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為什么臉紅
再說流民營那邊。蘇瑾桐到了安平的屋外,沒有立刻敲門,而是先看了看四周,沒有人在這里守著,想必是又把自己派來的人給支走了。附耳在門縫和窗縫偷偷地聽了聽,屋內(nèi)也沒有任何響動。
如此,蘇瑾桐便輕輕叩了叩門。里面還是無人應(yīng)答,他就一用力將門給拍開,直接走了進(jìn)去。
看著突然出現(xiàn)在床邊的蘇瑾桐,還有好像已經(jīng)被人給拍壞的門,安平躺在床上,心中隱忍著火氣問道:“你進(jìn)來干什么?你就這么把我的門給弄壞了走進(jìn)來?就算你現(xiàn)在是特使蘇大人,我還是當(dāng)今郡主,誰準(zhǔn)你這樣進(jìn)來的?”
看到人好端端地躺在床上,而不是偷偷溜了出去,蘇瑾桐暗自松了一口氣,不過她好像臉色有些憔悴,但說起話來還是中氣十足的,罵人也罵得一氣呵成,應(yīng)該沒有什么大問題。
爾后,反應(yīng)過來自己不僅在冷戰(zhàn)期先闖了進(jìn)來,還是用這種方式闖的,不禁又倒吸一口氣,肯定會被她嘲笑和刁難的。
“誤會,郡主誤會了,我其實(shí)是想試試這門栓到底結(jié)實(shí)不結(jié)實(shí),免得給賊人機(jī)會闖進(jìn)來,誰想到這么一試果然不行,我這就去找人給郡主換個好的?!?p> 賠罪的話說完,剛要奪步而出,就被人給叫住了。
“站住,你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干了這種好事嗎?幸好我這里沒有別人,要是被外人知道了,不是又要趁機(jī)去皇兄那里參你一本?門是你弄壞的,就你來修。還有,本郡主的房間可不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p> 停下腳步、轉(zhuǎn)回身去,蘇瑾桐看著床上的人說道:“是是是,我這就去給郡主修門。”說著,就走到門邊,撿起斷在地上的破門栓查看。
“本郡主可沒叫你現(xiàn)在修,你過來,扶我起來?!卑财矫畹馈KF(xiàn)在腰腹酸痛得很,渾身使不上力氣。但是已經(jīng)躺了一天了,實(shí)在是不想再躺下去了。
“???”蘇瑾桐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沒有動。然后,在安平警告的目光里,拿著手里的門栓就要走過去。
“把這破木頭扔了,關(guān)上門?!卑财秸f道。
“是?!豹q猶豫豫、不情不愿的,蘇瑾桐還是照著吩咐,一件件辦好,然后走到床邊,伸手就要去掀開安平的被子,扶她的肩膀。
“把頭扭過去不許看,不準(zhǔn)掀開我的被子,再拿床內(nèi)的另一條被子墊在我身后,然后倒杯熱茶給我喝?!?p> “是?!?p> “你是不是不愿意做這些事來伺候我?”危險的聲音響起。
“怎么會呢?郡主,你想多了,郡主讓我做事是看得起我,不管我是侍衛(wèi)郎,還是特使官,我都是最愛服侍郡主的?!?p> 一番話,說得既油膩、又違心,不過安平并不介意,看著他敢怒不敢言的樣子,一時間心情很好,嘲笑道:“不錯,還敢諷刺我,說明是那個如假包換的蘇瑾桐,不是誰假扮的?!?p> “郡主又誤會我了,我愛戴郡主還來不及,怎么會諷刺你呢?你這樣樣說,真是讓人傷心?!?p> 這一次,安平笑得更甚,可惜用力過猛,扯得小腹一痛,微微皺眉,臉色又白了一白。這一表情,剛好被端茶過來的蘇瑾桐看到,不再開玩笑,走上前去問道:“郡主今日臥床不出,可是身體不舒服?”
“呃……”突然被這么一問,安平尷尬地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手藏在被子里緊緊地抓著床單,默默在心里跟自己說:不能臉紅,不能臉紅,絕對不能臉紅。
不過,身體好像偏偏跟她作對,她的臉還是霎時就燒得通紅。
見狀,蘇瑾桐趕忙上前一步,把手背探在安平的額頭上感覺了一下,好像沒有什么不對。接著,說了句“得罪了,郡主”,改用手心重新摸摸。末了,又順手下來摸了摸安平的臉,然后就奇怪地發(fā)現(xiàn)它變得更紅了。
“好了!”安平用力推開蘇瑾桐,力量之猛,差點(diǎn)讓蘇瑾桐手里的茶水灑他一身。早知道會這么難受就不叫白雪離開了,這下倒好,他還來了,不要問下去,不要問下去,不要問下去。
很遺憾,蘇瑾桐并沒有遂了她的心意,放下茶杯問道:“郡主可是生病了?我這就叫人去找大夫?!?p> “不用!不用!不用!”連著大喊三聲,然后看到蘇瑾桐詫異的眼神,明白自己反應(yīng)有些過激了,整理下表情和心情重新說道,“不要叫大夫,我沒事,就是被子蓋得厚,房間里火爐也燒得旺,熱的,所以看上去有些虛?!?p> 月事到身子虛而已,叫什么大夫,一叫大夫,不是整個流民營,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嗎?
