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艾尼立刻變了臉色。
‘之前希特利人來襲，目標不是別人，是薩沙。蒂娜為了救他，也被帶走了。你擊退希特利人之后，哈曼清點損失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的?！瘣埯惤z解釋道。
“怎么會這樣。”艾尼愣了片刻，又問?！翱鍍耗?，她怎么樣了？”
薩沙是為了她才會出去拿藥劑，被希特利人抓走的。不然他一定會呆在人群里，怎么會輕易被帶走。
‘她還活著?！瘣埯惤z回答得很簡潔，將其他一切的糾結(jié)和痛苦全部隱去。
艾尼思索了半天，下了決定?！皫胰ヒ姽！?p> 如果卡洛兒依然決心去死，那么誰也無法替她活下去。哪怕所有人都希望她活下去。
薩沙此刻可能已經(jīng)危在旦夕，而且他是可以得救的。
無需多言，天平已然傾斜。
更何況，蒂娜也被帶走了。
如果黑珍珠在這里的話，不，如果黑珍珠知道的話。艾尼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
‘哈曼不在。他去救薩沙了。但是希特利人不肯放，只說沒有這回事情。哈曼去聯(lián)盟請求審判了。’愛麗絲面無表情地說完，不加感情地繼續(xù)問。“接下來，你想怎么辦？”
怎么辦？他還能怎么辦呢？
在阿道夫島上醒來之前，他還是一個只需要思考語法、數(shù)學、物理、化學……這一類題目，如今思考的這一切，學?？刹唤贪?。
艾尼揉了揉仍在痛到爆炸的太陽穴，無奈地說?！按遄永镏魇碌娜耸钦l？帶我去。還有把你知道的消息全都告訴我。”
真是喝酒誤事。
都過了一天一夜，真是黃花菜也要涼透了。
愛麗絲將消息全部匯總，并將艾尼帶去見長老。
本來精神奕奕的長老，經(jīng)過這種種波折的起伏之后，也疲倦不堪。“您終于醒了。卡洛兒小姐還活著?！?p> “這我知道了。廢話不多說了。我把其他人托付給你。給我一個交通工具，我要去希特利。”艾尼簡潔明了地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長老聽完，吃驚道?！半m然您確實武力非凡，但是去對方的大本營搶人，實在不是一個明智之舉?！?p> “我自然有辦法。”艾尼等不及了。如果不是他的腳程去往希特利實在是太浪費時間，他連說這些廢話也是不愿意的。
都火燒眉毛的，就不要浪費時間了。
“我叫人給您準備。但是……”長老嘆了口氣，繼續(xù)說道。“但是，您也看到了，哈斯特人雖然都是堅毅的勇士，但是我們的實力確實不如希特利人。如果真的有敵人再度來襲。哈曼和您不在的情況下，我們并沒有把握能夠保護住您的同伴?！?p> “我有辦法?！卑嵝募比绶?，但也沒有失去理智。
他要去闖入敵人的巢穴，不管如何都不可能帶愛麗絲去。但是把她一個人留下，他總是忍不住擔心。
就好像他曾這么做過，然后失去過重要的東西。
“我會把防護罩升級。在沙漠里偽裝是最簡單的。只要你們不出防護罩，那么敵人就不會發(fā)現(xiàn)你們?！痹捯魟偮洌峋鸵呀?jīng)拿起了扳手。
正如同萊爾的玩笑那樣，可能艾尼的本體真的是一只扳手吧。
反正他拿起工具的一瞬間，好像世界都只是他手里的一個玩具罷了。
長老還想說什么。艾尼卻等不及了。
如果他不曾喝那么多酒，那么……
“波文，你終于醒了。貝蒂不肯幫忙，迷幻劑喂不進去啊?！比R爾抓著他便往房間里跑。“卡洛兒還活著。可能是阿特蘭的身體素質(zhì)都還不錯吧。雖然扛到現(xiàn)在，但是她好像還是沒有抵抗力?！?p> 艾尼知道為什么阿特蘭的王室要瞞著人民，關(guān)于人類可以在陸地上生存的事情了。
因阿特蘭人不能。
錯過了一千多年前的末日，阿特蘭人錯過了人類進化的一個重要環(huán)節(jié)。活在陸地上的人類尚且可能因為卡瑪超量而死亡，那么從來沒有感受過卡瑪?shù)陌⑻靥m人就更加難以適應(yīng)了。
一旦深海的人們知道，真正的太陽底下生活著另一群人，而他們卻永遠也不可能再回到陸地的話。
最可怕的從來都不是絕境。
而是得到過希望以后，又徹底地失去。
到那時候，知道真相的阿特蘭所感覺到的不是無可奈何了，而是完全的絕望。
“如果不曾知道。那么起碼他們還抱有著幻想。還能夠自欺欺人的活下去。”艾尼的心沉了下去。“沒有比這更可悲的了。”
“你在說什么？”萊爾完全不懂。
“沒什么?！卑峤K于明白，卡洛兒在知道自己這個病是陸地固有的之后，一心選擇死亡的原因了。
像他這樣，可以選擇在真實的太陽下生存的人類，似乎沒有任何立場去勸阻，去說“我明白你的感受”那樣虛偽的安慰話。
艾尼走了過去，靜靜地看著卡洛兒。
她已渾身濕透，汗水、淚水，還有她無法停止的血。
“你不想活下去了，是嗎？”艾尼的聲音是悲涼的。
“是啊。讓我死吧。不要再讓我復活了。讓我安靜地死去?！币坏尉К摰难蹨I凝在卡洛兒紅腫的眼角?！澳惆l(fā)現(xiàn)了吧。原來什么都不知道的時候，才是最幸福的。我以為總有一天，我們能活在真正的太陽底下。和永恒的阿特蘭一起?！?p> 被真正的太陽照射過，怎么能滿足虛假的呢？
“那么，由你自己選擇吧?！卑崛酉逻@句話，走了出去。
在門口的時候，他聽見卡洛兒那沙啞的喉嚨如此地回應(yīng)道。
“太好了。謝謝?！?p> 一口氣堵在艾尼的胸口，上不去也下不來。好似是一塊堅硬的石頭，快要令他窒息了。
“萊爾，我要去救薩沙和蒂娜，你和貝蒂留在這里。愛麗絲交給你們了?！卑崛绱送懈丁?p> “你的防護罩如果有用，那么我們在這里是多余的。如果你的防護罩沒有用，那么我們在這里也是多余的。讓我跟你去吧。”萊爾也輕嘆了口氣。
如果五年前有人對他說，你會為了一個認識不到一個禮拜的人去冒險，萊爾可能會把自己手里的咖啡潑在對方的臉上。這是什么鬼話。怎么可能！
看來還真是活得久了，什么怪事都會發(fā)生。
“我們走吧?！卑岽蜷_防護罩，看著愛麗絲在自己眼前徹底隱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