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這或許是最好的結局
葉朔面色嚴峻,騰空而躍,聶小兮只覺得耳朵旁的發(fā)絲輕輕飄拂,葉朔便將圍在汪文面前的一群人打散,他們連連向后退了幾步,面面相覷。
“顧挽,你別太過分了,你當初怎么教訓別人的,我們從來沒有插手,現(xiàn)在你過來就讓人把我的兄弟們打了……多管閑事?!眲⑸荷旱纱罅搜劬?,眼睛猩紅。
“劉珊珊,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給你找麻煩,你和你的兄弟們還能在這里?我懶得管那么多閑事,但是,我也討厭那些以強欺弱的人……真是讓人不爽?!鳖櫷鞚u漸逼近,語氣如同冷冰冰的雹子砸在劉珊珊的身上。
他一拳砸在了劉珊珊的身旁的墻上,墻上落下了一層灰塵,在空中飛揚。
“你下午是不是打了聶小兮?”顧挽用將近肯定的語氣問道。
劉珊珊別過腦袋,眼神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
“是我打了她?!眲⑸荷阂е例X說道:“我就是看他不順眼,怎么了?”
顧挽冷冽的眼神,如同刀子般剜過,眼睛瞇成狹長的一條縫,像是一只迅疾的,讓人捉摸不透的豹子,渾身透露著危險。
就連聶小兮,也被這樣的顧挽嚇了一跳。
“顧挽,我就不和她計較,你老消消氣,可別一不小心,就蹲幾年牢?!甭櫺≠庵鴮嵑軗鷳n,偷偷的將腳邊的磚踢過,她害怕顧挽拿起來就在劉珊珊的頭上來一下,那不就得不償失了。
“別讓我看見下次?!鳖櫷炖淅涞亻_口,月光襯著他臉部的線條越發(fā)僵硬。
“你們?nèi)绻幌氡皇帐埃挖s快滾?!鳖櫷煸拕傉f完,就有一群人貓著身子跑了,劉珊珊隨著隊伍緩緩地向外走。
聶小兮,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劉珊珊攥著拳頭想著,過了很久才松開了手。
“汪文,你怎么樣了?”聶小兮關切的詢問道。
汪文目光怔怔地看著天空,躺在地上紋絲不動。
“你有沒有感到疼啊。”羅優(yōu)也湊過來,劉韓韓也皺著眉看去,只有在場的葉朔和顧挽面色凝重,遲遲沒有開口。
汪文身上沾滿了灰塵,還混雜著血跡,血從他的脖頸上流下去,仿佛沒有盡頭,汪文的臉部有些擦傷,眼下腫了一片,讓他的臉顯得十分不對稱。
聶小兮覺得不對勁,就如同昨天一樣,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她抬頭看了看顧挽,有些擔憂。
汪文眼神空洞,平時愛哭的一個男生,這時候卻顯得堅強而沒有生機,他仿佛沒有知覺一般,任由劉韓韓和顧挽攙扶著,腦袋耷拉著,卻又像在思考著什么。
這個感覺他在家里面經(jīng)歷了上百次,他總是能呆呆地看著窗外幾個小時,桌子上有一個娃娃,卻不知道被他摔壞了多少次。
每當他心情煩躁的時候,那個娃娃就成了他的宣泄對象,當那一種煩躁抑郁的情緒過去以后,他就開始耐心的對那個娃娃放縫縫補補,即使遍體鱗傷,汪文也不愿意丟棄那個默默無聞的出氣筒。
汪文被送回了家,他的父母神色抑郁,暗沉得可怕。
汪文的爸爸顯得比他媽媽更加理智,他的煙絲一根一根地被點亮,之后一個還沒抽完,就沉著氣捻滅煙頭。
“我的兒子啊!”汪母含著眼淚,顫抖的手一遍又一遍的摸過自己的兒子,汪文沉默不語,就坐在沙發(fā)上,目光渾濁地看著眼前的茶幾。
聶小兮他們不敢說話,在客廳站了很久。
“是誰?”汪文的爸爸開口說道,聲音有些沙啞,帶著些許憤怒。
“對,是誰把我兒子弄成這樣的。”汪母站起來,有些急躁。
劉韓韓想要搶著回答,卻被顧挽按捺住。
