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天河在神箭閣地牢之中,雖是受了不小的傷,但得益塵劍長老的藥方,傷勢已是漸好。
?主殿之中,唐少橙與沙天河正在議事。
?“唐掌門,大恩不言謝。今日你游云門救我一命,我沙天河銘感五內(nèi),他日必將還報。”沙天河安坐于主殿的太師椅上,拱手向唐少橙致意,神色間滿是感激。
?“沙閣主不用客氣。此間功勞,非我之能。皆是我三守堂陸堂主之功。你要拜謝,拜謝他便好。不過你這結(jié)義兄弟,向來閑散隨性,出手救你也是份內(nèi)之事,只怕無需你拜謝?!碧粕俪容p笑說道。
?“唐掌門之言,我沙天河明白。陸老弟此次下山救我于危難,活我性命,卻不幸身中神箭閣箭毒,險些喪命。思量此間,我沙天河不能出手相助,心中有愧。陸老弟未忘昔年結(jié)義誓言,千里奔行,只為營救于我,讓我這做大哥的,甚是欣慰。先前我身子羸弱,行走不便,未及探望,還望唐掌門海涵。不知近日他身子可是好些?”沙天河關(guān)切問道。
?“他身子已是好些,基本無恙。近日已能行走自如。沙閣主大可不必牽念掛懷。我游云門中,雖不是皇宮王府,但醫(yī)者藥草,還算齊備。醫(yī)治于他,不算難事。沙閣主且寬心,相信過些日子,他的身子便能還復(fù)如初。”唐少橙說道。
?“如此便好。若是因我沙天河,榮華富貴未同享,落難受罪卻是連累結(jié)義兄弟,那我良心也是難安?!鄙程旌诱f罷,停頓片刻,緊接著說道:“唐掌門,聽你言語,想來陸老弟過些日子便是無恙,如此我也心安。箭閣叛逆,形勢危急。還歸箭閣,刻不容緩。在下這幾日思量再三,欲今日與你拜別,還歸箭閣,除賊誅逆。陸老弟就勞煩唐掌門多加照料罷?!?p> ?“怎如此著急?沙閣主,而今你神箭閣已被叛賊占據(jù)。你獨自一人,回到神箭閣,又能何為?莫不是以卵擊石,螳臂當(dāng)車?”唐少橙問道。
??“唐掌門說的是,可是神箭閣而今被賊子占了山頭,箭閣之中還有諸多弟兄因我遭罪受苦。若不能早些回去救他們于危難,我良心難安。憑借我一人之力,想要力挽狂瀾,確實難些。所以沙某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唐掌門應(yīng)允?!?p> ?唐少橙看向沙天河,“沙閣主不必客氣,你有何要求,只管講來?!?p> ?“沙某唐突,想向唐掌門借調(diào)些人馬,助我收復(fù)箭閣,誅殺箭閣叛逆,不知可否?”沙天河神色認真,沒有半分玩笑。
?唐少橙聽罷一愣,思忖良久,應(yīng)答道:“沙閣主,我游云一脈,獨立于江湖之外,不涉江湖恩怨。昔年師傅教導(dǎo),也不愿我游云一脈輕易涉足江湖紛爭。借調(diào)人馬一事,放在此間,自是不可。然他東王王府欺人太甚,伙同你箭閣叛逆,突襲我游云門云川堂口,殺我游云門堂主,屠我云川堂投降之眾,著實可恨。此等王族貴胄,活著只會妄造殺業(yè),實在應(yīng)該殺盡屠盡。思量此間,借調(diào)人馬予你,平逆殺賊,也非不可。只是事關(guān)重大,尚需與我游云門三人商議,才有論斷。還請沙閣主見諒。”
?“唐掌門思慮,沙某明白。倘若舉世太平,百姓安居,哪里會有我們這些江湖門派。確是這朝堂之人,欺我箭閣太甚。若逆來順受,我沙天河著實不愿。”沙天河義正言辭。
?唐少橙猶豫,原本她也想出動人馬收復(fù)堂口,可若是如此,游云一門便成了朝廷的敵手。與朝廷為敵,不見得是個明智之舉。
?“唐掌門,云川堂一事,為我神箭閣二當(dāng)家、三當(dāng)家、四當(dāng)家率門中擁護者為之。這幫攀附朝廷的蠅營狗茍,著實讓人生厭。今日只是覆滅云川堂一堂,我更擔(dān)心他們會賊心不死。將來還會有別的舉動。此時二當(dāng)家執(zhí)掌神箭閣,根基尚且不穩(wěn)。箭閣圣物紫玉,他們也還未尋得。倘若他們已將門中武逆者逐一剪除,或是尋得我箭閣紫玉。那這神箭閣便是在他們掌控之中。日后興風(fēng)作浪之舉,搏殺斗狠之事,只怕不會少。與游云門針鋒相對,視若死敵,也未可知。”沙天河鞭辟入里,將此間利益關(guān)系剖解地通透。
?唐少橙低頭,又是細細思忖。云川堂覆滅一事,她自知木已成舟,無法改變??墒菫榱艘惶?,便是要將游云一門賭壓在上面,唐少橙也不知該還是不該。
?“半月前說起收復(fù)云川堂之事,你還言辭鑿鑿,不懼東川王府,不怕東川王。揚言要舉一門之力,與之相拼。怎么,只是半月,你便改了主意?不敢再下這決斷?”陸陵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主殿,他腳步輕緩,走到唐少橙跟前,眼神狡黠,看穿了唐少橙的心思,故意激將于她。陸陵的傷勢已好,箭傷與身上的抓撓傷口,也是結(jié)痂。體內(nèi)的五毒液,也多虧了塵劍的藥方,已然解了。
?唐少橙順著聲響來源看去,見是陸陵,嘴角輕笑,“陸堂主,你昔日勸阻于我,身為掌門,當(dāng)是思慮周全,從大局考慮。而今,這游云門的大事,牽一發(fā)而動全身。為了云川一堂,便是要將這游云門一門的生死置于一線之上。我身為掌門,猶豫片刻,思忖仔細,難道不該么?”
