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影三
在梨樹下站了許久,林椿才扶著樹干,一手捏著腿肚,回頭沖暗處笑著道,“可以扶我嗎,我大概是有些氣血不暢。”
影三無聲地走出來,抱拳道,“得罪?!惫Ь吹氐椭^,手握緊,手臂伸出,放在她眼前。
林椿輕輕將手搭了上去,素白的手,指尖的肌膚是淡淡的粉,好似純白的蓮花尖端的藕荷色,無端地顯得越發(fā)不染纖塵。
沒有蔻丹,沒有金護(hù)甲,卻仍然明明白白的是倍受呵護(hù)的嬌嬌女的手,富貴逼人。
影三整個人緊繃著,下頜線越發(fā)剛毅,林椿在他手上用力地抓了一下,仰起頭,迎著月光正視著他,因而烏黑的瞳眸里全是著黑衣的影三。
“以后,不必在暗中監(jiān)視我,我啊,事無不可對人言?!绷执凰砷_手,不等影三回答,便笑著回轉(zhuǎn)頭,自顧自向前走去,間或伸出手,撥開影影叢叢的花枝。
“是。”影三神色恍惚,看著月藍(lán)色輕紗環(huán)著林椿,飄飄乎如遺世獨立。
“噗通?!彼犚娏俗约盒膭拥穆曇簟?p> 走在前面的林椿凝神細(xì)聽了一會兒,沒有聽到刻意放輕的腳步聲,臉上露出了真心的微笑。
這步棋,走對了。
她太知道自己的容色對男人的吸引力了,也知道女子該如何拿捏氣氛,營造秘而不宣的曖昧氣氛,然而,對影三這樣清冷的,如今還得徐徐圖之。
希望,不要太慢,畢竟父兄,等不了太久。
想到這里,林椿的眉頭皺了起來,不知為何,最近父兄不曾再傳來紙條。
轉(zhuǎn)念又想到,影三的武功不弱,可惜還是太輕敵了,同樣輕功差了些,以為自己這樣的深宮婦人。
想來他即使知道自己識得武藝,也不會認(rèn)為實力如何高深,如今大概會因為自己展露的實力,感到困惑不解,而想要一探究竟。
今天這一遭,大概對這個,唔,似乎一向慣用劍的劍客來說,很新鮮吧。
江湖人士,本不該有好奇,這樣的情緒,便是不該有的情愫的開端。
說來他的呼吸吐納我實在做得好,若不是祖父的教導(dǎo),大概自己也難以察覺。
可惜了,這個傻子。
以為自己是清冷的山中月,其實不過是一只千年狐貍精,專吃傻子的心。
嘴角翹起勾人的弧度,林椿不緊不慢地繼續(xù)往前走,自然地在袖袋里打開紙條,低頭看了一眼,“出嫻雅宮,向南約三丈,可見槐樹,其下暗道,可解你心中疑惑?!?p> 神色自若地收回,林椿又?jǐn)[上無辜的神色,走回頭,整個人往影三那里靠去。
聲音低低,嬌媚非常,“你走得,好慢啊?!蔽惨衾L,越發(fā)像是嬌嗔的女兒。
“娘娘。”影三萬年難得一見的冰山臉,裂開了,他大驚失色,往旁邊試圖一側(cè),倉皇地想要逃走,但肩上的章,還是掛上了林椿的頭發(fā)。
“嘶?!鳖^皮被扯得有些疼。
影三鼻尖劃過一縷幽香,像山間翠竹被泉水擊打一般的清冽,他的鼻尖開始冒汗,手忙腳亂地要去解開林椿被掛上的頭發(fā),此時,銀光一閃。
一只纖長的手,捏著匕首放到他眼前。
抬頭,林椿的眼毫無顧忌地對上了他,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猝不及防地彎了起來,雙眸里,是明明白白的促狹。
“大人這樣,大概若是再有人投懷送抱,便會……”眨眨眼,林椿將手放在脖頸邊,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便不再說話,只是笑著繼續(xù)盯著他。
影三哪里受過這樣一套組合拳。
臉登時紅撲撲,好似剛剛出鍋的大閘蟹,還冒著熱氣。
“回去吧。”林椿見好就收,正色道。
影三恭敬地退到一丈之外,滿腦子擋不住的胡思亂想。
投懷送抱嗎……
不是沒有聽過林椿的名字,從前影大去監(jiān)視她,回來也是對她多有一些贊嘆。
說她如何的知書識禮,如何的溫柔,在無人的時候也不過是做女紅,看書,是極其理想的主母人選。
因為從來都知道她是主上的女人,所以一次也不好奇。
陛下將她交給自己,也是考慮自己一貫不近女色的原因。
如今自己這樣,還可堪大任嗎?
影三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了。
好似有好幾個小人在打架。
“這是主上的女人,你心動什么?”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p> “是嘛,動動心思,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兒?!?p> 該死。
影三低頭時看見了自己肩頭的一縷頭發(fā),應(yīng)該是剛剛林椿用匕首隔斷的,鬼使神差地,他將那縷頭發(fā)溫柔地拿下來,放在貼身的內(nèi)袋里。
做完這一切。
他的臉,更紅了。
這是第一次,他回過神時,找不見林椿的蹤影。
天下第一的劍客,生平從未有敗績,冰心一片,從未動搖。
而這心弦一旦被波動,便不隨他的控制,兀自橫沖直撞地高歌起來。
“噗通噗通?!蔽孀∽约簛y跳的心,漲紅著臉,影三輕巧地踏著屋檐,往嫻雅宮的方向去了。
藏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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