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聲遠遠地傳過來。
徐靈山靠著墻壁、努力讓自己保持站立的姿勢。
他的眼睛緊緊盯著劉一刀。
自從他把那面凸面鏡砸壞、凹陷進去之后,劉一刀的身體就如同失去了關節(jié),以一種奇異扭曲的姿勢跪倒在地上。
但是他沒有死。
劉一刀抬起頭,面目兇狠地看著徐靈山,說:“你以為這樣就能拿我怎么樣?這只是我的一道分身而已,你就算毀了我的這個分身,我還有其他的分身!等我恢復了真身,我第一個拿你獻祭!”
徐靈山冷臉看著他,面無表情。
警笛聲近了。
警車開過來,停下,車門打開,有人跑了過來。
是警察。
徐靈山?jīng)_他們指了指那個倒在地上的女人。
她的肚子破了一個口子,血汩汩地流出來,半地都是血。
“救她。”
說完這兩個字,徐靈山一直強撐的意志就此松懈。
他整個人眼前一黑,再次倒在了地上。
徐靈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境中,他回到了小時候,一個冬天,外公帶著他來到福岳山,逼他光著膀子出門跑步。
他大哭不已,哭訴:“外面冷,我不去!”
可是外公沒有心軟,以力氣優(yōu)勢強硬地把他的衣服脫了,趕出了小木屋。
外公站在門口說:“一個小時以后再回來,不跑,你就等著凍死在這山里面吧。”
小時候的徐靈山不信邪,蹲在小木屋外面嚎啕大哭,以為外公會心軟,開門放他進去。
外面真的好冷啊,尤其是山里面,寒風料峭,掉光了葉子的樹干都在晃動,楞楞響動。
可是外公沒有開門。
無論他怎么哭,外公都沒有開門。
到后面,他憤怒地大罵:“你這個死算命的!我要告訴我爸媽,你虐待我!”
外公仍然無動于衷。
好冷,真的好冷。
徐靈山只能跑了起來。他一邊哭,一邊跑,一邊抹鼻涕。不知道跑了多久,不知道跑到了哪里,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確實熱乎了起來。寒風吹著仍然冷,但是他沒有那么受不住了。
為了不那么冷,他只好繼續(xù)跑,繼續(xù)跑……
“快跑?。 毙祆`山一聲大吼,猛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大夢初醒,周圍的環(huán)境有些陌生。但他認得出來,這是病房。醫(yī)院的病房。
他到醫(yī)院來了。
有人打開門走了進來。是一個穿警服的男人,他看到從床上坐起來的徐靈山,拿起對講機,對不知道什么人說了一句:“他醒了?!?p> 徐靈山看著他,疑惑皺起眉,問:“你是警察?”
這個警察很年輕,但一雙眼睛卻顯得很銳利。
他看向徐靈山的目光讓徐靈山有些不舒服,因為這個警察看著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名罪犯,充滿了審視和警惕。
他沒有回答徐靈山的問題。
徐靈山一想到胡悅,心里就著急了起來。盡管他自己對胡悅還活著這件事已經(jīng)不那么抱希望,他看到了胡悅的傷口,那傷口血腥、猙獰,血流了滿地,根本就不像是有救的樣子。可是,還是抱著那么一絲希望,萬一,萬一呢?萬一胡悅得救了,還活著……
徐靈山問:“她還活著嗎?”
“誰?”年輕警察開口問道。
徐靈山說:“我昏迷前,跟我一起的那個女人,她叫胡悅?!?p> 年輕警察的眼神中流露出了厭惡的情緒,他說:“她不是被你殺死了嗎?”
仿佛一道晴天霹靂。
徐靈山震驚地看著年輕警察,聲音就結巴了:“我、我殺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