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破曉別離

　　至德二載二月十七拂曉，睢陽糧倉飄出的炊煙裹著皮革焦味。我望著蘇小禾在沙盤上推演的身影，她竟用酸筍罐壓住尹子奇大營的方位，珊瑚針尖在“永豐倉“三字上反復(fù)摩挲。

　　“報(bào)——！“斥候跌進(jìn)廳堂時(shí)滿襟是血，“張將軍...燕軍開始屠戮老少婦孺，用以要挾...“

　　義父的夔龍紋佩玉突然墜地，我從未見過他的手抖得如此厲害。蘇小禾突然拽過我的劍穗：“呆子，去北門查哨?！?p>　　戌時(shí)三刻，北門箭樓寒風(fēng)刺骨。我摩挲著蘇小禾塞來的酸筍罐，罐底新刻的璇璣圖突然彈開暗格，迷煙混著白梅香竄入鼻腔——這是三年前在洛陽黑市見過的“醉仙散“。

　　“對不住了...“她顫抖的嗓音隨鎏金鈴遠(yuǎn)去。我踉蹌撞翻火把架時(shí)，望見義父率死士沖入敵陣，鎖子甲上夔龍紋浸透鮮血……

　　再睜眼時(shí)，潼關(guān)驛站的胡麻餅香鉆入帷帳。我攥著半塊榆皮餅起身，懷中《查公札記》夾著帶血素箋：“春筍已破土，速往靈武“。帳外忽傳來駝鈴與彎刀碰撞聲，一柄鑲著狼首的胡刀挑開簾子：

　　“查公子醒得正好，“回紇公主阿史那云羅的銀甲折射月光，“我父汗的三萬鐵騎，缺個懂中原機(jī)關(guān)術(shù)的向?qū)??！?p>　　她拋來的玉連環(huán)正撞上酸筍罐，叮當(dāng)脆響中，我瞥見罐底珊瑚針新刻的小字——“陌上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