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后。
佐藤麻拓平靜的看著對面端坐的月酒佛,低頭看著打著馬賽克的瓷盤。
月酒佛吸了一口口水,帶著期望的眼神看著佐藤麻拓。
麻拓雖然心里有準(zhǔn)備,但是咋一看還是覺得有那么一絲莫名的憂傷。
沒說什么。
佐藤麻拓悠悠拿起那一塊馬賽克,放入嘴中。
異于所有肉類味道沖入麻拓的味蕾,緊繃干燥的口感不禁讓麻拓心里想著:“這是一個在恐懼中死去的人?。 ?p> 月酒佛嘴角裂開。
忍著胃酸倒流,麻拓一邊吃著一邊說著:“我的兒子吃不了這些,他需要熟食,牛肉,羊肉,豬肉或者奶,這樣他才能長大?!?p> “這個我知道!我知道!我會讓他長大的!我朋友的兒子一定要讓他長大!這是我朋友的兒子啊?。?!”月酒佛露出滿足的病態(tài)笑容,雙手嬌作的捂著臉。
說完便腳步匆匆的離去。
佐藤麻拓看著腿前的馬賽克,咀嚼的動作略微放緩卻不敢停下。
過了一會。
麻拓收拾好盤子深呼吸了幾口,緩步走在院子里思慮著,而房內(nèi)的那個嬰兒還沒有醒。
看著逐漸淡去的月亮,佐藤麻拓感覺天快要亮了。
宅子圍墻的大門上,月酒佛的身影瞬間出現(xiàn)。
月酒佛左手抓個一只已經(jīng)重傷的小豬,右手環(huán)抱著一頭發(fā)出嗚嗚凄慘聲音的母老虎,背上還背著一個包裹從大門外走了進(jìn)來。
頗有一股男人打工回家的感覺。
輕輕嗅了一下麻拓身上的氣味。
嘴角的微笑更甚!
“我的朋友!你的兒子就交給我了!哈哈哈哈哈!我會照顧他的!”月酒佛瞇著雙眼開心的說著。
說完便將那頭小豬遞給佐藤麻拓走了進(jìn)去。
被松開的老虎落在地上,腳一軟趴著地面,發(fā)出陣陣畏懼的輕吼,不敢有任何動作,老老實實的呆在原地。
佐藤麻拓抱著打著擺子的小豬跟著月酒佛走了進(jìn)去,來到那個嬰兒的房間,看著月酒佛脫下了背后的包裹。
一件件各種款式、性別的粗布衣服從包裹里拿出,各種食料,其中還有一大袋粗糧。
佐藤麻拓看著洗的泛白的衣裳,心頭懷著一絲愧疚的想著:“抱歉!不知名的你或者你們!我的兒子會好好活下去的!”
轉(zhuǎn)頭看著月酒佛背上的肌肉,目光里沉甸甸的。
正在量著嬰兒尺寸的月酒佛動作猛的停住。
佐藤麻拓也是目光一冷,死死的盯著月酒佛的背影。
“唔...”
那名嬰兒終于醒了,從那被粗暴打暈的狀態(tài)醒來,睜開了那雙懵懂純凈的眼睛,盯著面前的月酒佛,不哭,不叫,有著疑惑。
月酒佛呆呆的看著他眼中的疑惑,自己的內(nèi)心仿佛也有了疑惑。
嬰兒目光中的疑惑瞬息不見,開始了哭喊。
“哇!哇?。 ?p> 月酒佛呆呆收回嬰兒旁的手掌,沉默了一會,回過神來。
雙手放在臉頰兩側(cè),目光陶醉,生怕嚇到嬰兒,嘴巴微動小聲的說著:“噢,我可愛的,朋友的兒子?!?p> 佐藤麻拓沒有言語,內(nèi)心卻松了一口氣。
“我的朋友,我先跟你說下,雖然他是你的兒子,如果他不符我的心意?!?p> “還是會死的哦!”月酒佛回頭看著佐藤麻拓,目光如血。
麻拓點頭,想說什么卻說不出口。
一陣沉默。
“至少等他長大,好么?”麻拓帶著祈求的眼神盯著月酒佛。
“哦!喔?。∵@種目光!我喜歡!我很喜歡!我的朋友!”月酒佛感受著來自記憶深處莫名的滿足感,不可抑制的開心影響著自身混亂的思維,沉醉在那個狀態(tài)月酒佛輕巧的說道:“五年!他只有五年!五年后!不符我的愛好!就成為我們兩的食物吧!雖然是我朋友的兒子!但他不是我的朋友?。。?!”
佐藤麻拓咬著嘴唇,眼神劇烈晃動,深吸了一口氣,右耳的木條耳飾也在顫抖:“好!謝謝!”
月酒佛帶著滿足的微笑走向了房間走廊的黑暗深處。
...
