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氏珠淚連連,只是過了良久,腹中除了饑餓,卻半點感覺不到疼痛之感。
丁濼也覺得奇怪,扶著墻壁爬起身,走近戚氏,見其并未有什么中毒的跡象,忽然意識到了什么,手心全被汗浸漫了,此時他只想趕快離開這里。
然而正當丁濼轉身要離去的時候,卻忽然感到室內一暗,丁濼抬起頭,只見大門之處簇擁著許多人。到了這個時候,丁濼哪里還不清楚自己被算計了?
“大伯公不與我等在院子里話話家常,一個人到這偏僻的小柴房做什么?”
“你……是你……都是你算計好的是不是?”
看著丁濼錯愕的表情,丁樘假裝疑惑道:“大伯公在說什么呢,我怎么聽不懂呢?”
丁濼還要再說,丁樘卻不給他機會了。丁樘往里面走了幾步,招了招口鼻,道:“大伯公是來見戚姨娘的?也是,戚姨娘一天沒吃飯了,是該給她送些吃的。只是……我明明是讓進寶來送的呀?!?p> 說完,丁樘又走到戚姨娘邊上,道:“還是戚姨娘來說說看吧,也讓大家弄明白怎么回事。畢竟我把大家找到這里來就是來說理、來處理你的事情的,公理私理都要說開了才好。”
戚氏抬眼看著丁樘,他知道丁樘的意思,按照之前和丁樘說好的,此時指出丁濼的罪責。只是現在卻不會有當初說好的那些條件了,但那又怪得了誰?自己一時貪心,竟落得這個地步。
不過她也要好好謝謝丁樘,謝謝他讓自己看到了人性,看到了丁濼的真面目。她原本一直以為自己已經很自私、很惡毒了,卻沒想到,與男人的殺伐果斷比起來,自己的這點內宅小心思根本算不得什么。
所以哪怕得不到什么承諾了,戚氏依舊決定要把丁濼送進地下去!
戚氏流了一把子眼淚哭訴道:“少爺來的巧啊,大伯竟然要殺了我!若不是你等趕到,只怕我就要命喪九泉了?!?p> 丁濼此時雖然六神無主,卻也知道不能被坐實殺人的罪過,他連忙道:“你胡說八道!你這不是好好的嗎?”
戚氏發(fā)揮出她最強的演技,嚎哭道:“大伯你……雖然我是知道你一些不干凈的事情,可你也不能殺了我呀!說到底,您是長輩,您的吩咐我能不聽么?”
丁淳見場面有些混亂,出面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戚氏道:“大伯一進來,就說我不該活在這個世上,要不然他的腌臜事早晚會被抖落出來,讓妾身吃完這餐飯就去了。我哪里肯,與他爭執(zhí)幾句,他便要來殺我?!?p> “你胡說八道!你有無證據!”
戚氏知道自己沒有證據,正準備死咬。誰知丁樘忽然發(fā)聲道:“誰說沒有證據!”
就在眾人疑惑之際,丁樘從托盤上取下鑰匙,走進里間,將鎖打開道:“王姨娘,剛剛發(fā)生了什么,你應當都知道的吧?”
戚氏和丁濼皆是悚然一驚,丁濼是本來就不知道里面有人,戚姨娘則是真的被騙走了,此時得知王姨娘在,后背全是汗水。若是自己剛剛還抵死不認,只怕這個時候就要去給丁濼陪葬了。
不待戚氏慶幸,王姨娘便被丁濼扶了出來。她點點頭道:“剛剛的事情我都聽到了,也從墻縫里看到了,大伯確實是要殺戚姨娘的?!?p> 人證被搬了出來,丁濼見實在沒辦法抵賴,便掃視眾人道:“即便我要殺她,也是小事,不過一個奴婢罷了,莫非老二你們還要因此把我送進大牢不成?”
戚氏知道自己地位低下,若要以謀殺自己的罪名將丁濼扳倒,實在是癡人說夢。但是丁濼的黑料隨隨便便都有一籮筐,有丁樘幫襯,咬死丁濼全無半點難度,想到這里,她哭訴道:“大伯你真的多慮了,我是知道你一些殺人放火的事情,但那又怎么樣?我又豈是分不清輕重好歹的,將你說出去與我又有什么好處?”
丁濼聽罷,舉起拐杖就要抽上去,丁淳連忙將他拉住,道:“讓她說下去,我是不知道,老大還有這般威勢?”
丁濼被丁淳攔下,面色黑的如同鍋底,他靠近丁淳耳邊道:“還是不要讓她說下去了,若是事情鬧大了,我丁家臉面上都不好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丁淳冷笑道:“公道王法,總也欺不了人!今日若你真的干涉了王法,那就沒人保得了你!我讀圣賢書,也是知道先國后家的道理,到時候無非將你開革出去罷了!”戚氏見丁淳如此鐵面無私,心放下半截。她最怕的就是丁淳和丁樘為了保住家聲,將自己給犧牲掉,那真是做了枉死鬼了。
趁著丁淳還沒有回心轉意,她趕忙道:“二伯,我可不是冤枉大伯。三年前羅溝嶺那兒死了一對老夫妻,二伯可還記得?”
“老夫自然記得?!?p> “那二人正是被大伯殺了!只因大伯惦記他們家?guī)卓谏虾玫乃铮瑥娰I不成,便讓人將他們打死了?!?p> 丁淳聽完悚然一驚,呆立道:“什么,竟然還有這種事情!”
“還不知呢,大伯挖渠,挖到了前朝古墓,得了好些東西。怕被人知道,就用酒壇子藏在灶臺底下。結果被人看到了,他就趁著那人睡覺的時候,一把火將他們一家都燒死了。這事二伯應該聽說過,就是東頭六子家!”
“還有……”
戚氏滔滔不絕,一樁樁一件件都抖落出來。每說出一件事,丁濼的身子便沉重一分。這種事情是沒辦法做干凈的,一旦知道了是誰干的,證據就一定能找得出來。
丁濼此時只恨自己之前為什么要什么都和戚氏說,更恨自己沒有帶來毒藥,著了那小畜生的道,沒能真的把戚氏藥死,才導致現在進退維谷的局面。
丁淳更是七竅都生了煙,他原本以為殺人放火不過是夸張地形容干犯王法的話,卻不曾想到,竟然是實打實的殺人放火!
外面圍了一圈鄉(xiāng)賢耆宿,這可怎么收得了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