奧爾德斯之心憑空對了一招,卻看不出勝負。
“羸弱的人類,就憑你也配鎮(zhèn)壓我?”祂笑道,“此身被束縛多年,如今只是心臟化神,你都無法奈何我,若待我本體破世而出,殺你如吹灰?!?p> “興許你所言不假。”玄王懶散道。
“真若要我為人類做事未嘗不可?!钡k提議道,“解開外面封印,與我本體一戰(zhàn),若能勝我,我就答應!”
“想得美啊你。”玄王拍拍護國法師的肩膀,道,“走了,先去加固封印,等祂虛弱了然后再揍祂一頓。”
護國法師點點頭,轉(zhuǎn)頭之間深深看了一眼再次沉默不語,枯坐在蒲團之上的奧爾德斯之心。
......
外域之外,水煞停下了腳步。
“出來吧,幾位。”他回過頭來,眉目中盡顯無奈,“身為夜影閣七煞之一,若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那就真的丟人了。”
話音剛落下,逐漸有人影出現(xiàn)。
自天空落下也好,自土中鉆出也罷,甚至還有人直接一陣抖動仿佛將空間都抖落一樣憑空出現(xiàn)。
“是你們啊?!彼凤@然不驚訝這些人的身份,反倒調(diào)侃道,“我還以為是誰呢,一幫見不得陽光的老鼠竟然敢堵著貓了,怎么,尋死來了?”
“還是說,惺惺作態(tài)的為你們的同伙報仇來了?”
獨目教的兩位堂主都沒有說話,只是指揮著自己的副手先上前與水煞糾纏。
水煞眉宇間頓生煞氣,腳步飄搖間,這蒼涼的大地橫生水意,雖不見水,卻隱約給人一種潮起潮落,潮濕凝重之感。
“兩位嵐心境和幾個空嵐高重就妄圖拿下我?”他冷笑一聲,掌間浮現(xiàn)出兩把水刃,“看不起誰呢?”
不由分說,獨目教眾人頓時便與水煞纏斗起來,饒是水煞實力高強,戰(zhàn)斗才情強絕,一時間被幾位圍住也是無法脫身。
但這也無妨,水煞的嵐心界域本就是時間越長,對他越有利,相信只要再給他一段時間,留在這里的人,都得成為留在這里的鬼!
“幾位倒是耐得住性子,我倒是想要看看你們還能撐得住多久?”水煞嘿嘿一笑,身影轉(zhuǎn)瞬消失,天地玄音大作,蕭蕭笛聲隨風而來,頃刻間,此地化幽泉,有水自天而落,殺機作雨絲乍現(xiàn)。
兩位獨目教堂主也并非一點功課都未曾做過,相反,他們與七煞打得交道并不少,剎那間也紛紛開啟自身嵐心領(lǐng)域,天地玄音交響絞在一起,成一曲遭逢史詩。
“就這點本事的話,都死在這吧!”
清潭作黃泉,無邊殺機自蕭瑟風中撲面而來,只見水煞身影恍惚間出現(xiàn)在眾教徒眼前,掌間水刃鋒芒割裂寒風,就要向其中一位教主斬下。
此時,異變陡生!
水煞整個人似乎脫力了一般,天地玄音和界域瞬間被破,消失不見,在半空中翻轉(zhuǎn)一圈栽倒在地。
“什......”
他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盯著自己的雙手,剎那間他的神魂似乎被什么東西給擠迫了一樣,讓他喘不過氣來。
而如此好的時機,獨目教眾人卻是看都不看一眼,似乎早就料到了,只是默默站在那里。
“你們......”水煞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剛想要站起身來,卻是感覺身體猛然一沉,最終嗚咽一聲,“咳哈......”
“看來,教主已經(jīng)開始行動了?!逼渲幸幻弥鞯?。
水煞跪倒在地上,難受的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他的嘴巴大大張開,渴望著新鮮空氣的吸入,津水不受控地在地上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水洼,聽到了那邊教眾的對話,頓時便明白了之前在執(zhí)行任務時與謝行的那一次碰面。
是在那個時候中的招?
該死,早知道就不捏一個水影騙人,該老老實實的去接受流云仙宗的凈化的......
一切都晚了?
不,沒晚?。?p> 他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手掌陡然用力,真氣和嵐力狂暴地在體內(nèi)沖撞,四周有道則浮現(xiàn),他的嵐心開始破裂,有光輝自他的體內(nèi)溢散而出。
絕不能讓對方得手!
這并非是他對于帝國真的多么忠心,而是他絕不容許有人侵占自己的軀體去做那些他不想做的事!
沒有人能逼迫我!
然而謝行那沉淀了不知多少歲月,分割融合了多少自我的神魂真正降臨時,他便知道自己無法和他分庭抗禮,哪怕自爆都無法做到。
最后,水煞的軀體慢慢從地上站起,取而代之的是截然不同的氣質(zhì)。
而這一切,都被不遠處一個看似行將就木的灰白人影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