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非禮勿視
趙子遇沒有說話。又仔細(xì)看了一遍手上的書信。
“若真是他寫的，那還真是個可憐人。當(dāng)時蘇晚風(fēng)死的時候，我見高睿就悲切至深。想必是愛慘了蘇晚風(fēng)吧。唉，可嘆物是人非，命運(yùn)弄人呢。如今再看到這書信，怕是只空留遺憾了。”李懷石嘆息一聲。
“沒有切實(shí)的證據(jù)，還是不要輕易下結(jié)論?！标懼侔财届o的說。
“這證據(jù)好找的，核實(shí)一下就知道了。”李懷石摸摸下巴：“要不然，我現(xiàn)在就去找高睿，好生查查他的筆跡。”
“高睿的筆跡不難尋。”陸仲安說：“隨便派個人去，莫要打草驚蛇。”
“驚什么蛇？”李懷石愣了一下：“你不會還在懷疑高睿吧？我看那個人挺老實(shí)的。雖說不及他那個任刑部侍郎的弟弟聰穎，但是為人溫厚，從不端什么架子，在士子圈里的口碑亦是不錯。
坦白說，丞相家的那幾個兒子里，也就屬高睿這一個兒子最重情義。還記得兩年前，我剛被貶到洪州的時侯，他正好也在洪州，對我多有幫襯。那樁傳的亂七八糟的破事，就是他幫我處理的。”
亂七八糟的破事……大抵是那個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花邊傳聞。
這幾天相處下來，趙子遇也在尋思這個問題。像李懷石這樣的人，真的做得出非禮下屬妻子的行為嗎？
轉(zhuǎn)身看了一眼李懷石。傻乎乎的小臉上，盡是天真無邪的神色。就連琥珀色的瞳仁里，都透著無辜兮兮的光彩……這簡直就是一只冰清玉潔的小白兔！還是一根雜毛都沒有的那種。
“誰叫你手欠?！标懼侔猜朴频卣f。
“怎么就叫手欠了？”李懷石委屈的反駁：“還不是那個縣太守的妻子，她給我倒酒的時候，齊胸訶子險些滑落。好家伙，我真的嚇?biāo)懒耍铧c(diǎn)以為我的眼睛要不干凈了。
我當(dāng)時反應(yīng)賊快，伸手就替她往上扯了扯。非禮勿視，我還是閉著眼睛幫她扯的。誰知道，她反手就給了我一巴掌，還給我玉樹臨風(fēng)的臉上，撓出了好幾道血印子！哎呀呀，我這張俊臉，差點(diǎn)就破了相了！真是好心當(dāng)成驢肝肺！”
額……趙子遇的嘴角抽搐了兩下。
“唉，后來啊，是高睿幫我賠的禮，又幫我緩和的關(guān)系。你們不曉得那個縣太守多兇！我明明是做好事，他不夸我就罷了，還出手打我，簡直跟鄉(xiāng)下亂扭人的大鵝似的。若不是高睿，我可能就被打殘廢了?！?p> 李懷石心有余悸得甩甩手，又摸摸臉，似乎一想到當(dāng)時的場景，還有些膽寒。
“再后來，我問高睿為什么幫我，他怎么都不肯說，只道是應(yīng)該的。直到我重新回到京城，才在機(jī)緣巧合下得知原因。你們知道是為什么嗎？”
為了配合他，趙子遇敷衍地接話道：“為什么？”
“因?yàn)槲倚r候救過他養(yǎng)的一只貓。是不是很神奇？”李懷石湊到趙子遇跟前。
“其實(shí)也不能算救，我那時候去丞相府玩，正好看到一只貓，卡在假山的缺口里。眼見著脖子都被磨出血了，我就順手把它抱了下來。這種區(qū)區(qū)小事，換誰看到都會這么做的?？筛哳＞谷灰恢庇浽谛纳希€盡他所能的幫我。你們說，這不是重情重義是什么。”
“那還真是感人?！标懼侔残牟辉谘傻恼f，似乎不想再聽他絮叨廢話，轉(zhuǎn)身就要出門。
“誒誒，你去哪？”眼見著自己的聽眾走了一個，李懷石連忙上前攔住他：“你可是要去找高睿？”
“找他做什么。”陸仲安皺眉。
“那你去哪里？”
“再去一趟太傅府?！?p> “我跟你一起。查證怎么能少了我呢?！崩顟咽瘡内w子遇手里搶過書信，“嗖”一下揣到懷里，屁顛屁顛地跟在陸仲安身后。
走到門口時，他察覺到趙子遇的不對勁，回頭看向她，就見她還在一瘸一拐的往這邊挪動。
“守成，你這腿是怎么回事？”
趙子遇沒吭聲，默默看了看前面的陸仲安。
她也不想這么走路，明明沒什么大礙，只是擦破了點(diǎn)皮而已。
不過，昨天還嚎叫著腿斷了，若是今天就恢復(fù)得生龍活虎，似乎說不過去。做戲做全套，還是裝裝樣子保險些。
“可是昨天掉池子里摔的？”李懷石鍥而不舍，俯身就要去拉她的褲卷：“給我看看，別是傷著骨頭了?！?p> 陸仲安微微側(cè)身，瞥了一眼趙子遇。
趙子遇被他看得脊背一涼，連忙避開李懷石。
“誒，你躲什么？”李懷石不滿地抓住她的袖子：“我又不會吃了你，就看一眼。你這腿要是斷了還不管不問，會長歪的。你現(xiàn)在是我的崽，我的崽怎么能瘸腿呢，我會出錢給你醫(yī)治的，多少錢都不是個事。來，別動啊?！?p> 說著李懷石就要按住她，趙子遇趕緊朝陸仲安投去求助的目光。指望著他能幫自己支開李懷石。
然而，這個無良豎子跟沒看到似的，若無其事地上了馬車。
趙子遇咽了咽口水，只得憑蠻力甩開李懷石。
“誒誒，你往哪兒跑，不坐我的車嗎？”
李懷石看著趙子遇的背影，一臉迷惑。這是什么世道呀，他怎么每次做好事，都不得待見。
趙子遇一瘸一拐蹦跶到車邊。
偷偷掃了一眼，車?yán)锏娜烁狭藘鏊频?，板著一張冷臉?？瓷先ビ行┛膳?。趙子遇猶豫了片刻，又探頭看了看李懷石的馬車。
“還讓我請你么？”陸仲安寒聲道。
趙子遇被他這聲音嚇得一個激靈，縮了縮脖子，忙不迭地爬到車上。
天大地大，她面前的這個人最大。不管怎么說，后續(xù)還指望著能倚仗他的力量，探尋過去的真相。若是惹毛了他，實(shí)在對她沒什么好處。
“是不是見到個男人，都要湊上去裝可憐?！标懼侔泊鬼?。
“我沒有?！壁w子遇使勁搖搖頭，伸出三個手指頭舉到頭頂：“天地可鑒，方才是李明府硬要拉著我的?！?p> 想了想，趙子遇突然覺得哪里怪怪的。她為什么要解釋？就算她真如他所說，又關(guān)他什么事。
收回手指頭，趙子遇望著他輕輕一笑：“你莫不是看上我了？”
“呵。”陸仲安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微微側(cè)過頭，他居高臨下地斜睨著她。
“怎么，真把自己當(dāng)人了。我只是沒見過你這種女子，覺得惡心?！?p> 趙子遇無所謂地抿了抿唇角，沒再吭聲。反正她是習(xí)慣沉默的，話說到這個份上，她正好可以清靜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