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書蟲
蘇梅先醒，一抬頭就看見身旁的陳世龍。陳世龍緊鎖眉頭，清秀的臉龐，襯托陳世龍更顯稚嫩。蘇梅輕輕拿開陳世龍胳膊，一想到自己竟然抱著陳世龍睡了一晚，就覺得丟死人了，像戀愛中羞澀女孩，十六歲的雨季如此與眾不同，如此刻骨銘心，難以忘懷，轉(zhuǎn)轉(zhuǎn)念想到陳世龍要去當(dāng)兵，不免惆悵起來，以后她兩還會見面嗎？見面后還能像現(xiàn)在這樣美好嗎？還能擁抱彼此嗎？或許會或許不會。
蘇梅站在一旁靜靜凝視陳世龍臉龐，仿佛在腦海里刻畫陳世龍的樣子，發(fā)型額頭鼻子嘴巴還有那一雙猶如黑葡萄的眼睛，散發(fā)著誘人的成熟味道，無限芬芳。蘇梅想起自己還未給陳世龍彈過鋼琴，陳世龍也從未見過也未聽過蘇梅彈鋼琴，心里不免一陣遺憾。蘇梅每當(dāng)想起這個夜晚，內(nèi)心既溫暖又憂傷，有時她倒真希望能和陳世龍發(fā)生點什么，可她們卻那么單純，那么小心翼翼守護(hù)一份愛的芽苗。蘇梅對陳世龍是單純的卻又最刻骨銘心。陳世龍不知何時成了蘇梅不敢觸碰的名字，一想起他，她就滿腹憂傷，悲從中來。這大抵就是人們常說的有情人終難成眷屬，誰也成不了誰的誰。
怎奈她兩這一世情深緣淺，修不成千里嬋娟。
蘇梅在陳世龍的書桌上寫了一封告別信：
陳世龍，你好：
很抱歉我的不告而別，我沒有送你去車站，沒有送你最后一程，不是我不想送你。我怕我受不了活生生的別離。我怕我會流淚，我怕我會哭泣，再惹你傷心難過。我有太多的話語，卻不知從何說起。我們都太傻，也都太天真，也都太像彼此。我希望在今后的日子，你能像以以往那樣勇往直前，敢說敢做、敢愛敢恨、敢做敢當(dāng)，成為一個真正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我永遠(yuǎn)都會記得你，記得那個白衣少年曾牽著我的手，為我遮風(fēng)擋雨。我希望在今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難，你都不要害怕一個人，我永遠(yuǎn)精神支持你，與你同在，永不退縮。我會向老天祈求保佑你，保佑你平安回來。
臨別前，我不知道送你什么禮物，就送你一首詩吧。你一定驚訝，我怎么會寫詩呢？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寫出來了，或許因為你吧，或許是寫給你的吧，或許真情流露吧，所以一氣呵成，一下就寫出來了。
我想和你做個簡單的告別
請原諒我把你丟在風(fēng)里
你不知道我最喜歡風(fēng)吹的感覺
我想與你做個簡單的告別
告別過去，告別自己
讓我們握手告別吧，擁抱就算了
那樣我本來憂傷的情緒
會像老酒一樣愈加濃烈
請原諒我離別時不與你說再見。
即使我不奢求再次重逢。
人海茫茫，再次相遇。
但我不想刻意帶來告別的愁緒
我閉上眼睛，不再看你
不愿看你熟悉的身影
留下獨自嘆息
我捂住耳朵不想聽見
不想聽見你說的有緣下次再聚
我用筆畫著你
一筆一畫都像是刻在心底
要是我能給你彈鋼琴，該有多好??！
要是你能看到我為你彈鋼琴，該有多好??！
請讓我保留最后一絲尊嚴(yán)和驕傲吧！
以此從容面對這份別離
我們終將成陌路
我們終將無法回到過去
如果有來生
請老天讓我們早些相遇
不早不遲，不快不慢
你微笑向我招手
我依然認(rèn)出那是你
