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骰體內(nèi)的黑氣已經(jīng)被逼出了七成,雷晟又怎么肯停下來?
上官拓見無法阻止,干脆祭出法寶一起彈奏,若是能早些逼出黑氣,或許還能救他一命。
“啊——!”
黑氣發(fā)出一聲嘶吼,脫離了郭骰,現(xiàn)出原形,直逼雷欣,所有人只覺得頭皮發(fā)麻,陰寒入骨,
雷欣毫不猶豫,手挽弓箭,連發(fā)三箭終于將它打散。
塤聲終于停下,雷晟收好陶塤,正欲向上官拓打招呼,剛開口便口吐鮮血,直直倒下。
“師兄!”上官拓慌忙上前攙扶,一只手源源不斷地給雷晟輸送靈力,但雷晟的身體就像漏斗,無論注入多少靈力,都會消散。
上官拓將雷晟和雷欣帶回畫舫,經(jīng)此一役,這兩兄妹都身負重傷,靈力枯竭,雷晟的情況不容樂觀,口吐鮮血后便昏迷不醒,全身的生氣都在消散。
郭書雪挽著他的手,眼眶微紅,但未流下一滴淚,她怕她的眼淚會嚇到她的孩子,手輕柔地撫著雷晟的額頭,輕道:“孩子,娘在這里,一直陪著你?!?p> “我也在?!崩仔罀暝榔饋恚郧耙恢甭裨垢绺?,怨他拜入晉仙門,鮮少回家,但若不是哥哥,恐怕今日雷氏一族就全部葬身大海,他和她一樣,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護雷家。
甲板上,南晴被捆妖繩捆住,關在了玄鐵籠子里。
她輕輕說道:“我能救他?!?p> 這四個字,恍若驚雷,郭書雪和雷欣齊齊望向她,原本絕望的雙眼終于有了期待,就像溺水的人,哪怕是一根枯草,也要緊緊抓住。
“放開她,讓她試試?!鄙瞎偻叵铝畲蜷_了籠子,但只放開了她的一只手,另一只手依舊捆著捆妖繩,晉仙門弟子始終認為,妖族狡黠,要嚴加防備。
南晴不緊不慢地走到床前,輕柔地坐下,雷晟雖然說不出話,但意識還算清醒,只呆呆地看著南晴。
五年前,他與師兄弟外出伏妖,在幽谷中遇到南晴,當時的南晴,只是剛從妖界來到人間的狐妖,懷著善良的心,救治一個被毒蛇咬傷的孩子。
一直以來,晉仙門弟子以伏妖除魔為己任,他以為妖族必定傷人,但南晴卻告訴他,人分好壞,妖族亦然,是非善惡,要憑心而論。
他第一次動搖了自己的信念,在南晴深陷晉仙門的捉妖陣法時,他不顧勸阻,毅然放走了南晴,在晉仙門清音殿上,他面對掌門和長老的審判,始終堅持著自己內(nèi)心的看法,據(jù)理力爭,就算修為被封,一生囚禁也無怨無悔。
南晴道:“雷公子,救命之恩,今日南晴便一并還你?!?p> 她將自己的內(nèi)丹碾碎成粉,湊到雷晟耳邊,輕聲道:“雷公子,得罪了?!?p> 她輕輕吻住雷晟發(fā)白的嘴唇,將碾碎的內(nèi)丹送入他的體內(nèi),五年前她曾動心,但南宮羽的先例,讓她止步,愛一個人不一定要靠近,只要他歲歲平安,寧愿,生生不相見。
她深知人與妖之間不會有好結果,一直恪守禮儀,最后這一刻,她卻不想再守禮,這一吻融進了一生的柔情,于她而言,如久旱逢甘霖,多年的守望,得到了慰藉。
這一吻,這一生,便足夠了。
床榻上,雷晟抱著懷中的白狐,久久未動。
妖族雖是動物或植物修煉而成,但并非所有動植物都能修煉,需要在妖界受妖氣熏陶,開靈智、得到機緣練成妖丹,百年才能修煉成人形,且每只妖一生只能練成一顆妖丹。
一旦失去妖丹,就只能變回一只普通的動物,再也沒有辦法重新修煉。
畫舫的角落里,血傾璃與蕭予安將一切都看在眼里。
“你為何不救她?”蕭予安問道,難道真的是因為她冷血嗎?他們有著三顆蛟珠,剛剛拿出任何一顆都可以救她。
血傾璃道:“南晴說過,她想留在他身邊,哪怕只當一只普通狐貍。”
“若是她恢復人形,你覺得天下會讓他們在一起嗎?就算在一起,也要受天下唾罵追殺,子子孫孫都無法安生?!?p> 還不如當一只狐貍,待在愛的人身邊,無憂無慮。
————
三日后
霜舞樓內(nèi),戮仙宮護法葉含雙派了新的手下來接管,將霜舞樓變成了戮仙宮的店鋪,亦是戮仙宮在海城的一個據(jù)點,近些日子,葉含雙一直往海城派遣人手。
霜舞樓的閣樓上,慕心端坐在桌子前,手中翻著聽云寫的小冊子,還拿著一支筆,在細細地謄抄,儼然書香門第的淑女,然而,再看她寫的字,狗爬一般,慘不忍睹。
南宮寶在一旁捂眼,想當初,月璃寫的字那么端正,為什么慕心寫的字,無論怎么寫都是狗爬,簡直跟那些神棍畫的符咒有的一拼。
聽云努力教了兩天,然后留下字帖就走了,只留他在這里監(jiān)督。
南宮寶道:“慕心姐姐,你一筆一劃好好寫,工整一點。”
慕心一只手撐在紙上,蹭了一手的墨汁,偏偏還沒反應過來就往額頭和身上抹,整個人就像掉進了墨池還滾了一圈出來一樣,她都把冊子抄了三百遍了,內(nèi)容熟記于心,但字一點兒長進都沒有。
“唉~”
她趴在桌上懷疑人生,她肯定是跟字有仇,就連南宮寶一個三歲的小屁孩,寫的字都行云流水的,她的字真是鬼畫符,魔頭寫的字也是龍飛鳳舞、入木三分,還隱隱透露著殺氣,都待在一個身體里,為什么就沒有半點身體記憶呢?
