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心魔(A)
咸魚戰(zhàn)士張彥緊握手中的武器，如卑劣的偷襲者般貓著腰，躡手躡腳走進了洞窟深處。
這里，就對應著之前的超市倉庫區(qū)。
如果預感沒錯，那黃油應該躲在附近，正伺機而動，準備襲擊毫無防備的自己。
“貓神，我剛才掃到了蛇神的信息，上面居然說它無法被強化，也沒有信賴任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你現(xiàn)在又對蛇感興趣了？不會是想跳槽吧？”
貓神似乎很抵觸張彥問東問西的習慣，扭過頭，略顯無奈地嘆了口氣。
從她的眼神中，少年居然能感受到一股濃烈的醋意。
“別開玩笑了，我只是想了解下敵人的情報。順便，分散一下注意力……就是這樣?！?p> “那好吧，姐滿足你。浩劫鎮(zhèn)一共存在21個順位神明，根據(jù)能力強弱依次排序，這是造物主定下的規(guī)則，容不得任何人篡改?？赡嫖簧衩髋c我們不同，創(chuàng)造它們的并非主神，而是人類。因而這些怪物也并不完全會遵守招募信徒的原則。它們不需要試煉，也沒有任何要求，有的甚至只是因為看某人順眼，就將其選定為信徒，甚至連選擇的權利都不會給他?！?p> 說到這兒，貓神似乎回憶起某些不太愉快的片段，突然弓起身子往后退縮，嘴里還發(fā)出一陣低沉的“嗚嗚”聲。
“那照你這么說，像被毒蛇這種逆位神明寄生的輪回者，也不在少數(shù)嘍？”
“該死的無足生物，身上的臭味飄得滿屋都是……這不太好說，每個逆位神明都有自己的脾氣秉性。有的會強制選擇信徒，把他們當成流動居所肆意折磨，比如毒蛇。有的根本就不需要信徒，甚至以殺死輪回者為樂，比如鴨子。這些事情你以后會清楚的，現(xiàn)在我就是講再多都沒有用?！?p> “既然順位神明有21個，那逆位神明又有多少？”
“10個？或許還不止……如果浩劫鎮(zhèn)的失序一天沒有控制，那逆位神就會越來越多，逐漸擠占，吞并順位神的信眾。你明白這有多恐怖嗎？”
“是挺恐怖的，但和我好像沒關系。”
“你都是我的人了，怎么會和你沒關系？難道你就忍心看著姐姐被后來者欺負嗎？鐵石心腸的家伙。”
張彥跟貓神說著話，不知不覺竟走到了剛才那面被內臟碎渣涂滿的墻壁。
此時，這里已經變成了一堵用人類臉皮包覆而成的肉色屏障。上面那一張張臉開著嘴，正伴隨痛苦的呻吟聲四處掃視著。
張彥甚至看到，有幾張臉皮的眼球，自始至終都沒有從他身上移開。在一雙雙布滿血絲眼瞳的注視下，少年只感覺寸步難行，每往前靠進一步，心中對死亡氣息的恐懼就愈發(fā)濃烈。
“怎么，這就被嚇到了？”
“沒，只是幻覺而已，你可別小看我。”
“我真不是小看你，只不過人類的承受極限都差不多，能在蛇神幻境中堅持到現(xiàn)在的，除了你我倒真沒見過幾個?！?p> “過獎了，呼……”
“別忘了圣水，傻瓜?！?p> “哦，對，沒錯?！?p> 無視掉墻面上痛苦哀嚎的人臉群像，張彥假作鎮(zhèn)定般轉了個彎，潑了把圣水確定方向后，繼續(xù)朝倉庫區(qū)域前進。
砰——
砰——
砰——
該死，那又是什么聲音？
沉重的地面敲打聲，如同肉體撞擊巖石的悶響。
一下一下，離自己所在的位置越來越近。
是黃油嗎？
不可能。
那胖子雖然身材肥碩，行動笨拙，卻明顯不能發(fā)出如此巨大的聲響。
如果預計沒錯，剛才那陣雜音，至少也得需要半頭大象的體重才能做到吧。畢竟，在聲音發(fā)出同時，張彥甚至感覺到自己所站的地面也跟著顫動了起來。
“貓神，這幻象是不是有點太夸張了？”
“不要被事物的表象所蒙蔽，你越緊張，心中的恐懼就越會借勢滋長。放輕松。”
“你難道在給我上瑜伽課？聽著貓神……呼，我得承認，自己的確沒辦法克制恐懼。我現(xiàn)在腦子里一片空白，真的！我們……恐怕根本沒辦法擊敗蛇?！?p> 白貓對張彥毫不掩飾的態(tài)度深感焦慮，但也是見怪不怪。她踱著步子繞信徒轉了兩圈，隨后嗅了嗅他褲腳的味道。
