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城中有天才失蹤,尋找不見!”
“你們都不知道嗎?那條路一直有古怪,尋常商旅鏢師都不走的?!?p> 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在座的人難免有些小道消息,此刻不由開始議論。
潘雷冷哼一聲,掃了眾人一眼,這才將議論聲壓了下去,厲聲道:“休要在此信口雌黃,混淆視聽!城主大人明察秋毫,事實(shí)如何,自然明辨公允。但是你無故殺人,觸犯城法,你還想拒捕嗎?”
“我聽說你那城主小妾是有名的狐貍精,那老嫗之所以肆無忌憚祭煉爐鼎,背后正是有她撐腰是不是?”林暮寒哈哈一笑。
潘雷色變,大喝一聲:“休得胡言!”右手已經(jīng)拍向林暮寒頭頂。
林暮寒一拳擊出,后發(fā)先至,與潘雷折煞手砰的一聲撞在一起。
方才眾人見識過潘雷的折煞手,連城中第一快刀祝老四的刀都破不了折煞手的防御,可知潘雷這雙手的威力。
有些心存正義的人感到可惜,已經(jīng)預(yù)見到眼前少年會在潘雷折煞手下骨斷筋折,甚至直接變?yōu)橐粓F(tuán)模糊的血肉。
剎那間,林暮寒已經(jīng)連出四拳四肘,每一拳一肘都與潘雷的折煞手正面撞擊在一起。
潘雷的折煞手奇詭莫測、迅疾絕倫,但林暮寒雙拳雙肘更快,每一此都是后發(fā)先至。
虛空傳來連續(xù)八聲銳利的聲響,兩人都在控制自己,不讓周圍一桌一椅受損。
這才是最可怕的近身搏殺!
八招過后,潘雷連退數(shù)步,胸膛發(fā)出沉重的喘息聲,一縷鮮血順著黑色的手套滴落,震驚了整個天字居。
林暮寒吐出一口濁氣,胸口也是隱隱作痛。
畢竟對方在問道境中也屬于強(qiáng)者,林暮寒還做不到橫推這個境界的修士。
折煞手裹挾的煞氣如鋒利冰冷的剃刀,一遍遍在他經(jīng)脈里劃割,讓他不由對軍隊的殺伐手段高看幾分。
所幸林暮寒走的是至陽至剛的路子,身體就是他最大的倚仗,所以對上以橫煉功夫?yàn)橹鞯膶㈩I(lǐng)武者并不會吃虧。
天字居死一般的寂靜,巨犀城第一高手、黑甲騎的統(tǒng)領(lǐng)居然被一個少年八招擊退……
“我還是低估你了!不過我要抓的人,沒人能……完整地離開?!迸死啄抗怅廁v,指骨捏的咔啪作響。
而后他五指戟張,手掌邊緣縈繞著暗紅光影,指尖刺出一寸長短的黑色倒刺。
這倒刺雖然不是瞄準(zhǔn)旁觀者,卻好像已經(jīng)刺進(jìn)了他們的脊椎骨,看一眼就能感受到那種刮骨劇痛,還有一種靈魂深處的顫栗。
這種感覺就行老鼠遇見貓,是一種本能的畏懼。
因?yàn)榕死纂p手掌控著一種執(zhí)掌律法,可以刑罰眾生的勢。
林暮寒看了藝兒一眼,道:“離遠(yuǎn)一些!”
藝兒隨眾人退后數(shù)丈,在欄桿旁留下了五丈方圓的空地。
潘雷動了,身后留下一串殘影,林暮寒一閃身,嗤喇一聲輕響,衣袖被撕開了幾道口子。
“哼!”
明知道潘雷的折煞手不只裹挾著一種審判眾生的勢,還淬著可怕的詭異劇毒,林暮寒仍然赤手空拳,硬撼潘雷的折煞手。
五丈之地,方寸之間,兩人周圍的虛空不停地傳來噗嗤噗嗤的輕響,卻詭異的沒有一絲力量外泄。
但有修為的人知道,一但哪一方力量外泄,也就意味著他失去了對力量的約束,必敗無疑。
九華派的年輕人臉色微變,兩人招招要害,這樣兇險的搏殺,他們也是平生第一次見到。
這樣的距離,敗者一方?jīng)]有絲毫轉(zhuǎn)圜余地,不是重傷就是身死!
