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一在那兒翻魚翻得專注，云生都在他面前坐下來了，硬是沒有抬頭。
“今晚不怕我了？小丫頭，自己就到這兒坐上了！”
云生伸手去拿旁邊的魚，“你不就專門烤魚在這兒等我的嗎？裝什么裝？你這老頭子，每次作得很。”
木一反手把快要到云生手邊上的魚拿走了，狠狠拍了下她的手背，“烤魚是真的，等你也是真的。只不過嘛，烤魚又沒說給你吃，你急個什么勁兒？”
云生利落轉(zhuǎn)身，腦袋一轉(zhuǎn)就要去搶，“你弄這么多不給我吃你吃得了嗎？”
木一靈巧地一反手，魚又到另一邊去了，“你搶什么搶，身上還有傷，滾一邊兒去！”
“昨晚上我說的事兒考慮得怎么樣？做我徒弟，你絕對不吃虧！”
被迫坐下來，云生揉了揉又疼起來的腿，突然覺得肩膀上也開始疼了，火辣辣的，“你不會就是想讓我做你徒弟昨晚才來救我的吧？”
“廢話！老頭子我事情那么多，昨晚救你一命可是損失了不少東西，你要是不答應我我豈不是白搭了那么多好東西了！”
云生從地上隨便摟了一把長得正好的草丟進了火堆里，“好吧，看到你的誠心了！你都那么厲害了，收我做徒弟干什么？”
“老頭子這是看重了你的能力。跑得快，以后逃跑才不會被抓！”
云生又撈了一把草扔進火堆里，“我就知道，用心不良?！?p> “好吧，只要你教我打人，能把昨晚上那幾個人打趴下的那種，我就認你這個師傅！”云生說的輕巧，語氣輕松又自然。
心里卻是琢磨著：劉婆婆喜公公，等我回去幫你們討債！
說著手又不安分的伸向了地上，被木一一個巴掌拍來，“丫頭你和誰學的？坐這兒可真是不安分得很！”
在床上睡覺的王筠莫名其妙打了個噴嚏，鼻涕都給噴出來了，誰大晚上的不睡覺還在念叨他？
木一鄭重地站起身來，表情一剎那就嚴肅了，“丫頭，起來，跟我走！”
莊嚴古樸的廟宇之中，一座金光閃閃的神像在搖曳的燈光下發(fā)出耀眼而又溫和的光芒，木一取下香燭，遞給云生手中，領著她給屋里各個神像香牌行禮叩首。
“各位師祖師宗在上，勿得名第十八代弟子木一今日收徒，小徒胡瓜，特領來給各位祖宗見個面，認個熟！”
然后推了推云生，“快，去上香，再磕幾個頭！”
云生聽話地上前，取了燭，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禮叩頭。
突然間，整個房屋就搖晃了起來，十分劇烈，蕩得兩人眼前都是金星一片，木一趕緊從地上撈起云生，迅速往外面跑出去。
等到了外面，晃動就不再那么劇烈了，再過一會兒，緩緩平靜了下來，兩人長舒一口氣，坐在外面的草坪子上大眼瞪小眼。
“老頭兒，是不是你家祖宗不喜歡我？”
云生拔下一把草，撒得滿天都是，天很藍，草很碧，深藍色的夜空如同一個人幽深的眸子，其中閃動著的幾顆星子更是璀璨動人。
“還是你做了什么罪大惡極的事兒，你祖宗都不讓你收徒了！”
“老夫我，一代大師，一朝名師，你說的那些事兒，怎么可能？”木一隨手從旁邊地上撿起一個樹桿子向著云生扔了過去，“小丫頭片子，盡不想我點好的！”
“反正你拜師也拜過了，從今晚上起，你就是我的徒弟了！”
“行！”
云生一下子從地上跳了起來，“開始吧！”
“干嘛？”
“教我功夫！”眼見著老頭子的兩邊白胡子就要皺到一塊了，云生轉(zhuǎn)了幾個圈兒晃到了他面前，睜大眼睛，面色兇狠，趕在他說話前面搶先說道，“我們可是先說好的，不準抵賴！”
木一呵呵笑出聲，在月下走起仙人步來，“作為我的徒弟，首要一條，戒驕戒躁，不可急躁也。”
“所以，你的意思是---”
云生湊到他的面前，面目猙獰，“等我不想學的時候你再教唄？”
撫了撫花白的胡子，木一聲音愉悅，面上和藹可親，“瓜兒啊，你可真是好樣的，生了一副好口齒！為師問你，以前都讀過什么書啊？”
“沒讀過！”
木一的手頓了頓，一聽這話，笑得更燦爛了，“我的乖徒兒，好瓜兒，果真是天資聰穎，不比常人！”
云生沒聽過瓜兒的說法，直覺有些不對勁，可是仔細想了想，又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老頭兒，你說好要教我，我才答應你就反悔？你要是擔心我的傷，沒關系，我可以！”云生跳了跳，又把全身上下挨個拍了一遍，“看，我沒事！”
木一突然繞著云生轉(zhuǎn)了個圈，停在她的背后，“轉(zhuǎn)過來?！?p> “干嘛？”
云生剛一張嘴，不知道什么東西就進了嘴里，極苦，入口即化！
“這是治你身上傷的藥，每日兩服，三日即好，三日后子夜，師傅在這兒等你！然后我正式開始你的教習生活?！?p> 云生還想再說什么，木一作勢又要給她塞藥進去，白眉毛白胡子都擠到一塊了，“你也考慮考慮師傅我吧，才收了徒弟，老頭子我年紀一大把了不也得緩緩氣呀！”
把藥給了云生，又把她趕到了她所住的院子邊上，“趕緊回去吧，別著急，她們一時半刻還走不了的，有的是時間！”
回到屋中，里屋的呼吸聲平靜而綿長，看來柔嘉還在睡著，睡得還挺香，云生躺回床上，不知怎的就困了，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木一匆匆趕回了先前的大堂之中，一室寂靜，所有的雕像神牌又是以前整齊的模樣，剛才的那一陣劇烈的搖擺好像是假的一樣。
他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點了根香插了上去。
“師傅啊，師祖啊，有什么事兒你們就直接和我說成不，別整天弄各種事情來嚇我呀，木一膽子小，我那小徒兒膽子更小，禁不住你們天天折騰的?。 ?p> 一陣風吹來，燃燒的香燭的煙在風里打了個轉(zhuǎn)兒，隱約勾勒出一個簡單的笑臉，眨眼間，又在風中消逝了。
木一盯著那煙圈消失的地方，又像是笑又像是感嘆，“真真是老頑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