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李縣公有沒有解決困境的辦法?”
“暫時還沒有?!?p> “那可如何是好?”
“李將軍,車到山前必有路?!?p> “李縣公有所不知,世家的幾位家主要陛下寫罪己詔啊?!?p> “哦,這么有意思,也是,他們的眼界就這么寬。”
李君羨把李安適送到大殿外,“李縣公,一切就拜托你了!”
“好說。”李安適說著就邁進了大殿。
“微臣見過陛下?!?p> “免禮,這幾位大臣想讓朕治你的罪,你有何解釋?”
“微臣想與他們辯上一辯?!?p> “準(zhǔn)?!?p> “謝陛下?!?p> 李安適抬起頭看向邊上站著的三個老頭,“不知幾位想給某定什么罪?”
“你鼓動百姓捕捉蝗蟲,這是其一;天降大疫于罪人,你卻將其治好,這是其二;你讓長孫家建那高爐,每日想上天噴灑黑煙,這是其三。此三罪你有什么可說的!”
“不知上官是?”
“吾乃盧家家主?!崩项^子一臉倨傲的捋著胡須。
盧家不是長蘆鹽場的合作者嗎?怎么會跟李二唱反調(diào)呢,李安適雖有些不解但現(xiàn)在也顧不上了。
“大人食過蝗蟲否?”
“未有?!?p> “大人染過天花否?”
“未有?!?p> “大人種過牛痘否?”
“自然是未有。”
“大人現(xiàn)在是否感覺頭疼腦熱,四肢無力?”
“你怎么知道!”
“大人進城時肯定經(jīng)過在下的府邸,在下對天花極為好奇,所以府里有幾件沾染天花的衣服。我勸您一句,大人現(xiàn)在想干點什么就干點什么吧,沒幾天了?!?p> 老頭被嚇得倒退了好幾步,邊上的人也都紛紛散開,不愿與其接觸,”不可能,你在騙我,那天花是上天降下懲罰罪人的,我怎么可能會得!”
“不會錯的,天花就是我治好的,大人不必懷疑?!?p> 只見老頭踉踉蹌蹌的走到李安適面前,瞪大雙眼盯著他,“你害我!”
“非也,大人不是說這天花是上天降下懲罰壞人的嗎?我哪有這能耐啊?!崩畎策m攤著手,一臉無辜的說道。
老頭聽聞晃悠著走到殿中,一手指著天,一手指著李二,“老天你瞎了眼!真正的罪人在那!老天你瞎了眼?。?!”
“來人!把這個老匹夫給朕帶下去!”
“是?!?p> “且慢?!敝灰娎畎策m攔住上前的侍衛(wèi),一臉不好意思的走到老頭身邊,“真是對不起啊盧大人,你沒有感染天花,只是感染了風(fēng)寒罷了?!?p> 李安適話音剛落,盧家家主就“噗呲”一聲吐出一口血,用那顫抖的手指著李安適想要說些什么,可惜,急火攻心暈了過去,也不知道是真暈還是假暈。
眾人看著被侍衛(wèi)拖下去的盧家家主心有戚戚,也不知侍衛(wèi)是不是不小心,出大殿的時候老頭的腦袋還磕了一下門檻,聽聲音磕的不輕。
“不知兩位大人有什么指教?”
兩位家主看著李安適笑吟吟的臉,“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陛下,微臣是被那盧老兒妖言蠱惑的才一時迷了心竅,還望陛下開恩!”
“念在兩位愛卿迷途知返的份上,允你們告老還鄉(xiāng)。”
“多謝陛下!”
“退朝。”
“臣等恭送陛下?!?p> “李縣公隨朕來一趟?!?p> “是?!?p> 御書房內(nèi),李二正在怒踹李安適,“讓你敲暈朕!你長能耐了是不是!還敢對朕下手!”
反觀李安適,早早的抱頭蹲好了。李安適對李二真是有點無語,每次都要踹人,沒點新意。
等李二踹累了,這才拍拍身上的塵土站起來,“跪好!讓你站起來了嗎!”還有這樣,明明你幫他解決了一樁大麻煩,他也不感謝你反而還要踹你,這誰受得了。
“剛才干的不錯。”良久,李二才輕飄飄的說了一句。
“陛下剛才是在夸獎微臣?”剛要嬉皮笑臉,一個硯臺就砸在他邊上,立馬跪好。
“多謝陛下夸獎,微臣不慎惶恐。”
“嗯,剛剛在朝堂上算你有點急智?!?p> “多謝陛下。陛下難道就殺盧家家主一個人嗎?”
