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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切歸于平靜

第七章

當一切歸于平靜 趙蟒 3028 2020-01-13 10:00:00

  一個窮苦家的孩子,兒子沒有玩具,母親為此感到很愧疚。后來兒子天真的說:“媽媽、媽媽,別人都說‘心’是這世上最珍貴的禮物,你能把它給我玩嗎?”

  母親很慈祥的摸了摸兒子的額頭,說:“能?!?p>  兒子手里捧著母親噗通噗通的跳動著的心臟,興高采烈的去找朋友炫耀。結(jié)果一不小心摔了個狗吃屎,母親連忙跑來,將哇哇大哭的兒子抱在懷里,一臉心疼的問道:“兒子,疼嗎?”

  夢中,我夢到了昨晚準備自殺的那支槍。槍口對著自己,那漆黑的槍管深處響起了媽媽的聲音:“兒子,疼嗎?”

  “媽媽,不疼,媽媽,我沒做傻事,媽媽……媽媽……”我口中呢喃,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早已干渴的淚水再次決堤,止也止不住。

  “老天爺,我下次生日,可以許愿世界再回到最初的樣子嗎?我知錯了,我知道錯了……”外面是晴朗的天空,太陽似乎憋了很久的樣子,熾熱的光芒灑向大地,照在我的身上暖洋洋的,像是媽媽慈祥的微笑,爸爸滿是老繭的手掌。

  我放聲大哭,歇斯底里的吼聲像是想把心中的萬般委屈、萬般愧疚全都發(fā)泄出來。

  曾幾何時,媽媽不應(yīng)該因為我的“童言無忌”而被別人戳一輩子脊梁骨!

  曾幾何時,爸爸是那么的自豪,如果我每天都像那一天一樣特別努力的話,他的臉上也應(yīng)該是始終洋溢著自豪的!

  曾經(jīng),我本可以不讓他們失望,不讓他們?nèi)绱藗摹?p>  那一天我雖然落榜,但我終于也能明白其實我是可以的,其實我并不比別人差,其實我也可以做老師眼里的好學生、爸媽眼中的驕傲的!

  是我不努力,是我不爭氣。

  是我……

  全都是我的錯!

  我咆哮起來,縱使大腦已經(jīng)缺氧,但我心中的悔意卻無法掩蓋!

  我端起沖鋒槍,對著禁閉的玻璃門一陣掃射,瘋狂的子彈穿透玻璃,沖入外面的泳池濺起一個又一個水花。可是我的心卻不能像那些子彈一樣打出去再也不會回來!

  我做的錯事,沒有人給我買單。

  我犯下的罪,只有我自己承擔。

  我多么想,多么想再回到過去。

  媽媽那不求回報的慈祥,爸爸那寬大的手掌。

  回不來了,全都回不來了。因為我的無理、因為我的叛逆,我害了他們也害了我自己!

  “如果你們可以再為我承擔一次就好了,最后一次,我可以洗心革面,我可以浪子回頭,我可以讓你們?yōu)槲腋械津湴?,我可以的,我真的可以,求求你們…不要拋棄我…求求你們,我知道錯了……”

  我今天一天都沒有出門,除了床頭柜上擺放的我曾經(jīng)無論怎么求,爸媽都不會買給我的零食,可我卻沒有半點食欲。

  似乎是因為喊了太久、哭了太久的原因。我除了上廁所以外幾乎全都躺在床上,動都懶得動。

  臥室的屏幕上,電影換了一個又一個,可我卻無心去看。

  似乎從昨日起,我的回憶就像是絕了堤的洪水,止不住了。

  堂哥對我的寵愛,爺爺奶奶對我的溺愛,我和他們一起創(chuàng)造出的回憶是那么的寶貴,如今卻又那么的殘忍。

  有很多事情,我是不是想著想著,回憶著、回憶著、就全都忘了?

  忘了怎么辦?如果忘了,我就什么都沒有了……

  為自己的叛逆買單,這都是你自找的!

  腦海中,我曾經(jīng)幻想出的那個高高大大、帥氣陽剛的我眼神中只有憤怒。穿著帶刺的夾克、戴著霹靂手套的他好像非常憤怒的樣子,手里拿著霰彈槍,好像是想一槍崩了我,而他凌厲憤怒的眼神下,咬牙切齒一字一頓的說道:“你荒廢了多少時間?你揮霍了多少青春?你用盡了他們多少心血?就算他們在你眼中多么的不值一提,多么的煩人,他們終究是你的家人、你的親人、你的父母!就算他們對你的不爭、對你的頹廢感到多么的憤怒與失望,他們終究是你的父母!他們養(yǎng)育了你,可你呢?就算你整日宅在家里,就算你每日都與他們?yōu)閿?,就算他們對你再不管不顧,可是他們可曾將你逐出家門?可曾罵過你是廢物?可曾逼著你離開那個在你眼中骯臟丑陋窮苦的家?他們沒有餓著你!沒有凍著你!可你呢?讓全世界都消失?讓他們消失?這種話,你也配!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你也說的出口?。 ?p>  那個我,是那么的憤怒,那么的抓狂,看到他猛然抬起槍對著我,我卻沒有丁點的恐懼,甚至有一種解脫……