請原諒我把你放在不起眼的角落里
那樣無人知曉，無人發(fā)現(xiàn)
我心底的秘密
就連歲月也不忍悄悄的去
我要與你做個簡單的告別
告別過去，告別自己
一切重新開始
像我們初次見面那樣
我微笑著來依舊微笑著去
保重！照顧好自己！見字如見面！
蘇梅把寫好的信疊成一個心形放在陳世龍桌上，看了一眼陳世龍，仿佛在向他告別。蘇梅輕輕俯身，輕輕在陳世龍頭上落下一個吻。蘇梅換好自己衣服，不知是笑還是哭，離開了陳世龍的家。
陳世龍聽到蘇梅離去關(guān)門的聲音才睜開眼睛，走下床看到蘇梅留給他的心，打開看，邊看邊落淚。淚水悄無聲息落下來，淚水模糊視線，打濕信紙一大片。陳世龍蹲在地上，蜷縮著哭起來哭得那么傷心。蘇梅走了，陳世龍也要走了，兩個人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次見面。
實際上，陳世龍一夜并未真正睡多少。蘇梅動一下，他就醒了，只是擔(dān)心打擾蘇梅，一直假裝睡著。陳世龍以為蘇梅會叫醒他，一直等著蘇梅叫醒他，可蘇梅并沒有，直到蘇梅離開時也沒有。陳世龍以為蘇梅不喜歡自己，直到看完那封信時，才明白蘇梅的良苦用心。他發(fā)誓等他衣錦還鄉(xiāng)時，他要娶蘇梅為妻。
林月看到蘇梅被陳世龍帶走，心里有些失落又苦澀。陳世龍到底喜歡的是蘇梅，不是她林月。林父林母并不知道蘇梅麗離去，只是當(dāng)時林父臨時外出，蘇母也不在場。林父林母都不知蘇梅一夜未歸。蘇梅剛回到林家，沒多久，林父林母就回來了。
蘇梅從陳世龍那里回來，彈鋼琴時一直心不在焉。林月見蘇梅不在狀態(tài)，讓蘇梅好好休息。林月給蘇梅端來一杯紅糖水，兩人開始聊天。
“蘇梅，昨天陳世龍把你叫走什么事？那么著急？”林月坐在蘇梅對面，關(guān)心的問。
“今天他就走了?！碧K梅喝了一口紅糖水，水不是很熱。蘇梅握在手里，無奈地說：“他去當(dāng)兵。”說完看了林月一眼。
“我知道他當(dāng)兵，但沒想到走的這么快。你怎么不去送送他，你不想送他？你不送他，他會很難過?！?p> 蘇梅握著水杯站起來，走到窗戶邊上，望著雨后晴空說：“還是算了，本來我也想送他，但我怕我會舍不得，也怕他難過。索性這樣，我還不如不去送他，那樣誰也不會難過?！碧K梅說完轉(zhuǎn)過身，扭過頭，半靠著墻，對林月苦笑一下，低下頭又喝了一口熱水。
“你很喜歡他，對嗎？”林月終于問出這個問題。
蘇梅看了林月一眼，點了點頭，終于不再否認(rèn)。
“你們昨天一整天呆在一起？晚上也……呆在一起？”林月鼓起勇氣，不想問但還是忍不住問。
蘇梅不敢看林月，也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你們……”林月不敢相信蘇梅會是這樣的人，但又羨慕嫉妒蘇梅和陳世龍待在一起。
“你別誤會，小月，我們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們什么也沒發(fā)生。”
林月聽后又是暗自竊喜又是滿腹憂傷，說：“蘇梅，對不起，之前我以為你不喜歡他，我才……”林月因為賭氣故意和陳世龍在一起，兩個人故意那樣氣蘇梅。林月卻沒想到，那么短暫的相處，卻對陳世龍慢慢產(chǎn)生不一樣的情感，慢慢真的喜歡陳世龍，還愛上陳世龍，愛的無可救藥，無法自拔，又是痛苦又是掙扎，一半陽光明媚一半風(fēng)雪交加，一半甜一半咸。沒人懂林月對陳世龍的感情，就連陳世龍也不懂，蘇梅也不懂。林月一個人孤單的面對陳世龍的感情，一個人偷偷地喜歡。