“要不然呢。”
“打蛇不死順棍上。”
“依你之見,該當(dāng)如何?”
“男的看頭,女的流放。”
“那鹽場的生意怎么辦?”
“換一家就是了。”
“你倒是冷血?!?p> “因為跟我沒關(guān)系?!?p> “行了,退下吧。”
“是?!?p> 看著李安適晃悠的身影,李二不禁喃喃自語,“也不知道你會不會恨我?!?p> 災(zāi)后的重建工作已經(jīng)有條不紊的進行著了,長安通往各地的道路也已經(jīng)打通,國家的賑災(zāi)糧款也已經(jīng)下發(fā)下去了。值得一提的是借著這次雪災(zāi)程家的饅頭店開遍了大唐的每一個角落。想像一下,當(dāng)你饑寒交迫的時候能吃上一塊熱騰騰的發(fā)面饅頭是多么的幸福!順帶著程家饅頭店的名聲傳遍了大江南北。
當(dāng)程處亮興奮的跟李安適說起這件事的時候,那真是興奮的手舞足蹈。不過李安適馬上就給他潑了一盆冷水,“你們家的饅頭店就要改名了?!?p> “什么時候?我怎么不知道?”
“我問你啊,你家要這么大的名聲干什么?像造反啊!”
“怎么可能呢!絕對沒有啊,小安你是知道的啊?!?p> “我知道有什么用,陛下知道嗎?”
“所以我爹要把饅頭店上交?”
“是啊,這才是聰明人的做法?!?p> 看著程處亮有些落寞的背影,李安適不禁搖了搖頭,還是太年輕啊。
不過就算再忙也不能忘記了每年最重要的時刻,過年。
除夕的前幾天杜月兒就忙活了起來,大掃除。看著身邊的人都是一副忙碌的樣子,李安適不禁打了個哈欠,“搞的那么忙干嘛,一輩子有那么多的年要過,不差這一回啊。”
“話不能這么說,人的一生是何其的短暫啊,每一天都應(yīng)該好好過才有意義啊。”正在指揮下人打掃衛(wèi)生的杜月兒聞言回了一句。
“嗯,說的有理?!闭诤染频牧枥隙辶艘痪?。
“春困秋乏夏瞌睡,冬天正好眠。這才是人生的意義啊?!?p> “安安就是懶。”
“懶有什么不好的,懶才是國家進步的動力?!?p> “何出此言?”只見李正直端著一壺茶走進大堂。
“你們看啊,我因為懶發(fā)明了火車,這是一件好事吧;冬天我不想運動又怕冷,發(fā)明了貞觀爐;夏天太熱又不想扇扇子,發(fā)明了空調(diào)扇。怎么樣,明白了嗎?懶是一件好事?!?p> “強詞奪理?!?p> “不管有沒有理,有用就行?!?p> “你就是懶。你看,你的玉佩掉地上了你懶得彎腰撿?!倍旁聝鹤叩嚼畎策m身邊撿起掉到地上的玉佩扔到李安適身上,而李安適撫摸著玉佩上的李子思緒卻飄到了前幾天。
三天前,李安適奉李二的命令前往大理寺的地牢看一下盧家的家主死了沒。講道理啊,那天李安適把老頭氣暈過去之后整個盧家都下了地牢,李二果然是死傲嬌,還說他冷血。奇怪的是李二跟他說話有些莫名奇妙,“你會后悔那天跟朕說的話。”
“什么話?”
“男的殺頭,女的流放?!?p> “怎么會后悔呢,盧家跟我又沒關(guān)系。”
“你去了就知道了?!?p> 終于,在走到地牢門口的時候李安適一下子想了起來,自己的母親好像就姓盧。一想到這,李安適呼吸開始急促,身體也開始顫抖。邊上的大理寺卿看著突然不動的李安適問了一句:“李縣公沒事吧?”
“沒~沒事,先帶我去看看盧家的家主?!庇芯湓捲趺凑f的,近鄉(xiāng)情更怯。用在這里雖然有些突兀,但意思差不多,李安適一直都想找的母親可能就在眼前,但是他卻退縮了,選擇先看男眷。
老頭被關(guān)在地牢的最深處,穿著滿是污垢的囚服坐在鋪了稻草的石板床上。手上腳上都帶著鐐銬,頭發(fā)披散著看不清臉,李安適剛要說話就被他搶先了,“來人可是李縣公?”
“當(dāng)不得大人如此稱呼?!?p> “看到我現(xiàn)如今的樣子,李縣公是否很得意?”