  砰~

  一聲槍響,霰彈迸射而出,向我急速飛來。

  原本不知何時坐在床上的我仰頭倒在床上,雙臂張開擺出一個“大”字。

  我身上沒有傷,本來就不應(yīng)該有。可是我多么的希望那些子彈不是我的幻想,而是結(jié)結(jié)實實的打在我的身上。

  我笑了,放聲的笑,放肆的笑。笑的是那么不可一世,笑的那么狂傲不羈……

  “爸、媽,天不早了,該吃飯了。兒子去給你們做飯,讓你們嘗嘗兒子的手藝。你們應(yīng)該還沒吃過呢吧?你們會忘不掉的,等過幾天,不,等你們吃完了飯,我收拾好餐具就出去找工作。我發(fā)誓,不再花家里一分錢了,我去掙錢,掙錢養(yǎng)你們?!蔽揖従彽淖鹕?,換了一身整潔的衣裳,幸福的笑著。

  啊,我想起來了。自從那一次爸爸自豪的臉消失了以后,其實他還有過一次自豪,只不過有些隱蔽。

  那一次,是我已經(jīng)輟學以后的事。

  我喝醉了酒,和朋友們分開,獨自回家。結(jié)果路上遇到了搶劫犯,他在搶一個女人的包,而我阻止了對方甚至還借著酒勁直接將對方扭送到了派出所。

  那一次爸媽聞訊趕來,媽媽看到我以后就很慌張的在我身上亂摸,生怕我被傷到了,結(jié)果出奇的發(fā)現(xiàn)我身上竟然沒有絲毫的傷。那一次我很驚訝,媽媽也很驚訝。我還記得,那一天我還埋怨自己為什么沒有受傷,身上沒個刀疤不像個男人呢。

  那一天回到家以后,媽媽出奇的沒有去給我做飯獎賞我。而是硬拉著我去給他們做飯,我哪會做飯?死活不應(yīng)。

  但最后實在拗不過媽媽的那一句:“讓爸媽嘗嘗咱英雄兒子做的飯,一碗面也行,一碗面吃的也香。”

  我受不了媽媽的奉承,只能欣欣然的走進廚房,在媽媽的指導下做了三碗面。

  那一碗面很香,是我這輩子吃的最香的。

  那一次媽媽看到爸爸只是埋頭吃面,埋怨他不夸贊我?guī)拙???伤麉s只是冷哼一聲,把臉扭開了。

  那一次,為什么我到現(xiàn)在才回想起來!為什么我到現(xiàn)在才看到當時,我那個早就把繃著臉當成一種習慣的爸爸其實扭開臉的那一刻自豪的笑了!為什么我到現(xiàn)在才意識到因為沒有得到夸獎,因為酒勁還未完全消散的我因為他的冷哼、因為那么一個稍微要了點面子的動作而大掀桌椅把家里鬧的一團亂的我是不對的!

  為什么,為什么我當時喝了酒?為什么沒有捕捉到爸爸刻意隱藏但漏洞百出的假裝?

  為什么,為什么我會把那么溫馨的場面破壞的那么糟糕?

  明明他是開心的,明明那一次他沒有像以往那樣和我大吵大鬧。

  為什么我把摔門時聽到的媽媽對爸爸說的那句:“就算被摔了桌子,也還是很自豪吧?”當成了因為我的勇敢而承認的事實,而不是父親對兒子的英勇感到的驕傲?

  “為什么我那么傻!”我再次暴怒,一腳踹開臥室的門,眼前客廳出現(xiàn)了一個個張牙舞爪行動僵硬的喪尸,它們聽到了聲音齊齊望向我,口中啊啊的向我撲來!

  我心中大驚,喪尸?喪尸!

  這里怎么會有喪尸?

  我明白了,怪不得世界上的人全都消失了。

  原來不是因為我的生日愿望,而是因為它們?

  對!

  它們!是它們把我的親人全都帶走了!

  是它們把這個世界變的寂靜無聲!

  “可是它們?yōu)槭裁磿[藏了這么久?難道它們是有智慧的?”我心中大驚,就地一個翻滾拿起床邊的沖鋒槍再次沖了出去,口中大喊:“我不管你們有什么目的,但是害了我的家人,我就要讓你們付出代價!”

  火舌像是卯足了勁一般噴漿而出,如天女散花撒向客廳里站著的喪尸們,放倒了一個又一個。

  當手里的子彈全部打完以后,世界再次回到了寂靜。低頭看著那些被我喬裝打扮成各種職業(yè)的充氣娃娃,我隨便踢了就近的一腳,冷笑道:“虧著前兩天我還和你瘋狂的滾床單,原來是假的?竟然是隱藏在我周圍的臥底?”

  “你們害了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要讓你們付出血的代價!對,付出代價,我是復(fù)仇者、救世主,我要讓這個世界重回寂靜!”

  床邊的鈴聲又響了,看來也到該起床的時候了?

  我回頭對準手機開了一槍,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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