“我不怪你！”蘇梅嘴角掠過一絲笑意，看起來很無奈，說：“如果你們真心喜歡，我會祝福你們，你們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是，陳世龍也是，而且你們都很善良，你們在一起也很般配，說不定你比我更合適。你知道我有些孤僻，特別愛鉆牛角尖。”蘇梅喝了一口紅糖水。
“蘇梅你不要這樣說自己。你很好，真的很好，比我好。你是那么通情達(dá)理，善解人意，我才知道陳世龍為什么喜歡你，那么愛你。如果真要說對不起，那個人是我不是你?！绷衷抡f完站起來走到蘇梅身旁，一只手牽起蘇梅，另一只手放在蘇梅手背。
蘇梅不知道說什么，只是對林月笑了笑。林月知道蘇梅喜歡陳世龍并不驚訝。陳世龍看上去吊兒郎當(dāng)，其實很有想法，很有主見，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人也不壞，長相出眾，只是不知道怎么表達(dá)自己的愛，也不會恰到好處表現(xiàn)自己?？上粺嶂詫W(xué)習(xí)，如果學(xué)習(xí)好的話，就更完美，屬于那種內(nèi)外兼修校園風(fēng)云人物，能文能武。或許正因為陳世龍身上酷酷的痞痞的那股勁兒，才會招那么多女生喜歡他吧！女生都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蘇梅都被陳世龍吸引，深深地陷進(jìn)去。林月怎么也想不通蘇梅會喜歡陳世龍。在林月印象中，蘇梅應(yīng)該喜歡那種乖乖的學(xué)霸類型，怎么會看上一個浪蕩公子哥，一天天的不務(wù)正業(yè)。直到林月接觸到陳世龍后才明白，陳世龍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樣，看起來無所事事，其實內(nèi)心很善良，很正直，很熱心，也有理想。林月慢慢對陳世龍改變看法，如果蘇梅不喜歡陳世龍，為什么自己不能喜歡。當(dāng)她真的喜歡陳世龍時，卻不能說出來，只能埋藏到心底。
“蘇梅我陪你去送陳世龍，他應(yīng)該還沒走?！绷衷驴粗K梅問。
蘇梅低下頭說：“還是算了，你去吧，他也希望有人能送他，你去了他一定會高興。”
“我自己去算什么，要去我們一起去，反正車站離我家也不遠(yuǎn)，騎個自行車十分鐘就到。再說，他最想看到的那個人不是我，是你。如果他看見的是我不是你，一定會很失落?！绷衷鹿膭钐K梅陪去送陳世龍。陳世龍看見蘇梅送他一定會很高興，高興的笑。
“我陪你去，但是我就不進(jìn)去了。別人都有人送，唯獨自己沒人送，他心里肯定會很難過?！碧K梅思來想去讓陳世龍一個人離開，陳世龍一定會很難過。
“你不見他？”林月問。
“我就不見了，反正以后也不是不見面，也不是見不到面?！?p> 林月看了蘇梅一眼，思索蘇梅說的話，過了片刻，說：“要去，趁現(xiàn)在就去，晚了就趕不上了?！绷衷乱幌氲疥愂例堧x開時失望落寞的眼神，恨不能立刻飛過去，飛到他眼前。
蘇梅騎自行車載林月一起去了車站，臨行前給林母說了一聲很快回來。兩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就走了，到了車站，兩人下了自行車。車站人山人海，又小又窄，又破又舊。剛下過雨，到處都是坑坑洼洼，一不小心就能踩進(jìn)水坑，鞋濕一大片。