葉含雙敲了敲門,慕心擺擺手讓她進來,問道:“什么事?”
“海城已經(jīng)布置好了,今晚便可攻打晉仙門?!?p> 慕心:魔頭,還沒放過晉仙門嗎?
“若不是你臨時出現(xiàn),我也不至于大費周章攻下晉仙門去尋月璃?!毖獌A璃冷冷道,南晴留下的情報中說,月璃在竹林之戰(zhàn)后,被帶回了晉仙門,生死未卜,就算月璃死了,她也要去把尸骨找回來。
慕心在心里回答道:“其實你可以去問雷晟啊,他曾是晉仙門掌門的親傳弟子,待在晉仙門多年,應該會知道一些情況?!?p> “我知道你是魔頭,喜歡打打殺殺,但是我不喜歡,我可以用我的方式幫你,你相信我!”
血傾璃沒有回應。
“你不說話,當你答應啦!”
慕心端正姿態(tài),整理了下衣服后,對葉含雙下令道:“先按兵不動,然后找個名義給城主府的大公子下拜帖?!?p> “下拜帖?”
“嗯,明日未時茗品齋?!?p> “是?!比~含雙行禮告退。
“慕心姐姐,爬墻不是更快嗎?”
南宮寶搓搓手,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慕心敲了一記他的腦袋,教訓道:“你天天爬窗,我還沒教訓你呢,還想去爬墻?”她也不是沒想過直接爬墻,以魔頭的修為,那三丈高的圍墻輕輕一躍就過去了。
但近日,她和血傾璃約定,白日她出來,夜晚血傾璃出來,各不相干。要是她大白天去戒備森嚴的城主府爬墻,以她那三腳貓本事,加上不熟悉城主府的布局,肯定會被發(fā)現(xiàn)的。
還是把人叫出來比較保險。
慕心道:“小寶,你要記住了,晚上別來找姐姐,知道嗎?如果不聽話,姐姐會很兇的!”
“知道了。”南宮寶乖巧地應了一聲,然后雙手舉起,湊到她面前,水汪汪的眼睛期待地看著她,白嫩的臉蛋上掛著大大的笑臉,滿臉寫著撒嬌求抱抱。
然而,慕心是個傻孩子,誤以為他又要吃點心,從錦囊里拿出一盤蝴蝶酥放在他面前,還抱怨道:“才三天,你就把小姑姑給的零食吃了一大半,真能吃?!?p> 南宮寶腹誹:明明是你太笨了,自己簡直是對著瞎子拋媚眼。
他無語地接過蝴蝶酥,拿起一個放嘴里,用力嚼個稀巴爛,還瞪了慕心一眼,搬個凳子坐到窗邊趴著,只留給慕心一個后腦勺。
慕心:“???”
給你吃,還不樂意?
慕心見狀也不管,拿出血傾璃在街上買的恐怖話本子,攤在桌上,一字一句地讀著。
“魔頭血傾璃,青面獠牙,雙眼血紅,若與之對視,片刻后靈魂便被吞噬,尸骨無存,某日,魔頭路過天風閣,見閣主之子甚為可愛,遂叼回璃都,魔頭從他眼中看到貌丑的自己,怒而食其眼珠,幽禁宮中,養(yǎng)為男寵,夜……”
“哇!”慕心驚呆了,在心里激動地問血傾璃:“魔頭,你真從天風閣叼回了個小男孩???”
血傾璃:“……”
青面獠牙,食人眼珠,幽禁男寵,什么亂七八糟的,她看起來像是吃人的怪物嗎?
她為什么想不開去買話本子?真是多余......
得不到回復的慕心,轉而去嚇唬南宮寶,扯著眼皮做個鬼臉,陰森森道:“小寶~~不聽話我就把你丟給魔頭,讓魔頭吃了你!”
南宮寶一陣無語。
忽然心里一激靈,裝作受驚的樣子撲進她懷里,擠出幾滴眼淚,眼眸蒙上一層水霧,慕心以為他嚇哭了,忙抱起他放在腿上,柔聲安慰,手輕柔地拍著他的背部。
他僵在原地,耳尖通紅,但想起慕心說過,他是她養(yǎng)的童養(yǎng)夫,那應該沒什么關系,所以他逐漸放松下來,紅著臉摟著她的脖子。
?。?/▽//)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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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夢笙歌
從今天開始,要瘋狂存稿啦...... 更新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