“還行吧?!?p> “這次是老夫載了,我認了,但求李縣公放過我盧家的子孫,他們都是孩子,什么都不懂?!?p> “人占上風(fēng)的時候一定要干凈殺絕,否則死的就是自己,大人說對嗎。”
“哈哈哈,小心李世民,他什么都做的出來。狡兔死走狗亨啊?!?p> “多謝大人告知。”
看完了老頭,李安適邁步就往邊上走。聽了老頭的話,李安適覺得還是很對的,李二為了皇位的穩(wěn)固確實什么都做得出來,比如踹他,還有踹他。而對于盧家其他人的辱罵,李安適根本不在乎,人都要死了讓他們罵兩句又不會怎么樣。
關(guān)押女眷的地方要好不少,至少沒有稻草,也沒有披頭散發(fā)和惡臭,仇恨的目光卻一個都不少。一個一個看過去,李安適的心也越提越高,他的母親真的在里面嗎?
“大人,您的玉佩罪婦能看一眼嗎?”背后一個婦人朝他喊了一句。就一句,就讓李安適如芒在背,遲遲不敢轉(zhuǎn)身。
“王大人,你們先出去吧,這里我一個人能搞定?!?p> “這,好吧,下官告退。”隨著幾人的離開,整個牢房里靜悄悄的。
“你是誰?”李安適背對著聲音的來源問了一句他最想知道的。
“罪婦盧芮溪?!?p> “我叫李安適?!?p> “罪婦知道?!?p> “我的玉佩是李世民給的?!?p> “罪婦也知道?!?p> “玉佩上除了一個李字什么也沒有。”
“罪婦知道?!?p> “你能,你能換一句嗎?”
“小安,你能叫我一聲娘親嗎?”這句話就像一把無形的錘子,狠狠的砸在了李安適的胸腔,鮮血順著嘴角滑落,閉緊嘴巴血又從鼻子里流出來。
“如果你是我娘親,那我父親當(dāng)年埋葬的是誰!”李安適猛的轉(zhuǎn)過身看向婦人,婦人看著極為清秀溫婉。
“我們答應(yīng)了陛下一個條件?!?p> “什么條件?”
“當(dāng)年我出門遇到歹徒,多虧了路過的正直,一番感謝后才知道他在附近的軍營當(dāng)兵。于是我便時常跑去軍營看他,一來二去我們就相愛了,可是家族不允,我們只能書信往來。
一天,他找到我說秦王會出面讓我們在一起,但是有一個條件,那就是需要撫養(yǎng)一個孩子,我一高興就同意了。
之后的五年是最快樂的時光,我看著你從牙牙學(xué)語到蹣跚的走出第一步,那時的日子是多么的幸福啊。
可是秦王找上門,要讓我假死在你面前,我百般的不愿意,可又能如何。前些年一直能收到正直的書信,我知道你頭疼的毛病,知道你做了大官,知道你是鬼谷的傳人,知道你成了家,知道你成了縣公,我是多么的高興?。 ?p> “那塊玉佩是怎么回事?”
“秦王殿下說是你親生母親專門給你雕的,你戴了五年,就被秦王殿下拿走了?!?p> 李安適扶著地牢的門緩了一會,“跟我走!”
“我是囚犯?!?p> “等我,娘親!”李安適說完跑了出去,而婦人則捂著嘴哭泣。
李安適一路沖到御書房門口,也不等門口的太監(jiān)通報,一腳就踹開大門闖了進去。李二仿佛早就知道,也不氣惱,“你是來問你母親的?”
“我不在乎,我要盧芮溪活下去!”
“你就跟朕這么說話!”李二拍案而起,厲聲的說著。
“我說了!我不在乎!我只要盧芮溪活下去!”李安適盯著李二雙眼一個字一個字的喊著。
“你不想知道你的親生母親是誰嗎?”李二突然又不氣憤了,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而李安適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盯著李二一直看。
“你可以把她接回去,但你真的不好奇嗎?”
“我不在乎。”扔下一句話,李安適就離開了。門上的腳印訴說著主人的憤怒。
“二哥,他真的不在乎嗎?”
“越是這么說就越是在乎?!崩疃坪鹾苁侵侵樵谖盏臉幼?,但是,真是如此嗎?
“安安,你在想什么呢?”
“?。繘]想什么。月兒,娘起身了嗎?”杜月兒一句話打斷了李安適的回憶,看到手里握著的玉佩,不禁搖搖頭。
“娘早就起來了,哪像你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