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事情有點大:豬死了
第十四章事情有點大:豬死了
醉過酒的人都知道:喝酒的時候,一個個都豪言壯語,一個個都是涼山好漢,一個個都是英雄,酒醉后都全都變成一個個狗熊。第二天清晨,當王翰醒來時,昨天的英雄們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王翰和木呷簡單做了一些飯來吃了就到木呷的房中休養(yǎng)去了。雖然是大熱天,但高山上的土墻房內(nèi)卻格外的涼爽。睡得太舒服了,兩人一直睡到下午,正感覺餓得心慌時,木呷的媽媽叫吃飯了,真是太高興了,趕緊起床去吃飯。巴掌大的彝家煙熏臘肉炒干酸菜加湯再煮點湯圓大小的洋芋蛋子,不管是臘肉還是洋芋蛋子都到彝家辣椒蘸水里洗個澡,雖然只有這么簡單一個菜,可王翰感覺到好吃到爆——臘肉肥而不膩,酸菜有股淡淡的焦香,洋芋綿軟,尤其是湯汁酸爽濃郁特別下飯。接連干掉幾片臘肉后,王翰有些不好意思了,心里暗暗提醒自己:再好吃也要注意形象,別丟人。一家人都笑嘻嘻地招呼王翰多吃點,不要客氣,要像在自己家里一樣。
夏天的夜姍姍而來,晶瑩的圓月早已躍上枝頭,燦爛的銀河繁星密布、、、、、又是一個浪漫的夜晚來臨,木呷帶著王翰出發(fā)了。
木呷嘻嘻怪笑著說:兄弟,今天我?guī)闳ヅ琅HΑ?p> 王翰搞不懂,傻傻問到:咋要爬牛圈呢?什么意思?
木呷再次怪笑道:想去找女娃兒耍嗎?
王翰:這個問題不是問題,還用說嗎?
木呷:今天的女孩住在牛圈上,不爬牛圈行嗎?
王翰:漂亮嗎?
木呷:你太狹隘了,情人眼里出西施??匆粋€女孩漂不漂亮不一定只看外表。女孩,有的外貌好看,有的溫柔,有的善解人意,不管是哪種,還是要看緣分的,遇到投緣的哪怕是個丑八怪,你也會喜歡的。
王翰:喲,有感而發(fā)哦。你們彝族男孩經(jīng)常去找女孩耍,你有喜歡的嗎?
木呷有點傷感:喜歡又有什么用。你不知道,你不要看我們彝族娃兒玩得這么歡,其實我們才羨慕你們漢族,兩情相悅就可以終成眷屬,恩恩愛愛地過一輩子;而我們彝族青年,大多是逾越不了娃娃親這道鴻溝的,就算愛得死去活來,到最后都不會有好結果的。
王翰:喲,看來你是有故事的人哦!我很好奇,你定沒定娃娃親呢?
木呷:有,說實在,不但人長得非常漂亮,而且又是讀了書的,是我們這里公認的美女,晚上去找她耍的男孩相當多。
王翰:這么好,那趕快娶回家嘛!
木呷嘆了一口氣:好個屁哦!如果不讀書,我們都是農(nóng)村里的文盲,那肯定就結婚了。關鍵是她是我舅舅家女兒,我們讀中學的時候聽老師講近親結婚不科學,我還專門請教了老師的。后來我們兩個一商量,大家都覺得還是相信科學,近親最好不要結婚,我們就各人回家給爸爸媽媽做通工作,很順利就解除了婚約。你不知道,我爸爸和我舅舅畢竟有點文化還好說,我媽和舅娘都沒文化,兩人死都不肯,說兩家人好多代都是親戚,本是親上加親的好事,你們卻不干了,以后就要變成外人了,不親了。好不容易做通她們的工作哦。
王翰:那么好的表妹你不要,介紹給我嘛。
木呷:兄弟,你來遲了,早嫁人了。
王翰:你后悔過嗎?