時光荏苒,歲月蹉跎。
十二年后的一個夜晚。
還是那座破舊日式建筑的大院里。
暗淡無光的月光下。
一位身穿灰色粗布麻衣的中年男人看著大院裸著上身練刀的少年,目光里滿是溺愛。
“咳咳!”中年男子枯瘦的手掌捂著嘴,咳出了血。
少年皺著眉關(guān)心的看著中年男子,幽幽嘆氣。
轉(zhuǎn)過頭看著面前的粗大木頭拔刀,一道光華閃過。
木樁斷開。
“這一招,是無畏的,不能帶著猶豫,不能帶著其余的情感?!敝心昴凶臃路鸩粷M意斬斷木樁的一劍,輕咳著便想拿起身旁的刀,只是他自己的身軀實在是顯得瘦弱,猶如枯骨。
“父親,您還是別拿劍了,身子要緊?!鄙倌臧欀碱^走了過來,放在男子的手掌之上。
男子看著少年皺起的眉頭,笑了笑松開了拿劍的手掌放在少年頭上,摸著柔軟的短發(fā)輕輕撫摸。
“忍啊,等你長大了,等你離開這里,看見外面的世界,了解到了很多事情的時候,不要怪你父親我,這樣我以后離開的時候才不會有遺憾??!”佐藤麻拓看著從小吃著各種野獸,各種奶長大的兒子,輕聲說著。
佐藤忍低著頭,長發(fā)擋住了視線。
我明白!
這里已經(jīng)不是那個世界了。
我也明白!
我能活到這個時候,就是因為佐藤麻拓,也就是我這個世界的父親十二年來不間斷吃著月酒佛的最愛,盡管夜晚月酒佛出門狩獵不在此處,也不敢多吃正常人能吃的食物。
只有在月酒佛多變的情緒中,尋找那一絲浮浮沉沉的底線。
活到現(xiàn)在,實屬不易。
佐藤忍抬起頭,綻放一個美麗燦爛的笑容,只是眼中的淚光有些刺眼。
“父親!謝謝你!”
佐藤麻拓也輕聲笑著撫摸著佐藤忍的黑色頭發(fā)。
嘎嘰!
老舊的木門傳出不堪重負(fù)的聲響。
佐藤麻拓笑容收斂,慢慢跪坐在走廊上。
佐藤忍身軀一抖,目光漸漸失神,轉(zhuǎn)身來到月酒佛的身邊,視線掃過月酒佛身后,內(nèi)心又是一沉:“越來越多了!”
月酒佛爽朗的笑著,渾身上下散發(fā)出來的恐懼氣息比之八年前更加濃郁。
“喔!我的朋友!最近的食物越來越多了!有點懷念以前有些餓肚子的時候了喲!”月酒佛快步走向佐藤麻拓給了一個擁抱,輕輕拍著麻拓瘦小的身軀,皺著眉頭關(guān)心的說著:“身子越來越差了!今晚....給你多吃...多吃一份!多吃一份!哈啊哈!多吃點身體才會好的??!”
佐藤麻拓感受著鋼筋般的肌肉環(huán)繞著自己,聽著月酒佛關(guān)心的話,嘴角有了幾分苦澀。
佐藤忍低著頭感受到背后傳來的視線微微顫抖,無神的雙眼隨意掃動,習(xí)慣性的從那堆下巴已經(jīng)消失不見的人堆中,抱出一位四肢不規(guī)則扭曲的男人,放在不遠(yuǎn)處染著鮮紅顏料的長石桌面上。
佐藤忍無神的雙目不經(jīng)意的掃過那男人的眼睛。
無盡的恨!
無盡的黑暗!
無盡的痛苦!
無盡的恐懼!
無盡的悲傷!
其中還有那么一絲遺憾。
這種眼神佐藤忍見過!見過很多!身軀不自覺的顫抖,但是當(dāng)佐藤忍舉起刀的那一刻,暴虐的氣息彌漫開來。
刀光血影!
月酒佛滿意的點著頭,擁著佐藤麻拓走進(jìn)了漆黑的房間,跪坐在木板地面上準(zhǔn)備享用佐藤忍提供的美味。
血腥的味道漸漸變得越來越濃烈。
月酒佛舔了舔嘴角的口水,望了一眼端坐的佐藤麻拓,忍著胃部傳來的饑渴,控制著自己的身體照著模樣正經(jīng)跪坐在地上,和藹親切的問候:“今天過的怎么樣!開心嗎!”
佐藤麻拓點點頭露出一絲虛弱的微笑:“如往常一樣,還好。”
月酒佛看著朋友的笑容也大聲笑了笑,訴說著今日所見所聞:“今晚遇見的獵物,他們說什么現(xiàn)在是大正時代,身負(fù)重任,還想鏟除我這個異端!可笑!這些與我何干!況且沒有那把刀的劍客是殺不死我的!”
佐藤麻拓微微一笑眼角多了幾道無奈的痕跡:“想必這世界真的沒人能夠殺死你吧!”
“時代已經(jīng)改變,隱藏的世界也浮現(xiàn)在我身邊。”
正當(dāng)佐藤麻拓思考間。
對坐的兩人同時偏頭看向窗戶,目光仿佛透過窗戶看向天空。
“全集中!”
“炎之呼吸,壹之型,不知火?!睙挭z杏壽郎明朗的聲音從黑暗傳了出來,隱隱間還有一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