蘇梅和林月見陳世龍拉著一個中等黑色皮箱站在人群，東張西望，看上去再找人，看上去有些焦急。蘇梅把自行車放好，林月拉著蘇梅就要朝著陳世龍跑去，蘇梅掰開林月的手說：“小月，你去吧，我不知道和他說什么。”林月教訓(xùn)蘇梅，說：“蘇梅，你怎么像個小孩子？既然來了，就見一面吧，他一定很想見你?！?p> “我不去了，小月，你去吧！”
“你這是干什么？我真看不懂你，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我真的不知道該對他說什么?！?p> “沒什么說的就什么也別說，這有什么，也不是非得說話。要不我教你怎么說，我說一句你學(xué)一句。”
“小月，別這樣，求你了，你放過我吧！”
“你真的不去，真的不去見他？你確定不見他？你們下次見面不知道到什么時候了。我聽說人一旦當(dāng)兵好幾年才能回家一趟，回來還不知道是什么樣子，不是斷胳膊少腿就已經(jīng)謝天謝地了。”
“我知道?！碧K梅低著頭說。
“好吧，我不勸你了，也不勉強(qiáng)你，隨你便吧！”林月有些無奈。她已經(jīng)幫陳世龍爭取，已經(jīng)盡力了，只能幫陳世龍到這里。
“小月！”蘇梅說：“別告訴他我來了，如果他沒問你，你也別說。如果他問起我你就說不知道我在哪兒?！?p> “好！”林月被蘇梅氣的，真想狠狠敲醒蘇梅。
林月看見陳世龍，大老遠(yuǎn)向陳世龍邊招手邊喊：“小龍，我在這兒?！标愂例堃换仡^看見林月滿臉驚訝，說：“你怎么來了？”陳世龍說完往林月身后看，像是望穿秋水，望眼欲穿。
“你找誰？”林月一看就看出陳世龍心思。
陳世龍被林月問的有些不好意思，另一只手插進(jìn)褲兜，微微一笑。
“別看了，她沒來?！绷衷乱Я艘ё齑秸f了謊話欺騙陳世龍。
陳世龍剛才表情，瞬間無影無蹤。
“你忘了她吧！你們不可能?！绷衷虏幌肫垓_陳世龍，把事實說了出來。雖然對陳世龍來說過于殘酷，但早晚要面對這個事實。
“她對你說什么了？”陳世龍并沒有表現(xiàn)的那樣傷心，而是淡淡的讓林月看上去很心疼。林月希望陳世龍不要把難過藏在心里，而是大聲哭出來，不要那么苦自己。林月剛想說什么，陳世龍突然說：“算了！不說她了！”說完，淡淡一笑，說：“謝謝你，林月，謝謝你來送我?！绷衷滦α艘幌?，想要給陳世龍一個擁抱，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說：“小龍，你要振作，不要灰心，不要喪氣，你一定會越來越好，我看好你?！标愂例埪犕瓴挥尚α耍f：“又不是上戰(zhàn)場生離死別，千萬別說的這么悲壯，弄得我有些不適應(yīng)?！绷衷滦α松锨氨ё￡愂例垼Я艘粫?，說：“小龍我希望你好好的，每天開開心心的?！闭f完，林月松開陳世龍，陳世龍卻給了林月一個苦笑，說：“謝謝你，林月?！绷衷驴搓愂例埛路鹩性捯f，說：“你想說什么就說什么，你是不是有話讓我轉(zhuǎn)告？”林月沒有說轉(zhuǎn)告給誰，但是林月知道那人是誰，就是不提那人名字。陳世龍說：“沒想到你才是這個世上最懂我的?！绷衷抡f：“你想什么，我一看就看出來了，誰讓我天資聰明，說吧，有什么話讓我轉(zhuǎn)告。”陳世龍看了一眼林月又看了看皮箱，猶豫片刻說：“算了！對了，林月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還是一邊讀書一邊彈琴嗎？”