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柔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她怔怔抬頭,面前的男子好像已經(jīng)不是人類,而是一只可怕的野獸,他正在對自己微笑。
“蘇小姐,帶我去找他!”雷奧哈德的語氣不容拒絕。
蘇柔沉默地點了點頭,她一路向前,穿過了走廊,來到了監(jiān)護區(qū)。
她目光復雜,她知道父親在和一些來路不明的人合作,這些人十分可怕。
但是,她又無能為力,她敏銳地感覺到,這個恐怖的金發(fā)男子,很可能會殺了那個剛從死神手下逃脫的年輕人。
她心慌意亂,病房近在眼前,她腳步突然停下了。
蘇柔放大了聲音,指著面前的一間病房。
“就是這間了!”蘇柔胡亂指了一間。
她相信,只要沒有找到那個年輕人,雷奧哈德就會離開……
啾啾!
響聲從病房內(nèi)傳出,蘇柔一瞬間睜大了眼。
她怔怔轉頭,只見雷奧哈德手中握著一把消音手槍,槍口依舊有煙霧繚繞。
而病床上的那名患者,額頭露出兩個血洞,死不瞑目。
蘇柔雙眼一翻,當下暈了過去。
雷奧哈德走出了病房,冷笑一聲,“好了,障礙已清除!任務完成,我們撤!”
他帶著黑衣人大踏步離開,兩名保鏢手足無措,扶著暈過去的蘇柔。
“怎么辦!小姐這身體,受不了驚嚇?。 ?p> “嗨呀!誰知道那老外要開槍??!快點帶小姐回病房吧!那小護士呢?”
兩名保鏢警惕地看了看左右,幸好這層也沒有幾個病人,他們帶著蘇柔很快離開了。
聲音驚動了隔了兩間病房的張淼,他輕輕打開了房門,目光從門縫看出。
走廊內(nèi)空無一人,但是有淡淡的血腥味蔓延。
張淼瞳孔猛地一縮,沖屋內(nèi)的六人打了個手勢,六人微微點頭,分別拿出了武器。
他們并未沖出病房,此時,保護申龍才是最重要的任務。
一名小護士哼著歌從走廊快步走來,是換點滴的時間了。
她推開房門,只看了一眼,就發(fā)出了驚恐的尖叫。
“??!殺人啦!”
她手中的托盤掉在了地上,針劑摔得粉碎。
小護士的尖叫驚動了醫(yī)院保安,他們紛紛沖了過來。
張淼眉頭緊皺,“不好!這時候要是被保安看到,只怕事情會鬧大,到時候申龍的身份必然暴露!”
張淼打開了窗戶,招了招手,“我們先撤,他暫時沒事!”
七人敏捷地攀著窗戶,一層層跳了下去,從草坪上離開。
不久之后,幾輛警車來到了醫(yī)院,帶走了死者,并且取走了監(jiān)控錄像。
蘇柔被送進了豪華的病房,小琳急的滿頭大汗。
主治醫(yī)師正在門外同保鏢們快速交談,“到底怎么怎回事,明明昨天還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惡化了?”
保鏢攤開了手,“這有什么辦法,小姐她湊巧看到了死人場面,受到了刺激!”
“嗨!你們家的大小姐,身體都成這樣的,還不讓人省心!”主治醫(yī)師按住了額頭。
這時候,一名微胖的中年人快速跑到了走廊,兩名保鏢立即迎了上去。
來人正是蘇默然,他已經(jīng)接到了保鏢的電話,保鏢將蘇柔受到驚嚇一事匯報了。
“老爺……”保鏢畏畏縮縮,滿臉的害怕。
“混蛋!你們都是干什么吃的!不知道小姐受不了刺激嗎!為什么讓她看見那種場面?”
蘇默然掄起巴掌,狠狠地扇在了兩人的臉上,在對方的臉上留下烏黑的指印。
他扇了幾下還覺得不夠解氣,又抬起腳,使勁的踹翻兩人,踢了半天這才收手。
身后的黑衣人目光閃爍,對保鏢充滿了同情。
主任醫(yī)師在旁邊看的目瞪口呆,眼中滿是懼色。
蘇默然這才消了火氣,走上前來,語氣極為不善。
“你就是主治醫(yī)師?”
“是,是我!我叫陳鋼?!敝髦吾t(yī)師聲音低了很多。
陳鋼是一名極為優(yōu)秀的醫(yī)生,不久前卻突然被上級調(diào)到了這個醫(yī)院,而且為他安排了病人。
陳鋼嘴里不說,但是心中十分清楚,都是面前這位蘇先生的安排。
“你還在門口干什么啊!還不進去看看,到底該怎么治療!”蘇默然怒吼一聲。
陳鋼猛然驚醒,連忙道:“好!好!蘇先生,這就看,馬上看!”
實際上他能使用的藥品和手段都已經(jīng)用上了,不過患者因為遭受了極度的驚嚇,出現(xiàn)應激癥狀,導致病情惡化。
兩人進了病房,蘇柔額頭貼著冰袋,她咬緊牙關,白皙的額頭滿是細密的冷汗。
不斷在床上扭動身體,陷入噩夢中無法自拔。
“別過來,不是我害死你的!”