木呷:切,有什么后悔的?我們都是有文化的人,要相信科學,再說,我們彝家優(yōu)秀的女孩子多得很。緣分來的時候就找一個女孩子結婚就行了。不要說那么多,牛圈里的表妹等得不耐煩了。
深藍的夜空中,一輪金黃的圓月高高地掛在天上,幾條看家狗在村子里游蕩。木呷只是輕輕地呵斥了幾聲狗兒們便知趣地跑開了,也許是習慣了陌生人三更半夜來做客。木呷帶著王翰來到一座帶院墻的宅子,木呷熟練地把不太緊湊的院門推開一條縫,一只手伸進去撥弄了幾下就把門打開了,兩人大搖大擺地進了院子,再輕輕關好門。月光下,院門正對著彝族傳統(tǒng)的長三間正房,中間有一四五十平的空地,院門左邊是一座矮小的兩層的獨立圈房。正房中傳來刻意的咳嗽聲,木呷也知趣地干咳了兩聲,就算和這家人友好地問好了。底層的圈房里不時傳出豬兒熟睡時甜甜的哼哼聲,一頭黃牛將頭從木頭欄門上方伸出頭來大量著這兩個不速之客,嘴里不停的咀嚼。木頭欄門的旁邊搭著一架手臂般粗細的木棍做成的梯子,梯子頭靠在二樓的一個門洞上。木呷熟練地爬上樓梯毫不費勁地打開樓上的木門鉆了進去,王翰也毫不猶豫地進入了小樓。小樓十分簡陋,一排木頭橫梁上綁了一層竹竿做的樓面,就這樣的竹子樓面都只鋪了有人住的那一半。里邊靠墻的竹樓上有一地鋪,木呷打開手電的同時,上邊睡著三女孩同時坐了起來,都用被子掩著臉。一女孩怒斥:西嘛?(干啥子)木呷嘻皮笑臉地說:你說干啥子?這個時間來,肯定是來找表妹玩嘛!女孩:切,哪個是你表妹?我們要睡覺,黑角波(快滾)。木呷又是嘻笑著說:你們不是我表妹,難道是我細莫(老婆)嗎?木呷邊說邊往地鋪上擠,王翰有樣學樣,女孩們立刻連罵帶打地招呼起兩人。兩人盡量抓住女孩們的手,在阻擋女孩打擊的同時,還不忘占便宜。奈何彝族女孩都十分強悍,總有一個女孩是兩人控制不了的。五個人,兩男三女就這樣在地鋪上翻滾扭打,大家都累得氣喘吁吁,汗流浹背。突然,王翰不知被誰一腳踢出了地鋪,差點掉到下邊的豬圈里,情急之中樓邊放的一大塊什么被王翰撞掉下去了?!班亍钡囊宦暰揄?,樓下的小豬們立刻炸了群,霎時傳來一只小豬凄厲叫聲。王翰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呆若木雞,不知該怎么辦。木呷和女孩們立刻停止打鬧,拿著手電圍了過來。原來,王翰將樓邊放著的一大塊木頭疙瘩撞掉下了,木頭疙瘩不偏不倚砸中了一頭小豬,小豬在木頭下一邊痛苦地哼哼一邊努力地垂死掙扎。木呷敏捷地吊著橫梁翻身跳樓下去,一抱將木頭抱起丟在一邊,蹲下身子用手推了幾下小豬。女孩們問:死哦(死了嗎)?木呷頓了回答:死哦(死了)。立刻,一個女孩哭著罵起來:狗豹子收的、、、、、、雷打死的、、、、、滾崖跌死的、、、、、你們咋不去死哦?砸死了我家小豬,看你們怎樣給我爸爸交待。說完便從樓門鉆了出去。
“啪,嘭”王翰被眼前四十幾歲的彝族男子扇了一耳光,然后一腳踹在肚子上。倒地后王翰迅速爬起來捂著肚子蹲在地上。
木呷捏著拳頭兩臂微張,挺胸仰頭繃著臉咬牙切齒地擋在了王翰前面怒吼道:西莫各達,(怎么回事)你憑什么打人?憑什么打人?你們干子家的人阿瓜達(兇得很),不問青紅皂白就敢打人。
男子激動地用手指著木呷大聲地吼道:打就打了,你敢把我怎么樣?三更半夜帶海嘎跑到我家來,還把我家豬砸死了。我干子家就是阿瓜達(兇得很),我度死(打死)你們。
木呷毫不示弱,同樣大聲地吼道:哦嘿嘿,度死我,吹牛皮,我黑幾家難道怕你干子家嗎?再說,你家屋里有女孩,我們不來偷,難道你家自己用嗎?我們不晚上來,難道白天來嗎?諾蘇爾的你抖及幾(彝族規(guī)矩你懂不懂)?度死我們,沒天理了。
男子一時語塞,迥塞地狡辯:帶海嘎來,砸死我家小豬,你還有道理了?
木呷:阿細,你家豬好多錢嘛?大不了賠錢就不得了了,你憑什么打我曲波,這個帳又怎么算?今天不說好,我黑幾家娃兒死都要死在你家,你看我黑幾家找得起你干子家嗎?試一下就曉得了。
聽到吵鬧聲,不知什么時候,幾個鄰居早已來到院子里。一個頭包毛巾,身披查爾瓦的老者過來推開了木呷和男子,一邊推一邊說:踏惹啊,踏惹啊(不要沖動)。我還以為多大一點事,大家都是親戚,為了這么一點點小事大動干戈,有必要嗎?
女孩激動地對來人說:阿普,黑幾木呷帶來的海嘎曲波把我家小豬砸死了。
木呷:我曲波又不是故意砸死你們家的小豬的,再說,大不了賠錢就行了。你阿達用得著打人嗎?
老者和顏悅色地說:這樣,大家都冷靜一下。干子阿木,你回屋去等我,黑幾木呷,你跟我出來一下,我有話對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