“熱的?”看著她身上蓋著被子,后頭還墊著一個,房內(nèi)燒著三個大火爐,里面的火著得正旺。她身下坐著的,也是流民營僅有的幾張火炕之一,蘇瑾桐相信了她的話。
放下心來,再仔細(xì)一看,她腦門兒上好像還有汗呢。這樣是不是太奢侈了些?蘇瑾桐心中不由得生起氣來,從小看慣了貪官欺壓百姓的嘴臉,想到自己這幾日為了幫流民御寒忙得焦頭爛額,這個郡主卻在這里熱到臉紅、出汗、身子乏?
坐在床上的安平,正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腰后有了東西頂著,比剛才躺著的姿勢舒服了一些,也不會疼得出虛汗了。再去看蘇瑾桐,為什么他臉上露出了一些厭惡的表情,好像還有憤怒和冷漠?
沒注意她的注視,蘇瑾桐動作熟練地將三個火爐一一封住,然后將茶杯再次遞給安平,說道:“既然郡主熱得難受,臣就幫郡主把爐子封起來好了,免得郡主熱出病來。這是郡主要的茶,白雪也不在,臣繼續(xù)留在這里不合適,先告退了?!?p> 端著茶杯,不敢置信地看著已被封起來的爐子,然后又聽到了大力的關(guān)門聲,安平一把將茶杯丟在地上罵道:“蘇瑾桐!”
于是,前烏拓最受帝寵的小郡主,如今卻困在流民營的小房間里,裹著兩床被子,外加一個小毯子,昏昏沉沉捂著冰涼的小腹、餓著肚子,半睡半醒地躺了一個下午。直到白雪回來,才得以重新燒旺火爐取暖,換上干凈的衣服,吃了些東西。
據(jù)白雪的回憶,那天蘇大人的名字就是禁忌,每次提起,郡主都是咬牙切齒,一副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的樣子。
次日清晨,剛響起第一聲雞鳴,安平就起來了。一來是前一天睡得太多,二來是她還惦記著要去找蘇瑾桐報仇。她向來只有第一天會虛弱,舒舒服服度過了一個溫暖的長夜,如今她已經(jīng)生龍活虎。不過,在被子里捂了一下午涼肚子的仇,不能不報。
這還是安平第一次出現(xiàn)在議事的房間里,原本她為了避嫌再加上身體不適,連靠近這間房的想法都沒有。
這么一進(jìn)去,卻發(fā)現(xiàn)里面東西堆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各種賬簿、算盤、藥材、糧食,還有不少破衣服。嫌棄地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竟然還看到了蓋著一床被子,將就睡在這些“破爛兒”里的蘇瑾桐。
手伸過去打算推推他,想了想又縮回來,嫌棄地拿袖子墊著手指,戳了戳他的臉。
蘇瑾桐十分不滿意被人吵醒,他昨夜忙到半夜才睡,剛想發(fā)一通起床氣,又想著是不是有什么緊急情況,趕緊猛地睜開眼睛,直愣愣地坐起來。
沒想到他床起得更傻,安平心里覺得好笑,嫌棄都從眼底蔓延到嘴角了,說道:“這就是你的議事廳啊,亂七八糟、破爛不堪,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管理的。”
這聲音他再熟悉不過了,就是這語氣還有這話,讓蘇瑾桐一股火憋在心中,強(qiáng)撐著還有些血絲的眼睛,來不及想她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說道:“臣邋遢懶散,讓郡主見笑了?!?p> 這人怎么還沒完沒了了?說話陰陽怪氣,一副找茬的樣子。安平在心里想著,我還沒找你算賬,你倒是在發(fā)的什么火?心中的不滿更甚,“本郡主今日就要盡到替皇兄監(jiān)督的責(zé)任,看著你做事,去給我找個椅子來?!?p> “如此就請郡主先移步他處吧,這時辰大家都還在睡覺,沒到開始做事的時候。況且臣現(xiàn)在還未睡醒,衣衫不整的,郡主要是留在這里等臣起床,傳出去恐怕污了郡主的名聲?!碧K瑾桐說著,還扯了扯自己身上確實(shí)是一派凌亂的衣服。
吃了一個硬釘子,卻又發(fā)不出來火,畢竟他說的也是事實(shí),自己確實(shí)不該闖進(jìn)有男子在睡覺的房間。
重重地“哼”一聲,安平說道:“蘇瑾桐!王八蛋!管你隨便發(fā)的什么火,本郡主今天就在這里看定你了。走就走,等你起床了,本郡主再回來,到時候你還要給本郡主端茶倒水?!?p> 說完,安平氣呼呼地走了,蘇瑾桐也覺得內(nèi)心不快。不過,困意戰(zhàn)勝了憤怒,他兩個眼皮挨在一起,立馬就分不開了。身子一歪,繼續(xù)倒下去呼呼大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