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歸客棧(一)
“怎么不走了?不是說好跟著我去客棧嗎?”說這話的,正是那日開設(shè)美食大賽的大漢,此時他停在一處高聳的圍墻下,對身邊的何二狗說道。
何二狗抬起頭,看了看這高聳的圍墻,又側(cè)身看了看圍墻的開口處——墻的另一邊,是一大片排列整齊的營房,而這里是長安的兵營之一。
何二狗問道:“你說帶我去不歸客棧,可這里……是軍營啊?”
大漢臉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對何二狗道:“小子,你聽說過不歸客棧吧?”
何二狗誠實地搖了搖頭。
大漢有些尷尬地咳嗽了兩聲,繼續(xù)說道:“不歸客棧是我們御掌柜開設(shè)的客棧,我們這里的美食天下聞名,可是向來只有被邀請的人才能找到我們……”
大漢說到這里,突然拉長了調(diào)子,不再說下去。
何二狗聽到這里就已經(jīng)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接道:“之所以不被邀請的人找不到你們,就是因為你們其實藏在軍營里?”
大漢道:“你這小子倒也不笨,但是你只說對了一半,這次在長安軍營落腳,只是因為御掌柜一時興起。我們每次落腳的據(jù)點都不相同,只是這次恰好來到軍營而已?!?p> 何二狗點點頭,心道:“不知這御非凌是何方神圣,軍營這種地方竟也能隨意出入?!?p> 大漢道:“走吧,你跟在我后面,別讓御掌柜等久了?!?p> “等?”何二狗十分敏銳地察覺到大漢話里的意思,“他沒有親自邀請我,怎么會等我?難道說他早就知道我會來?”
大漢撓了撓頭,憨笑道:“那天你發(fā)明軋棉機之后,我便給掌柜飛鴿傳書,長安離那里那么近,他一定已經(jīng)知道了你要來?!?p> 何二狗問道:“那么你在那里舉行美食大賽,就是因為要發(fā)掘值得帶去不歸客棧的人吧?”
大漢笑道:“嘿!你這小子倒是聰明,我果然沒帶錯人!我們御掌柜脾氣古怪,行事從來沒有邏輯可循,他若是無聊了,就讓我們設(shè)局來搜羅一些有意思的人,再帶去和他見面。”
何二狗點點頭,若有所思道:“那他為什么要見這些所謂有意思的人?”
大漢笑道:“我哪能知道?御掌柜說話做事,行事風格都是隨心所欲,我們根本猜不到半點?!?p> 何二狗心下微奇:“這御非凌果真是奇人,恐怕也是一位武功高強,性子詭異的武林高手,因為難有對手,所以才退隱江湖,做這些事來打發(fā)時間吧……”
何二狗點點頭,示意大漢為自己帶路,雖然不知這御非凌倒底有什么打算,但何二狗隱隱覺得,此行并不簡單。
大漢見何二狗做好了準備,便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
何二狗就跟著他,等待他找一個隱蔽的通道潛伏進去。
可出乎他的意料,大漢像是足底生風,似乎毫不猶豫地走到了軍營的大門處,何二狗剛要出言提醒,但還是晚了一步。
幾個巡邏的士兵拿起長槍走了過來,雖說在軍營門口逗留不是殺頭的罪過,最多也只是被趕走而已。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何二狗還是暫時躲在一邊,沒有直接跟在大漢身后。
眼見幾名軍士走到大漢面前,將手里的長槍交叉起來,擋在大漢的面前,厲聲道:“軍營重地!閑人免進!”
大漢“嘿嘿”一笑,從腰間摸出一塊令牌一樣的東西,笑道:“我是將軍的客人,找將軍乃是有事商議?!?p> 那幾個士兵接過令牌,認真地檢查了好半天,終于把令牌還給了大漢,隨后收起了長槍,讓開了一條大路。
何二狗躲在一邊,看著大漢掏出了將軍令,成功地敲開了軍營的大門,心下不禁一震:“沒想到這御非凌連將軍的令牌都能搞到手……”
這時,大漢回過頭,自言自語道:“嗯?我?guī)淼氖虖娜ツ牧??快點,將軍還等著呢!”
這幾句是說給何二狗聽的。
何二狗急忙從藏身處鉆了出來,應道:“來了來了?!闭f罷,便踩著小碎步跑到了大漢身邊。
大漢一臉不悅地責備道:“自己亂跑什么!將軍日理萬機,那有時間給你浪費!快走!”
“是……是。”何二狗點頭哈腰地答應著,急忙跟在大漢的身后進了軍營。
走過了哨崗之后,大漢低聲道:“怎樣?過癮么?”
何二狗也低聲道:“過癮,可我總覺得你剛才有借機罵我?”
大漢咳嗽了兩聲,正色道:“別亂講,沒有的事!”
此時二人拿著一塊將軍令,輕而易舉地在軍營重地中穿行,何二狗也無心與他斗嘴,低聲問道:“這里是長安的軍營,這塊將軍令,莫不是大將軍駱釗的?”
大漢搖頭道:“駱釗帶病在外,守衛(wèi)邊疆。并不在這座軍營,這塊令牌只是一個前將軍的。”
何二狗點點頭,沒有回答,看來想從這里找到駱釗的線索是不可能了。至于為什么他們能搞到將軍令這樣的問題,他一定不知道,何二狗也不必開口。
兩人一路說著,便來到了軍營中一處不起眼的角落,看起來這里是軍營之中的一處炊房,平時附近這十幾座營房的伙食恐怕就是這間炊房的任務。
何二狗跟著大漢走進炊房,大漢只說了一句“御掌柜,何二狗已經(jīng)帶來了。”便退出了炊房,還在何二狗身后關(guān)上了門。
何二狗瞬間戒備了起來,聽了大漢出門前的幾句話,何二狗突然覺得自己上當了。
這間炊房十分簡樸,能夠透光的地方只有這一扇門,此時關(guān)上了門,整間屋子就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何二狗下意識地抽出了腰間的寶劍,雖然他不會武功也不會劍術(shù),但畢竟有武器在手會更安全一些。
右手橫劍當胸,左手就摸出了藏在袖中的蝕骨粉,以防萬一。
這時,一個威嚴冷峻的聲音在黑暗之中響起:“太放肆了!就憑你也膽敢對我刀劍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