顧挽率先開口說道:“我們不知道,趕過去的時候就已經(jīng)這樣了,或許你可以問問你們的兒子?!?p> 聶小兮震驚地看著顧挽冷漠的描述道,她甚至有種沖動,想要把剛才發(fā)生的事情真相說出來,但是看了看顧挽冷靜的面龐,聶小兮卻沒有了勇氣。
同樣震驚的,是在場知道真相的所有人,但是他們都和聶小兮一樣,誰都沒有站出來多說什么。
“誰……誰把你打成這樣的?”汪母眼神著急地看著面前的人。
汪文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不動。
汪母有些著急,晃著汪文的胳膊,使勁逼問。
“他可能累了,阿姨,讓他好好休息吧?!甭櫺≠忾_口說道。
“你的兒子是不是精神有些不對勁……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應該已經(jīng)好幾年了吧。”顧挽頷著頭,沉思著。
汪母有些心虛地低著頭,確實,他們早就感受到自己兒子有些不對勁,有時候發(fā)起脾氣來,誰都不敢靠近他的房間。但是那時候的情況沒有現(xiàn)在嚴重,那些安神鎮(zhèn)靜的藥可幫了他們大忙,為了他的學業(yè)和未來,夫妻二人決定向學校隱瞞這件事,說到底,都是輕估了這件事……
又是一陣沉默,聶小兮甚至能聽見旁邊顧挽的喘息聲。
“今天的事情非常感謝你們,天色不早了,你們快回去吧,要不然家長該擔心了?!蓖裟钙鹕?,神色疲憊不堪。
幾個人走出大門,聶小兮覺得流動的風讓她稍微有些舒適,轉過頭,竟覺得有陰影籠罩在整棟房子上。
“顧挽,你為什么不告訴他們是劉珊珊干的?”
聶小兮擋在顧挽面前。
“汪文的病有好幾年了,劉珊珊只是讓他病情惡化的導火索,讓一切都交給汪文自己判斷,而且……”顧挽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停頓了一下。
“而且什么?”聶小兮疑惑。
“她今后的日子應該不會好過……”顧挽的目光幽深了起來。
“劉珊珊?”
又是一陣沉默。
——
這件事情過去了兩個星期,汪文沒有來學校,自然也沒有纏著聶小兮,聶小兮每天就像平常一樣上學放學,不時去看一看慕言打籃球,和顧挽斗斗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兩個星期后的一天,羅優(yōu)說是汪文的父親過來辦理汪文的退學,聽人說,汪文被送到了外地治療,就連他的爸爸,也主動辭掉了工作,全家人都要搬走了。
“那汪文有沒有說出劉珊珊?”聶小兮問顧挽。
顧挽淡淡地開口。
“劉珊珊被取消了學籍,不過學校害怕這件事情鬧得太大,就偷偷處理了,就連吳雄,都被學校記了一個大過,所有欺負過汪文的學生,都被學校調(diào)查出來,一一處分了,聽說是家長的意思?!?p> 而在汪文的爸爸辭職之前,辭掉了公司的一個員工,顧挽知道那人便是劉珊珊的爸爸。
至于她為什么欺負汪文,可能和她的爸爸要求升職有一定的關系。
員工想要升職,就想讓自己的女兒去和上司的兒子套套近乎,可是員工的女兒卻打了上司的兒子,并且威脅他,從此便日復一日,可是,員工的女兒怎么也沒有想到,那個她欺負的男生,有精神病……
顧挽想起汪海的一句話。
“其實,或多或少,舅舅舅媽都會因為礙于面子,才選擇了隱瞞,他們驕傲自豪了一生,卻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p> “而舅舅舅媽,卻忘了,表弟小時候還是個活潑可愛的孩子?!?p> 顧挽看著夕陽西下,將天邊染得緋紅。
“或許,這就是最好的結局……”
聶小兮抬起頭,看著與顧挽一樣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