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確實很不錯,天空很藍,白云大朵大朵的,離頭頂很近,它們就飄在南王府的琉璃樓頂上,悠悠蕩蕩的被風吹動,吹向四面八方,吹起了身邊男子的頭發(fā),云起起側頭看他,就突然覺得頭頂的天沒那么藍了,藍天下的白云也沒那么美了,唯余眼前男子,眼若星辰,發(fā)如潑墨,神思幽悠。
她偷摸用手拽住南風的衣擺,見他只是眉稍輕挑,未曾拒絕,心下又暗生歡喜,跟著他來到馬廝,挑了馬,一人一騎。
云起起6歲那年墜馬,是南風接住了她,南風馬術極好;她雖琴棋書畫樣樣不通,唯有馬術學的極好,連京都最好的夫子都忍不住夸了她,她心下歡喜,總想著有一天能與南風一起縱馬馳騁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光是這樣想著就度過了好多個無聊煩悶的日子呢。
二人來到門口,剛準備上馬,就看見安然回來。
“安然見過王爺,王妃?!鼻踩坏皖^垂眼的行禮。
“哦對!我有件東西沒拿……王爺你等等我?!痹破鹌鸪踩粨]了揮手:“安然,你陪我一起去一趟吧!”
云起起也不顧肚子笨重,跑的快,發(fā)間發(fā)髻松動,長發(fā)散開來,就鋪了一背的柔順墨發(fā),直到她的緋色衣擺消失在回廊處,南風轉過頭看見一雙男女嬉笑著并排而過,那女子也如同她一般,身懷六甲,笑容可掬。他突然想,他想,如果云起起也只是尋常人家的女子,他說不定會給她買一支發(fā)釵,那發(fā)釵定是整個京都最好的玉。
身邊駿馬高大威武,南風才意識到,云起起身懷六甲,如何能騎馬。聽說她馬術極好,想來,自己是見不到了。
她紅撲撲著小臉回來,見門口只余南風一人:“咦,馬呢?”
“我們步行去吧,你這肚子如何能騎馬?!?p> “是哦!”云起起恍然大悟:“本想讓你見識見識本王妃的馬術的!不過……”她又想到了什么,皺眉道:“不過我這肚子也放不了風箏??!”
“沒關系,你教我,我放給你看。”
“哦哦,那好的那好的!”云起起渾身輕松,剛剛安然說丞相府一切安然無恙,也已經找過李煥去尋小離的下落了,而且今天南風似乎心情不錯,她一臉笑意,揶揄道:“就是不知道南風你能不能學的會,那放風箏啊,可是有技巧的呢!”
這大冬天的,他們二人尋了好久,好不容易才在東市買到風箏。
“我不騙你吧!這白玉寺荒廢多年,無人看管,后院原來是僧人習武的地方,現在已經綿延成一片二十里的青草地,放風箏這里最合適!”云起起在草地上轉著圈快樂的笑道:“我有一次啊,跟小離在賭坊贏錢贏的過分,被人追討,才偶然間發(fā)現這里的。小不說這草是南蠻草種,四季長青呢!”
她踩在柔軟的草地上,開心的直轉圈,完全忘記了自己是個孕婦,一個趔趄,就滑倒進了南風懷里,這個趔趄很是故意,她前些日子得了塊好不料,琢磨著一般女子都會給夫君做身衣裳,奈何他的腰圍體積一直打聽不到,他不嬌慣,并不像別的王爺,洗漱都是自己動手。
南風的味道她很熟悉了,是淡淡的墨香味,她雖喜歡,卻也沒忘記自己的目的,邊摸邊心里贊嘆,這男人果真是完美,嘖嘖,這腰圍和肩寬,還有臀圍……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啊。
“你是故意摔倒的吧?”他見云起起倒在自己懷里,雙手不老實的摸來摸去,完全沒有要起來的意思,心里好笑又嫌棄不已:“摸夠了沒有?當女子當成你這樣的,我真是頭一次見?!?p> “咳咳——”頭頂的聲音讓云起起干笑兩聲,“嘿嘿,王爺果真是尤物,怪不得連男子都喜歡?!?p> “你說什么?”
南風皺眉。
“???”想起那個來刺殺自己的王羨羨,云起起壓下心里笑意,趕忙搖頭,“沒啥沒啥,快,把風箏架上,我教你放風箏!”
……“哎~南風你是真的聰明哎!”云起起抬頭看那只鶴被放飛的極高,穿過云層,翱翔在天空之上,她毫不吝嗇自己的夸贊:“教一遍你就學會了!我記得我當年被小離嫌棄,放了一整天才將風箏放起來,你看,飛的那么高,是不是很自由自在!”
“看似自在而已?!蹦巷L扯了扯手中的線,抬起頭看著那風箏,淡然道:“終是逃不過被束縛的命運?!?p> “你又怎知它不是心甘情愿的被束縛呢!”云起起笑容溫和:“若是沒有這線,它飛不了那么高,也看不到很遠的風景,感受不到別樣的幸福呢!風箏和線,就好比一對堅貞的戀人,彼此相互需要,沒了誰都不能存活下來?!?p> “那風呢?”南風問她:“若是沒了風該如何是好?”
“風不過是那錦衣玉食罷了,無風,糟糠也能食,只要彼此相攜,食之也歡!”云起起笑的爽朗,帶著一腔孤勇,驚了身側的那人。
他的世界從來一片黑暗,夢里都是猙獰的大火和母親燒焦的尸體。后來,有了一些光。對于一直深處黑暗的人而言,那絲光就是災難,他想要放棄卻又想要糾纏。
如果未曾見過光明,本可以忍受黑暗。
南風瞇著眼側頭看她,女子貌美,驚醒了身側一樹臘梅,嫩黃色花朵芬芬落下,她在樹下疑是人間仙子。他不自覺,伸手接了一朵,插在她微微散亂的發(fā)間,溫軟道:“你很美?!?p> 云起起紅了臉,那方緋色勝過人間煙火的百種胭脂。
此番情景,配上藍天白云青草地,佳人成雙……看上去倒是歲月靜好無別事,美好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