“??!不是我,我不知道他要殺人!”
“真的不怪我,嗚嗚……你別找我索命……”
蘇默然的眼中猛然涌出了熱淚,他蹲在了地上,抱住女兒的手。
痛苦席卷了他,他感覺天都要塌了。
“柔兒啊,別怕,爸爸來啦!”
兇橫暴戾的蘇默然,在此時成了一名無助的老人,他老淚縱橫,不能自已。
“爸爸對不起你啊,爸爸只顧著生意,耽誤了你的病情,是爸爸的錯??!
柔兒,你千萬要頂住啊,只要幾個月,伯爵大人就有辦法救你!
你千萬別在這個時候扔下爸爸走了啊!你一定要挺住啊……”
蘇默然一聲比一聲悲切,人跪在了地上,無力地趴著床沿。
陳鋼目睹此景,不禁眼睛發(fā)酸,他摘下了眼鏡,掏出手帕輕輕的擦掉了淚水。
“蘇先生,患者需要休息,您這樣會影響到她的?!标愪摻K于開口了。
“女兒……呃!”蘇默然的哭聲頓時停止,他抬起手,用昂貴的西裝擦掉了眼淚。
他放輕了聲音,“女兒,爸爸向你保證,無論付出任何代價,一定會治好你!你千萬不要丟下爸爸!”
說完這句后,蘇默然站直了身子,面無表情地離開了病房。
他雙目陰沉,看向了身后的那群黑衣男子。
“雷奧哈德為什么會來醫(yī)院?”
黑衣男子微微皺眉,抱怨道:“老爺,雷奧哈德本來是去地圖上那個地方的,可是他路過廣場,看到了屏幕上的新聞,說是有傷者送到了醫(yī)院里,他就二話不說趕過來了,他那樣的身體素質,我們哪里攔得住他啊!”
“這樣嗎?”蘇默然臉色十分難看。
黑衣男子們紛紛點頭,確認說的不錯。
蘇默然眼角一陣陣抽搐,冷聲道:“這個梁子,我蘇某記下了!好了,我今晚要在這里給女兒守夜,你們輪流換崗吧!”
黑衣男人點了點頭,紛紛散去。
蘇默然獨自一人,坐在空蕩蕩的走廊上,他雖然穿著昂貴的西裝,但是卻無法阻擋偶爾吹起門簾的冷風。
在冷風中,他瑟瑟發(fā)抖,保鏢抱了一床被子,蘇默然將自己緊緊裹起來。
無數(shù)的回憶蜂擁而至,他回想起了自己年輕之時。
當時夏國經(jīng)濟發(fā)展,無數(shù)人涌入城市,農(nóng)村出生的蘇默然拖家?guī)Э?,也進了城。
可是,他第一筆生意就被騙了,血本無歸!
報警之后,雖然騙子抓到了,但是錢沒有了!
蘇默然在絕望之際,妻子撐起了整個家,她每晚熬到深夜,經(jīng)營著改衣服的小攤。
蘇默然終于憑借油滑和眼光,賺到了第一筆傭金,憑借這一筆傭金,他逐漸有了更多的錢。
有錢之后,他開始變得奢靡,變得貪杯好色,經(jīng)常醉熏熏回到家里。
在那個時代,無數(shù)的成功人士都是過著和他一樣放浪形骸的生活,成千上萬人都有這樣的經(jīng)歷。
終于有一天,妻子暈倒了。
蘇默然慌了,他去了醫(yī)院,醫(yī)生無情地告訴他,積勞成疾,肝癌晚期!
蘇默然終于回憶起了無數(shù)日夜,妻子在昏黃的燈光下為別人修改衣服,操持整個家。
他請來名醫(yī),他有很多錢,請得起任何醫(yī)生。
可惜錢再多,也挽回不了妻子的性命。
妻子拉著他的手,說出了最后一句話,“這輩子,跟你,我不后悔!”
就是這么一句平淡至極的話,讓蘇默然哭得如同孩子,他知道自己錯過了什么,知道錯過了再也無法挽回!
站在妻子的墓碑前,他曾發(fā)過誓,一定會好好照顧女兒,可是女兒又在十六歲之時,得了不治之癥。
“這些都是老天對我的懲罰!
老天爺,有什么事情,你沖我蘇默然來,放過我的女兒!
她是無辜的,我才是那個惡人!
你要我的命,我給你!求你放過我的家人!”
蘇默然對天狂吼,然而無濟于事。
蘇柔的病情一直在加重,蘇默然也在心驚膽顫中度過了每一天。
他聽說海濱醫(yī)院的環(huán)境很好,有助于恢復,再加上女兒討厭無休無止的化療,所以他才讓女兒轉院到了這里。
誰知道竟然會發(fā)生今天這樣的事情!
蘇默然赤紅著眼睛,深深吸了口氣,如同一匹受傷的狼。
“必須完成伯爵大人的任務!為了女兒,我絕不能失??!哪怕是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