林月說：“不想彈也得彈，沒辦法，誰讓我媽那么喜歡鋼琴，不把我逼出來誓不罷休。陳世龍苦笑說：“我真羨慕你林月，你有那么愛你的媽媽爸爸，而我……”陳世龍說到一半聲音哽咽了，林月說：“如果你愿意，我家大門一直為你敞開?！标愂例埼⑽⒁恍?，沒有說話。林月知道陳世龍嘴上不說心里一定很苦，陳世龍看了看林月說：“我該走了！”林月心里縱使萬般不舍，卻不能說出來。陳世龍把皮箱放到車廂里，上車前一把抱住林月，給林月一個大大的擁抱，讓林月措手不及。林月以為自己在做夢，不敢相信是真的，陳世龍抱著林月說：“謝謝你林月，謝謝你來送我?！绷衷孪嘈抛约翰皇亲鰤?，熱淚盈眶，淚眼模糊地看著藍(lán)天，第一次發(fā)現(xiàn)藍(lán)天竟然這么好看，不由雙手抱住陳世龍，輕聲說：“照顧好自己，小龍，我會等你回來。”陳世龍說：“我會的。你也照顧好自己?！?p> 陳世龍從頭到尾沒有提蘇梅，或許他和蘇梅再也無需言語。雖然他心里這樣想，但還是有小小的遺憾。如果蘇梅是林月就好了，如果蘇梅不那么想當(dāng)鋼琴家就好了。這世上卻是如果有如果，可惜沒可惜。
陳世龍上了車之后，林月還站在車窗外不動。汽車啟動時，林月跟在車后一邊招手一邊大喊：“小龍，我會等你回來，永遠(yuǎn)等你回來！”陳世龍對著追著車跑地林月說：“回去吧，林月！”說完，陳世龍?zhí)ь^看見車窗外不遠(yuǎn)處一個熟悉的面孔，蘇梅在遠(yuǎn)處站著，來了卻沒有見他。汽車漸行漸遠(yuǎn)，陳世龍看見林月還在追著車子跑，林月追著車子跑了很遠(yuǎn)很遠(yuǎn)，直到追不上。陳世龍在車?yán)锝o林月?lián)]手，趴在窗戶上大喊：“回去吧，林月！”可惜林月聽不到，沒過一會，陳世龍再也看不見林月和蘇梅。她們變成遠(yuǎn)方的一個小黑點，越來越小，直到消失。
林月回去了，走到蘇梅身旁。蘇梅還在望著汽車離去的方向?！瓣愂例堊吡耍 绷衷驴粗K梅說。
“我知道！他心里一定恨死我了，一定怪我沒有送他。”蘇梅看著蔚藍(lán)的天空說：“天空真藍(lán)、真高、真遠(yuǎn)！飛走了，他還是飛走了，什么都沒留下。”陽光突然明亮起來，比往常刺眼，蘇梅把手斜擋在額頭，側(cè)面看去像敬禮，遠(yuǎn)處天邊有幾朵慵懶的透明狀的云，定格在那里一動不動。蘇梅不自覺的把手伸向天空，想要抓住那朵云。那朵云在對蘇梅笑，仿佛是陳世龍的笑臉。蘇梅和陳世龍總有一段無法觸及的距離，讓人愛而不得，得而不愛。
“我們回去吧！”林月感到蘇梅有些不對勁。
蘇梅沒有說話，伸開五指，陽光從指縫里傾瀉下來，灑在蘇梅眼睛上，晃的蘇梅睜不開眼睛。他有一天終會在天上飛，我只能仰著頭望著藍(lán)天尋找他留下的影子。蘇梅想起這個畫面為陳世龍高興，也為自己憂傷。
“走吧！”林月挽住蘇梅胳膊往回走。
蘇梅看了看林月，向著自行車走去。林月騎自行車載蘇梅回去，蘇梅坐在后座上。林月一想起陳世龍剛才突然抱住自己，心里，臉上都樂開了花。蘇梅卻一籌莫展的樣子，看上去很不開心。兩人誰也不說話。蘇梅想問林月陳世龍有沒有提起自己，有沒有什么話要對自己說的，認(rèn)真想了想還是算了。如果有的話，林月早就給自己說了，怎么會等到現(xiàn)在。難道陳世龍從頭到尾沒提自己一句。如果真是這樣，蘇梅心頭漫起一股憂郁。她怎么能怪他呢，是她有錯在先，是她故意躲開不見他。或許這就叫有緣無份吧。蘇梅腦海里一直揮不去陳世龍上車時的落寞失望的神情。蘇梅心想或許這次自己真的做錯了。
“蘇梅你可以給他寫信，他一定會高興的。”