?“該!掌門有此心機,我游云門必定昌盛。只是,當(dāng)斷不斷,反受其亂。行俠仗義,為江湖行走之根本。今有惡人妄圖執(zhí)掌箭閣,涂炭生靈,殘害無辜。我游云門既是知曉,斷無不出手之理??v使粉身碎骨,我等又有何顧惜?”陸陵問道。
?“你說的,總是有理。我也不同你爭辯。云川堂覆堂一事,我心中早有郁結(jié),想與東川王府一較高下,與神箭閣一眾一戰(zhàn)生死。如此,方顯我游云門不好欺惹?!碧粕俪日f道。
?“如此,唐掌門你便是答應(yīng)了?”沙天河欣喜追問。
?“三守堂為我游云門掌武之堂,陸堂主既是已然開口,那便這般決議罷。沙閣主姑且放心,我唐少橙在此擔(dān)保,有我游云門一脈,你神箭閣斷不會斷了傳承?!碧粕俪瘸兄Z。
?“如此,我沙天河代我神箭閣一眾,先行拜謝陸老弟、唐掌門仗義出手?!鄙程旌悠鹕恚蜿懥昱c唐少橙躬身,謙卑行禮。
?“神箭閣之危,因小弟得罪東川王而起。既是與我有關(guān),小弟愿追隨大哥前往神箭閣,協(xié)同收復(fù)箭閣。方才聽大哥說起箭閣圣玉,不知可是我手中的這塊紫玉?”陸陵自懷中掏出昔年沙天河給的那塊紫玉。那紫玉有些特別,狀如一把無弦彎弓。
?“正是。此玉在手,神箭閣諸多人馬,皆可調(diào)度。”沙天河笑道。
?“大哥真是厚愛,如此貴重之物。昔年便是如此輕易便交到了我手中?!标懥険u頭一笑。
?不待沙天河回話,唐少橙先行開腔,“你又要下山去神箭閣?你的傷才好不過幾日……”唐少橙掛心陸陵的傷勢,欲言又止。
?“不用擔(dān)心。我的傷已然痊愈。此行神箭閣,勢在必行。也不只是為了箭閣。懲惡除奸,我游云門當(dāng)是敢為人先。”陸陵言語堅決,不容唐少橙勸阻。
?“你既是如此堅執(zhí),此行神箭閣,我也同去?!碧粕俪韧nD片刻,“東川王府欺人太甚,既是要教訓(xùn)于它,收復(fù)堂口,又怎能少了我這一門掌門?”
?“你……你也去?”,陸陵訝異,不大相信。
?“怎么,只你去得,我便不能?”唐少橙笑著反問。
?“那倒不是。你若同去,有人照應(yīng),自是極好?!标懥陸?yīng)聲,“既是如此,那我們便早作準(zhǔn)備,明日便出山門,出發(fā)箭閣。”
?“如此甚好?!甭牭藐懥昱c唐少橙同去神箭閣,沙天河收復(fù)神箭閣的希望又是多了幾分,不覺歡喜,喜上眉梢。
?陸陵邁步,正欲走出主殿,一時想起了件事情。他轉(zhuǎn)身,看向唐少橙,說道:“李布山門行醫(yī)多年,活了山門諸位弟兄的性命,此等功勞,不容忽視。那鄧舟本就是粗俗之人,頭腦簡單,行為不妥,也能諒解。依據(jù)門規(guī),二人皆不該受那重罰。臨行前,你且寬恕他們罷?!?p> ?唐少橙知道陸陵的思慮,掌門意氣用事,確有不妥。她點了點頭,“知道,臨行前,我會處置妥當(dāng)?!?p> ?陸陵輕笑,“如此便好。是我在外一時不慎,倒是惹得你……”,陸陵停頓,繼續(xù)說道,“惹得你們牽掛了。”
?唐少橙聽出了陸陵言語的弦外之音,笑道:“陸堂主,往后還請你惜命些。也省得我們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