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殺

　　“姐姐，姐姐，你有看到歲歲么？”唐秋梨足尖輕點，翻身落入窗邊，一見唐少橙，便是慌里慌張地問詢。

　　余小簾左手揉順了唐少橙的頭發(fā)，右手拿著篦梳，自上及下，正給唐少橙梳著頭發(fā)。

　　聽得唐秋梨的話語，唐少橙側(cè)臉看向窗外，一臉詫異，嗔怪道：“這歲歲，黑面鬼入無悔洞前，便是留言交你照料。怎么，你這是把它弄丟了？”

　　“我……我……我……”，唐秋梨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回答。

　　唐少橙見秋梨神色有異，知其心焦，追問道，“它不在那梨樹上？”

　　唐秋梨搖了搖頭，“后院的梨樹我早就看過了。前日看過，昨日也看過，今日也看過，都未見它的身影?！?p>　　“山門伙房有找找么？”唐少橙別過頭去，拿了妝龕上的唇紙，輕輕抿了一口，一抹淺淡的紅色印染在她的嘴唇。

　　“去了去了，山門伙房我都去過六七回了。伙夫長回回都說未曾見過歲歲。”唐秋梨解釋。

　　“罷了，也不必這般辛勞。小白幼時，也愛這般四處耍玩，害我一通好找。許是歲歲貪玩，離了后院，獨自耍玩去了。過上幾天，想來它便會現(xiàn)身，回到后院?！碧粕俪葘捨康?。

　　“是么？”唐秋梨一臉不相信的模樣。她輕功施展，自窗邊飛身離開，留下一言，“我再找找看吧，它不在山門，總覺得有些無趣?！?p>　　唐少橙并未答話，她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有些滿意。再回頭時，窗邊空空如也，唐秋梨早已不知去向。唐少橙忍不住又是嗔怪，“唉，這丫頭。真是什么樣的師傅教什么樣的徒弟。翻窗走戶，也只有他教得來?！?p>　　余小簾給唐少橙盤好發(fā)髻，一枝蓮花珠釵橫插在唐少橙發(fā)間，低聲說道：“好了，姐姐。你看看這發(fā)髻，梳得可算好看？”

　　唐少橙側(cè)身，輕晃著腦袋，仔細(xì)看了看銅鏡。發(fā)髻高盤，與蓮花發(fā)簪相得益彰，唐少橙看罷，點頭滿意，“就這樣吧?！?p>　　余小簾候立在旁，仔細(xì)端詳唐少橙發(fā)間的發(fā)簪，問道：“姐姐，你這發(fā)簪尾巴的蓮瓣已是有些殘缺，你怎還戴著，舍不得換？”

　　“無礙，終歸是故人所贈之物。戴著也是份念想?！碧粕俪染従徴f道。

　　這簪子是掌門何人所贈，竟是讓她如此牽念掛懷，連一枝殘缺的發(fā)簪都舍不得換？余小簾疑惑，未敢接話。

　　“自眾堂主離了山門，這游云門，又是靜寂，連嬉笑鬧語都少了些許。下次喧鬧，又不知是何時了?！碧粕俪葒@息一聲，看著窗外呆愣。

　　余小簾一笑，“姐姐，你就該讓山門的女堂主都留下，與你作陪，練劍也好，酒宴也好，終歸有個伴?！?p>　　唐少橙輕笑，“你這丫頭，說得是什么話？山門各堂江湖林立，事多繁雜。拖著幾位堂主，不讓她們還歸各堂，處理門中事務(wù)。卻讓她們陪我練劍喝酒，我是有多閑暇無趣？你讓山門眾弟兄如何看我？”

　　“是我失言了。那姐姐便受了這山門靜寂罷。久了，想來也就習(xí)慣了?！庇嘈『煷蛉?。

　　“你這丫頭?！碧粕俪茸宰鹕?，緩步門外，“不與你閑扯。夏堂主與齊堂主還在等著，回來再與你理論。”

　　余小簾躬身，“是，恭送掌門。丫頭我在此等著聆聽掌門的教誨。”

　　唐少橙不再接話，她自房間而出，腳步輕緩，向主殿直去。

　　余小簾目送唐少橙離了房間，在房中又是奔忙。她將唐少橙的衣服疊好，收了梳妝臺上的一應(yīng)胭脂水粉，而后亦是出了房間，遵照唐少橙的囑咐，給無悔洞中的陸陵送些酒水。

　　夜深，余小簾伺候唐少橙洗漱完畢，關(guān)好了房門，徑直向廂房走去。她的身影穿過后院，走過長廊，進(jìn)了下院。

　　院中亮著幾盞燈火，大多侍女都已睡下，唯獨余小簾與唐少橙敘話久些，晚歸院落。

　　余小簾一身紅色素衣，心緒極好，哼著小曲，在院中走過。月光白潔，撒在院落之中。余小簾停下，抬眼看了看頭頂?shù)脑铝痢Ｖ灰婎^頂月大如斗，今夜倒是格外明亮。余小簾看得明月欣喜，嘴角輕笑，收了心神，腳步邁開，繼續(xù)向房間方向走去。

　　一個身影尾隨余小簾，漸然及近。

　　余小簾機(jī)警，借著月光，窺得身后人影晃動。她立時回頭，只見一個黑衣人蒙面站在自己身后。四目對視，余小簾到底見過些世面，于院落之中見得行刺之人，未有半分的慌張。她平靜地看著那個人影，問道：“你是何人？為何闖我游云山門？”

　　黑衣人沉默片刻，冷冷答話，“殺你的人。”話畢，來人將右手的竹筒湊唇，立時吹出暗器。三枚飛針細(xì)小，徑直向余小簾飛來。飛針射中余小簾的胸口，隱而不見。

　　余小簾正欲開口，不想飛針上萃有劇毒，毒走心脈。她嘴巴微張，未能喊出一個字，便是轟然倒下，四肢僵硬，氣絕身亡。

　　半柱香后，巡邏的一隊守衛(wèi)自下院而過。夜色之中，眾人見得一個身影倒地，為首的守衛(wèi)揮手，眾人停下了腳步。

　　巡邏守衛(wèi)誤以為是哪家的侍女飲醉，橫睡在地上。為首的守衛(wèi)緩步上前，正欲喚醒侍女，勸其還歸廂房。守衛(wèi)及近一看，那身影一臉紫青，卻是頭發(fā)散亂，七竅流血，甚為可怖。守衛(wèi)受到驚嚇，后退數(shù)步，右手哆哆嗦嗦，指著死尸。

　　在旁的另一名守衛(wèi)，壯著膽，及近尸體跟前，探了探余小簾的鼻息。并無氣息，守衛(wèi)驚慌，驚叫道：“死人，死人……”

　　一道銅鑼聲自下院響起，“來人吶，不好啦，死人啦。來人吶，不好啦，死人啦……”聲音自下院傳出，驚擾了山門的寧靜。

　　一支信號煙花自下院點燃，迅速升上夜空，在夜空之中綻開出一朵金色“飛花”。金煙傳訊，飛花乍現(xiàn)，山門示警，有賊人闖入山門。各地的巡夜守衛(wèi)看得信號，紛紛集結(jié)，急忙向下院趕來，將下院圍堵地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