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章 “ 整慘了”
“阿呷,我要和木呷去吃一個朋友的喜酒,這兩天不能陪你,你不會生氣吧?”王翰說。
阿呷:我咋可能那么小氣呢?正好,我這兩天幫同事上班。你正好可以去多體驗一下我們彝族的風俗習慣,不過,我們彝族家酒很醉人,你酒量不好,一定要注意身體哦!
木呷嘻皮笑臉地說:表妹,你放心,王翰喝醉了,我一定會找一個小表妹把他照顧好的。
阿呷:喀沙沙(謝謝)你哦,表哥。尼死一格(你怎么不去死哦)。
看見王翰的第一眼,木乃便熱情地跑了過來緊緊握住王翰的手,激動地說:喲,王哥,阿巴巴,你能來真是太好了。
王翰:木乃兄弟恭喜了,我不請自來,沒問題吧!
木乃:咋過有問題呢?你能來是給我面子,我高興還來不及,大家是兄弟嘛,一定要給兄弟我扎起哦。
王翰:那是一定的,客氣話我就不說了,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說。
木呷:木乃,我就是帶他來體驗彝族一下彝族婚禮的,不然,他以后成我們彝族女婿了什么都不懂。
木乃:這樣??!那你們兩個一起去幫我過禮。今天晚上就不要回來了,有你們兩個去我就放心了。
木呷高興地對王翰說:這個工作好,小伙子都喜歡,既刺激,又好玩。
王翰很疑惑——無非就是把禮物送到女方去,說得那么夸張。悄悄咨詢了一下木呷,滿臉好奇的王翰終于弄明白了,原來彝族婚禮的過禮確實和漢族是不一樣的。漢族過禮是男方將女方要求的禮數(shù)在婚禮的前一天送到女方家里(漢族都懂的),除非是太遠,一般都要返回新郎家;而彝族是派一部分接新娘的人提前到女方家,所帶的物品都是吃的,有一頭豬,幾把面條,若干糍粑(后來王翰才知道各個地方的彝族所帶的食物除了豬不變,其它的可以不一樣),是要提前去的人借女方家的鍋灶做給女方的親戚朋友吃的,估計是提前去討好女方的親朋好友吧,過禮的人是不回來的,好玩就體現(xiàn)在不回去的那個浪漫的夜晚。
過禮的隊伍一共九個小伙子,木呷是帶頭大哥,一個人背裝面條,糍粑的背兜,其他人換著抬裝豬的口袋就出發(fā)了。在去的路上,木呷大聲對大家說:王翰是海嘎(漢族),什么都不懂,大家關照一下他,要到新娘家時讓他背背兜。
王翰疑惑地悄悄問木呷:呷哥,不會是我聽錯了吧?照顧我背背兜,背背兜還是照顧我?
木呷:放心嘛,我們彝族過禮,大家一般都是搶著背背兜的。相信我,我什么時候整過你冤枉,讓你背背兜是照顧你,你沒來過不知道,一會兒你就明白了的。
王翰茫然地說:哦!好嘛。
深秋的大涼山層林盡染,萬山紅遍,人好像行走在五彩的童話世界里。山路蜿蜒曲折,雖然很難走,但大家有說有笑,不覺來到了一條大河邊,一條確確實實的大河,河水湍急洶涌。王翰從沒來過,聽木呷介紹后才大吃一驚——原來這就是***詩詞里‘大渡橋橫鐵索寒’鼎鼎大名的大渡河。河上二三十米高的兩山之間高高的懸掛著一座鋼索吊橋,從橋下仰視吊橋只能用驚心動魄四個字來形容。人走在吊橋上,好像踏上了一葉孤舟,人隨著橋在半空中忽高忽低,隨風飄蕩。結親的同伴們也許是習慣了,一個個好像踏著凌波微步面帶微笑從容地走了過去。王翰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又怕大家取笑,只好壯著膽子,全身顫抖著用手扶著邊上的鋼索在眾人腳步的搖晃下小心翼翼地終于走過了吊橋。王翰雖然腳踏實地了,但手腳依然不聽使喚,一直顫抖過不停,臉色蒼白,大汗淋漓。木呷發(fā)現(xiàn)了,頓時哈哈大笑著對王翰說:兄弟,有這么嚴重???快坐下來休息一會,抽枝煙壓壓驚。
十幾分鐘的休養(yǎng),王翰終于長舒了一口氣不再緊張,但感覺渾身早已沒有力氣。于是便詢問:呷哥,要到了嗎?我一點勁都沒有了。
木呷神秘地指了指眼前的懸崖并對王翰說:兄弟,要穩(wěn)起哦,爬上這座懸崖就勝利了。
王翰的頭皮一麻,驚訝地大聲嚷道:???還要爬那么高呀?木乃真的是從天上娶的老婆?。堪?,我肯定是爬不上去了。
旁邊一壯實的小伙子阿木打趣道:男人怎么能說不行呢?王哥,雄起。上邊美麗的阿咪子多得很,爬不上去就沒你的份了哦,爬上去隨便你挑,我們都不和你爭,怎么樣?
阿木的話剛落口便引得大家哈哈大笑,有人悄聲用彝語說:綽海嘎啊打哦(這個漢人不行)。
王翰聽懂了,心想:老子漢族怎么就不行了,不蒸饅頭,爭口氣,就算死也要爬上去。頓時血氣上涌,渾身又充滿了力量,狠狠地說:爬就爬,這算什么,男子漢大丈夫,哪個怕哪個哦?
很快,王翰便發(fā)現(xiàn)眼前的路真的不會簡單,俗話說“蜀道難,難于上青天”,今天所要面對的山路不正是在上青天嗎?山路路幾乎是筆直地緊貼在崖壁上,曲折盤旋,有的地方實在是找不出路只好攀在棍梯上爬上去。何為棍梯,就是在十幾公分粗的木頭上砍上腳踩的地方做成的簡易梯子。爬梯子時,因為是獨木梯,很不穩(wěn)固。王翰的汗水一次次浸透衣衫,山風又一次次將衣褲吹干;神經(jīng)幾乎緊張到了極點,手腳早已酥軟無力?;仡^望望,洶涌的大渡河就在腳下流淌,王翰知道已經(jīng)到了別無選擇的時候,咬著牙,硬著頭皮,手腳并用終于攀上崖頂。這時,已經(jīng)沒有彝族漢族的分別了,眾人都累成了狗,一個個喘著粗氣,癱倒在山崖上的平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