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1章 療傷（女生別點）
十天后，李非第一次清醒過來，保持了大約三五個呼吸，喊了一句什么，便再次陷入昏迷。
不過，這一次可不是因為他體內(nèi)的蛇毒，而是……被嚇的。
老祖母是個有辦法的人，為了救活李非的小命，可以說是想盡了一切辦法，中醫(yī)學(xué)的，神學(xué)的，巫術(shù)，叢林人的土辦法，都嘗試了一兩遍。
最后，實在沒辦法了，她鉆進一只古老的陶罐，在那里呆了很多年，到處打聽化解蛇毒的好辦法。
這一次進入陶罐，消耗了她老人家將近五年的壽命，這是李非后來才知道的。
進入陶罐，需要消耗壽命……這事有點玄。
不過，這老巫婆的確尋到一個解毒秘方，而且，就用這個秘方救活了李非。
她的辦法很簡單，就是發(fā)動了部落所有年輕人，讓他們沒日沒夜的去抓蛇，金環(huán)蛇，銀環(huán)蛇，箭頭蛇，響尾蛇，眼鏡蛇，毒性越大越好。
另外，她讓所有老人去抓青蛙和蜥蜴，體型越大、顏色越深，她就越喜歡。
而婦人和半大小子們，則被派出去抓螞蟥，公的母的，只要能吸血，都行。
最后，大家的努力沒有白費，祖母的陶罐里存儲了大量的蛇、青蛙、蜥蜴和軟囔囔的螞蟥。
老巫婆在祭壇上支起那套實驗室器材，將所有的蛇毒擠出來，分門別類進行提純，然后存在58個小瓶子里。
然后，她將那些蛇毒注入蜥蜴的身體，讓它們發(fā)燒、掙扎。其中，將近一半的蜥蜴死掉了，祖母放了一把火，將其燒成灰，仔細裝進陶罐。
另外那些活著的蜥蜴，身體上開始滲出清亮亮的小水珠，也被祖母仔細收藏起來。
準備好這一切，老祖母開始救人。
她先用清水將李非身體表面的傷口和膿血洗干凈，然后，涂抹了蜥蜴滲出的那種小水珠。
攸候喜全程幫忙，每隔一會兒，就跑到石頭房子外面嘔吐幾下。
那種清亮亮的水涂抹到遍布傷口的肉上，發(fā)出“嗤嗤嗤”的響聲，黑的紅的黃的，傷口處開始往外面滲出液體，腥臭難聞。
清洗了一遍，祖母開始指揮攸候喜剝青蛙皮，并在每一處傷口位置，貼上一張。
這一過程持續(xù)了整整一夜，讓酋長攸候喜將四十幾年的胃酸吐完了。
不過，看著白發(fā)蒼蒼的老娘，那小子沒敢吱聲。
青蛙皮上有一種粘液，慢慢滲入傷口，相當于一種純天然無污染的蛇毒血清，這也是李非后來才搞明白的，不過，當時他只是渾身哆嗦著，牙齒噠噠噠響著，發(fā)了一夜的高燒。
等到青蛙皮用完了，老祖母開始讓螞蟥吸食李非傷口處的血液。
這種畜生，看起來令人惡心，不過，工作效率還不錯，七八個呼吸，就可以吸出它們身體十倍左右的血。
看著那數(shù)以百計的螞蟥逐漸變成暗紅色，并呈現(xiàn)一種詭異的半透明狀態(tài)，祖母命令攸候喜，將那一條條吸飽毒血的螞蟥收拾起來，裝進一個罐子。
攸候喜又是一番嘔吐……
這樣的過程進行了三次，直到李非臃腫的身體縮小了一大圈，這才進行最后一項治療。
老祖母仔細地將一條條螞蟥放到傷口處，讓它們繼續(xù)吸食。
不過，這一次，等到那些家伙都吸飽了鮮血，祖母捏碎了一把又一把的鹽巴，將李非連同那些螞蟥都灑成了白色。
那些螞蟥不甘心的掙扎著，卻有點無可奈何，只好將剛剛吸出來的血液吐回去，就像一群自動注射器。
新鮮血液進入螞蟥體內(nèi)，溜達一圈后，其實已經(jīng)變成了另外的物質(zhì)。
這種物質(zhì)進入李非的身體，開始發(fā)生微妙的變化。
他體內(nèi)的蛇毒，竟然真的開始消解。
被麻痹的神經(jīng)慢慢恢復(fù)知覺，傷口處，開始鉆心的疼。
也正是在這時候，李非中了蛇毒后第一次清醒過來，睜開眼睛，就看見自己豐……肥胖的身體上爬滿了螞蟥，軟囔囔，黏兮兮，顯露出一種詭異的透明。
因為剛剛才吐完血，再加上鹽巴的粉末，看起來就像一群沒骨頭的小老頭，有氣無力地趴在他身上……
很多年以后，當李非的煉丹技術(shù)很高超了，可以輕松解除上百種蛇毒、蜘蛛毒、蜥蜴毒和蝎子毒時，這才深刻意識到，老祖母簡直就是一個偉大的醫(yī)學(xué)家。
因為，利用蛇毒提純后制造蛇毒血清素，是三千年后才被人們發(fā)現(xiàn)的一項新技術(shù)。
至于利用青蛙皮和螞蟥處理蛇傷，在后來的一兩千年，救了不下三千萬人的命，甚至，曾成為拿破侖軍隊處理所有傷口的標準療法。
當然，祖母肯定不知道這些，在她眼里，只有李非，這個……爛肥豬。
……
李非再次清醒過來時，猶豫了好一會兒，這才慢慢睜開眼睛。
還好，身上沒有那些討厭的家伙。
身上到處都疼，鉆心的那種疼，讓李非馬上明白過來，自己這條小命算是撿回來了。
“謝謝……祖母。”石頭房子里，點著一盞昏黃的野豬油脂燈，燈光下，老祖母滿臉疲憊，像一片破抹布。
“還行，幸虧了你一身的肥肉，要不然，就算是大羅金仙都救不了你?！弊婺缚匆娎罘乔逍堰^來，終于露出笑容。
“謝謝……老爹?！崩罘且晦D(zhuǎn)頭，就看見臉色發(fā)綠的酋長垂手而立，就像個乖孩子。
攸候喜想咧嘴笑一笑，卻實在是笑不出來。
一天一夜的療傷，酋長嘔吐了不下百遍，此刻，他只覺得犯困和胃疼。
“滾出去，半死不活的，哪里還有點酋長的樣子！”老祖母看見兒子的樣子就來氣。
“娘，那我就……先去瞇會兒了。”攸候喜小心翼翼的說著話，慢慢退了出去。
李非看得目瞪口呆。
這情形……難道就是古人風(fēng)范？
想想當年，老媽……唉，人心不古啊。
“飛毛腿啊，以后就跟著老太婆，我給你教很多手藝，讓你成為咱們部落的下一任大祭司?！崩献婺缚粗鴥鹤訒r，橫眉冷對，看著孫子時，卻立馬換了一副樣子。
“祖母，我……不行，我害怕癩蛤蟆?！崩罘抢侠蠈崒嵉恼f道。
“沒關(guān)系，老祖母當年更害怕，畢竟，人家……當年還是小姑娘呢，就被我祖母關(guān)在一個癩蛤蟆窩里，七七四十九天，終于不害怕了。”老祖母笑著說道，聽得李非渾身都是雞皮疙瘩。
癩蛤蟆窩……四十九天……
李非慢慢轉(zhuǎn)過臉去，兩條清淚就涌出來了。
人家……其實也……有一顆少女的心。
這日子……真的沒法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