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真十四年,皇帝駕崩,傳位于先帝遺子李灝玥,改年號為昌遠。新皇登基,整頓吏治,軍政,消除冗官,冗兵,冗費三個積久的雜癥。
他還平反趙丞相等冤案,厚葬蒙冤官吏及其家眷,加封冤案幸存者,其中受封最高的便屬被封為昭容郡主的趙瑾瑤,并廢除以張丞相為首的阿諛奉承,貪污腐敗的官吏,興科舉,重水利,國庫充盈,百姓安居樂業(yè)。
這天,是新皇登基的日子,宮內(nèi)禮樂聲響徹云霄,宮外歡呼震耳欲聾。偌大的皇宮內(nèi)處處都熱鬧非凡,唯獨景仁宮內(nèi)一片冷清。
皇后一襲紅衣坐在庭前看著落花,她烏黑的發(fā)散落著,寶珠退去,只留一直櫻花木簪纏在發(fā)髻。她悠閑地靠在木椅上,眼神空洞,嘴里哼著小曲。
“氓之蚩蚩,抱布貿(mào)絲,匪來貿(mào)絲,來即我謀,送子涉淇,至于頓丘,匪我愆期,子無良媒,將子無怒,秋以為期,及爾偕老,老使我怨,淇則有岸,隰則有泮,總角之宴,言笑晏晏……”
她的手無力地垂下,模糊中,她看見了樹上最后一朵櫻花凋落。
芝蘭從小廚房里端來了點心,她瞧著皇后,端著盤子的手猛然一松,瓷盤摔落,清脆的響聲震得人耳膜發(fā)顫。她一步步走向皇后,用手帕細細地擦去皇后嘴角的血跡。
“娘娘,您等等奴婢,奴婢這就來陪您。”隨后,她以身殉主,觸柱而亡。
隱春院內(nèi),趙瑾瑤半臥在床上,聽著外面的敲鑼打鼓聲,由衷地開心。他終于完成了他的心愿,自從那日被趙陽從隆德行宮內(nèi)救出來,她就一直待在隱春院內(nèi),還未見過他。
如今她的腿已經(jīng)好了大半,聽說他為趙家平反了,還封她為郡主。今天是他登基的日子,不能親眼瞧見,是她的遺憾。她抬頭看了看天色,已是申時,這個時辰,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忙完了吧。
“皇上駕到!”王公公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李灝玥一身九龍金袍,大步向屋內(nèi)走來。
“瑤兒,你躺著別動,不用行禮?!彼话逊鲎≌鹕硇卸Y的趙瑾瑤。趙瑾瑤打量著他,他還穿著登基的禮服,頭上的冕冠上的流蘇隨著他的動作一搖一晃的。
“怎么不歇會兒再來?換身衣服也輕松些?!壁w瑾瑤看著他風(fēng)塵仆仆的樣子滿心心疼,她拿起手絹,細細地為他拭去額頭上的汗珠。
李灝玥一把抓住趙瑾瑤擦汗的手,握在手心,“瑤兒,我無事,這段時間委屈你了?!彼p輕撫摸著趙瑾瑤消瘦的臉龐,滿眼心疼。“你瘦了好多,我以后定不會再讓你吃苦,我一定將你養(yǎng)得白白胖胖的?!?p> 他的手心滾燙,趙瑾瑤的臉漸漸紅了,她垂下了眼,嬌嗔道:“誰要你養(yǎng)!我才不要呢!”她嘟著嘴。
李灝玥看著她可愛的模樣哈哈大笑,趙瑾瑤聽著他的笑聲臉都熟成了紅柿子,她急忙岔開話題,“皇上,你如今是天下共主了,不應(yīng)該再稱自己為‘我’了。”
李灝玥收起了笑聲,眼神溫柔,“瑤兒,在你面前,我不是皇上,我只是你的玥師兄,你也只是我的瑤兒?!彼麑⑺龘砣霊阎?。
趙瑾瑤雙手環(huán)抱住他,靠在他堅實的胸膛上,聽著他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聲,內(nèi)心仿佛找到了一片棲息之地。
李灝玥從袖中拿出一支玉蘭發(fā)簪,戴在了她的發(fā)間,“瑤兒,這支玉簪送給你,等我根基穩(wěn)固,我便娶你為妻。”
趙瑾瑤的心跳得更快了,她沒有說話,只是將他抱得更緊了。她埋在他的胸膛,點了點頭。玉簪晶瑩剔透,在她的黝黑的發(fā)間泛著波光。
這本是十分溫馨的畫面,只是趙瑾瑤的肚子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趙瑾瑤松開了李灝玥,捂著肚子尷尬地笑了笑。
李灝玥瞧著她的模樣,寵溺地笑了笑,“餓了吧?!壁w瑾瑤點點頭?!巴豕?,可以傳膳了。”他轉(zhuǎn)頭高聲吩咐外面的王公公。
片刻后,一桌鮮美豐富的膳食便呈了上來,李灝玥一把橫抱起趙瑾瑤向桌邊走去。
趙瑾瑤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她輕輕捶著他的胸膛,將頭埋得低低的,小聲說:“你干什么呢!這么多人看著呢!”
“我是皇帝,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李灝玥理直氣壯地說。他將趙瑾瑤放在桌邊的軟榻上,盛了一碗粥喂她。
“張嘴。”
“我只是腳受傷了,又不是手,我自己能吃?!壁w瑾瑤伸手,想要接過他手中的碗。李灝玥將手一移,避開了她。
“張嘴。”他仍舀著一勺粥,固執(zhí)地看著她。
趙瑾瑤無法,只得張嘴。粥軟糯香甜,甚是美味。
“好吃嗎?”李灝玥滿眼期待地問。
趙瑾瑤點點頭,“很好吃?!?p> 他深邃的眸子里亮起了星光?!斑@是我親自下廚做的,你喜歡就好?!?p> 趙瑾瑤只覺得自己口中的粥更加香甜了。
“玥師兄,你以后不用花費那么多時間在我身上,你剛剛登基,根基還不穩(wěn)。”趙瑾瑤雖然很歡喜他如此對待她,但她更希望他將心思放在國事上。
李灝玥點點頭,“瑤兒,我想跟你商量件事兒?!壁w瑾瑤凝神聽著。
“現(xiàn)今國家軍力薄弱,軍隊潰散,士兵們散漫不堪,我想收編猛虎軍,讓他們成為真正的將士,為國效力?!?p> 趙瑾瑤垂下了眼,滿眼為難,陳叔的慘死已經(jīng)讓她后怕,她本想等李灝玥登基后便遣散他們,讓他們過上安寧無憂的生活。
“玥師兄,他們都有妻子邑人,父母兄弟,他們本該在田園里幸福美滿地生活,是我將他們卷入這是非當(dāng)中,他們不應(yīng)該再為任何人效力。他們的命應(yīng)該是屬于他們自己的?!?p> 李灝玥沒有說話,趙瑾瑤懇求道:“玥師兄,你讓他們自己選擇好嗎?”她握緊了他的手。
李灝玥沉思了片刻,終是點了點頭答應(yīng)了。他相信,即使沒有猛虎軍,他也一定可以創(chuàng)造出一支戰(zhàn)無不勝的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