可憐的小子，由于在幻覺中呆得太久，現(xiàn)在已經喪失了基本的判斷能力。
“集中精神，看著姐姐！圣水！還記得嗎？用圣水！”
“哦，對，沒錯，我還有圣水……”
慌忙中放下手中的“咸魚”，張彥神情恍惚，掏出圣水瓶，剛準備點在眼上，卻發(fā)現(xiàn)瓶身竟變成一條細長兇狠的毒蛇，嚇得他失手將其擲在了地上。
咣——
“你在干什么？！快撿起來！”
幸好圣水瓶材質過硬，并未受到任何損壞。不過由于瓶蓋已經打開，里面盛放的圣水卻趁勢汩汩流了出來。
等張彥從幻覺中清醒，蹲下身撿起瓶子時，僅存的液體也已經一滴不剩，全部流到了地上，與冰冷的湖水混為一潭。
“可惡，該死的幻覺……”
這下，是真的完了。
貓神很清楚，毒蛇的能力對自己影響甚微，但這卻并不代表普通人類能通過意志力輕易戰(zhàn)勝它。這么多年中，貓也不是第一次目睹信徒在蛇神的迷霧中發(fā)狂喪失理智，甚至通過自殘的方式尋求解脫了。
與這些人相比，張彥的定力已經算得上中上水準，可即便這樣……
看來，現(xiàn)在唯一的選擇，就剩下在蛇神創(chuàng)造的幻覺中，與黃油戰(zhàn)斗了。
砰——
砰——
砰！
那聲音，又來了。逐漸逼近，連同尸體腐爛的臭味，似乎在用這種方式故意提醒自己的獵物。
“小螞蟻！黃油！看到你了！”
頭頂傳來一陣歇斯底里的怒吼。那似乎是黃油在說話，又帶著股詭異的邪氣，讓人光是聽到就忍不住渾身顫栗。
抬起視線，頭頂濃烈霧氣中，竟鉆出一顆碩大膨脹的腦袋，正瞪著雙紅眼從天空盤旋而下，直勾勾朝張彥的方向沖去。
那顆腦袋由細長的脖子連接，如同沒有骨骼的腔腸動物，隨意彎曲，不斷適應著主人的動作。
原來，剛才霧氣中閃爍的兩道紅光，就是黃油的眼睛！
“該死的……來??！你這混球！”
舉起咸魚，奮力迎擊，即便心中還殘存著恐懼，張彥也并未因此而退縮。
因為他知道，即將迎來的，是一場攸關生死的殘酷對決，或勝或敗，根本就沒有第三種選擇。
黃油的腦袋獰笑著，以前額朝下的姿態(tài)朝目標俯沖過去。
由于幻象作用，使這顆腦袋看起來比常人的要大上太多。雖然外表唬人，但運動起來卻倍顯笨重，甚至給張彥一種刻意敗露破綻的錯覺。
弓起手腕，振臂一揮，咸魚如脫了弦的弓箭般飛速前沖，徑直朝黃油的腦門上砸了過去。
“呃??！好痛！你真厲害！”
最終，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黃油那顆浮腫如地球儀的眼珠上。
受到鈍器擠壓，眼球在接觸火腿的瞬間徹底爆開，污濁積液四處噴濺，讓張彥本就處于幻覺的視野，又被一片刺鼻的黑霧所籠罩。
“呸！濺我一嘴……滾開！”
“哈哈!哈哈哈！”
不過至少，他也對黃油造成了些許傷害吧。
四面回蕩出胖子張狂的大笑，貓神則蹲在離張彥稍遠的位置，自始至終都觀察著戰(zhàn)局走向。
雖然對蛇神影響近乎免疫，能保持心智正常，但在這片區(qū)域中，就連她也只能看到幻象所勾勒的場面。
不過，在張彥成功打爛黃油眼球時，貓神卻并未因此而感到高興，反而對信徒的安危擔憂了起來。
按理說，蛇神的徒眾都擅長使用能力，更懂得如何用聲東擊西的方式迷惑對手，伺機偷襲。
剛才對方進攻時，雖然來勢洶洶，卻漏洞百出，把最脆弱的部位暴露給敵方，甚至總給人一種刻意往槍口上撞的感覺。
難道說，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嗎？
就在少年為剛才的小優(yōu)勢長吁一口氣時，之前蟄伏于倉庫中的神秘生物，也終于砸開大門，露出了真面目。
那是一只，如汽車般大小，用人體碎塊拼湊而成的巨型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