蘇梅沒有接林月的話，她在回想陳世龍上車時的樣子?！疤K梅你在聽我說話嗎？”林月問。
“你說什么？”蘇梅回過神問。
“沒什么！”林月回答。陳世龍的離開容不得蘇梅過多的傷感，九月中旬她要參加鋼琴比賽。林月也不敢在蘇梅面前再提陳世龍的名字，擔(dān)心一提起她蘇梅就會難過。蘇梅整天把自己鎖在屋子里，彈鋼琴，能不出去就不出去，能不見人就不見人，仿佛一個與世隔絕的人。
林父擔(dān)心蘇梅陷進(jìn)鋼琴出不來，便臨時決定帶蘇梅出來散散心。林父帶蘇梅出來，蘇梅不知道干什么。林父帶蘇梅在公園轉(zhuǎn)一圈，見蘇梅走路心不在焉，忍不住問：“蘇梅你在想什么？這么認(rèn)真?！碧K梅沒有聽見。林父又說一遍，蘇梅才緩過神，問：“您說什么？剛才我在想琴譜沒注意聽?！绷指赣行┬奶壅f：“蘇梅你除了彈鋼琴有沒有想過其他什么？”蘇梅不懂林父的意思，搖了搖頭。林父笑了，說：“比如觀察你身邊的人，留心身邊事物的變化?！碧K梅還是一臉茫然的看著林父，不知道林父究竟想說什么。
“比如我，我最近有什么變化？”林父看著蘇梅問。
“我沒注意！”蘇梅低下頭，感覺沒意思，順手揪了路邊冬青的一片葉子。冬青的葉子又厚又肉，特別有觸感，可蘇梅卻把它撕了，撕得粉碎，在掌心的左右顛簸，全撒了出去。
“蘇梅你給自己壓力太大了，即使你熱愛彈鋼琴，但也應(yīng)該參與生活，不能把自己孤立起來，關(guān)起門來悶的頭什么也不說?！?p> “我知道了！”蘇梅感到林父說話沒有重點發(fā)覺特別無聊，便說：“你沒有其他事情，我就回去練琴了。”蘇梅說完就快步往林家走。
“蘇梅！”林父大喊蘇梅，蘇梅沒有回頭。
林父發(fā)覺蘇梅像變了一個人，變得不愛與人相處，整個人怪怪的，難道鋼琴真有那么大的魔力能改變一個人。
蘇梅走到路上就想起陳世龍，朝著藍(lán)天看了一會兒，喃喃自語：“天真藍(lán)天真高?。 弊詮年愂例堊吡酥?，蘇梅特別愛看天空，特別愛對著藍(lán)天發(fā)呆。蘇梅以為自己不會愛上陳世龍，等發(fā)現(xiàn)時卻已經(jīng)無可救藥的愛上他了，可他已經(jīng)走了。
蘇梅順利的考上縣重點高中，而且成績也是全校第一名，這對林家蘇家母來說是一件天大的喜事，蘇梅卻高興不起來，蘇梅想把這個消息告訴陳世龍卻只能對著藍(lán)天說。
蘇梅進(jìn)入縣一中后把所有精力全放在鋼琴上，暗自發(fā)誓這次比賽無論如何要進(jìn)前五名。蘇梅要讓陳世龍看到她彈鋼琴的樣子，還要專門為陳世龍彈一首曲子，為此必須加倍努力才能從眾多參賽者脫穎而出。
這次仍然是像上次那樣提前一個星期到達(dá)比賽的城市，只不過這次是林父陪著林月和蘇梅。林母在帶高三重點班一時脫不開身。
這次林父來的目的不僅陪同林月和蘇梅比賽，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目的，那就是要驗證自己猜測。林父去親子鑒定中心咨詢過最好用血液鑒定，那樣不僅容易操作，而且鑒定時間也短。那件事情只有林父自己知道，如果蘇梅真的是自己女兒的話，蘇梅一定是被蘇家夫婦救了。至于蘇梅是不是林父女兒，林父一看就感覺像自己，一看就不像蘇家的人。尤其蘇梅和蘇梅妹妹弟弟站在一起，蘇家一家人皮膚都比較黑，唯獨蘇梅皮膚白，而且蘇梅的眉眼嘴唇特別像林父。
林父想盡辦法抽取蘇梅血樣，想來想去都沒想到一個合適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