潘雷一雙折煞手千變?nèi)f化、陰毒狠辣,只要有一掌拍在對方身上,或者指尖倒刺割開對方肌膚,就可以讓對方生不如死。
祝老四的慘象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是,哪怕有幾掌就擦著對方的衣服過去,潘雷這一掌始終拍不到林暮寒的身體。
每一招,林暮寒總能比潘雷快上半分,而且更讓潘雷恐懼的是,無論自己一雙折煞手怎么變化,對方總能未卜先知似的,預(yù)料到自己的想法。
所以場面上看是林暮寒處處防御,十分中只有三分是攻,七分是守,但實(shí)際卻伯仲相當(dāng),甚至略勝一籌。
“他才十幾歲,怎么可能有如此豐富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yàn)……”潘雷感覺自己越來越吃力。
喀喇一聲響,臨著欄桿的幾扇門窗飛了出去,凌空爆散成一團(tuán)碎木屑。
都沒預(yù)料到是潘雷最先束縛不住自己的力量,擊碎了門窗。
就在這時,潘雷眼中閃過一抹厲色,衣袖中寒光一閃,兩支尺長的袖箭嗤嗤飛出。
林暮寒的瞳孔陡然間收縮,袖箭遠(yuǎn)離他的身體飛了出去,目標(biāo)正是人群中的藝兒。
問道境強(qiáng)者射出的袖箭,威脅不到林暮寒,可是一旦射出,也絕對讓林暮寒無暇他顧。
林暮寒面臨兩難的選擇,不追這兩箭,藝兒必死無疑,而追這兩箭,自己會漏出破綻,潘雷這樣老辣的對手不會放過這個破綻。
高手相爭,一招定勝負(fù)。
林暮寒若是問道境,自然可以肆無忌憚橫推一切敵手,可是他現(xiàn)在道基已經(jīng)碎裂,未成筑基。
電光石火間,林暮寒還是做出了選擇。他不是冷血動物,藝兒雖然與她非親非故,可是他還是心存善良……
袖箭在藝兒的瞳孔中急劇放大,林暮寒身體飛了出去,在虛空中留下一串殘影。
袖箭鋒利的箭尖已經(jīng)觸碰到藝兒的身體,在最后一剎那,林暮寒的手掌觸碰到了袖箭的箭尾,那只袖箭立刻熾烈的陽炎凰息之氣融化。
盡管林暮寒已經(jīng)做最大的努力,將一只袖箭消融在空中,另一只袖箭卻仍然擦著他的掌力刺進(jìn)了藝兒的身體。
林暮寒這一掌雖然沒能完全消解這一箭,仍然讓它偏了準(zhǔn)頭,沒有刺進(jìn)藝兒的心臟。
在眾人驚呼聲與隨之而來的唾罵聲中,潘雷陰冷的目光如厲鬼一樣出現(xiàn)在林暮寒胸前,折煞手離他不過半尺距離。
在偷襲藝兒之前,潘雷就已經(jīng)想好冠冕堂皇的借口,可以塞住悠悠眾口。
主犯拖延時間,幫助從犯趁亂逃走,而他為了防止罪犯脫逃果斷出手制止。
潘雷冷笑一聲,輕聲吐出四個字:“折煞斷魂!”
林暮寒右手摟住藝兒的纖腰,身體猛然躍起,但是潘雷這一折煞手已經(jīng)避無可避,狠戾地?fù)粼诹肆帜汉吖巧稀?p> 至陽至剛的陽炎凰息之氣縈繞在林暮寒體表,硬受了這一掌,他的身體則借力帶著藝兒沖天而起。
不受束縛的陽炎凰息之氣掙脫牢籠,將天字居的樓頂撞飛了小半邊。
兩人的距離很近,林暮寒清秀的臉龐就貼著藝兒的秀發(fā)。
“藝兒不值得公子這樣……”
藝兒淡綠衣裙被鮮血染紅,在空中獵獵作響。她嘴唇蒼白,看了一眼摟著她腰的少年,輕輕搖了搖頭。
折煞氣如海嘯般在林暮寒體內(nèi)亂竄,鮮血已經(jīng)不受控制的從他口鼻涌出,而他的肋骨更是不知道折斷了多少根。
潘雷自信自己折煞手的威力,所以他得意掃了一眼憤怒的眾人,才輕飄飄從天字居的屋頂?shù)拇蠖锤顺鋈ァ?p> 就是這耽擱短暫瞬間,林暮寒體內(nèi)的折煞氣已經(jīng)被《神爐經(jīng)》的陽炎凰息之氣消融大半。
林暮寒的身體已經(jīng)開始自由降落。
潘雷躍至高處,居高臨下,莫名一陣心煩意亂,莫名覺得眼前重傷的少年依然有致命的威脅。
所以潘雷毫不遲疑的釋放出聞道境修士無與倫比的殺伐之力,一雙手再度按向林暮寒的胸口。
潘雷最擔(dān)心的事情發(fā)生了,在折煞手下本該重傷垂死的對手依然擊出了左拳,以一種幾乎毫無防御、剛猛暴烈的姿態(tài)迎擊自己。
這是要魚死網(wǎng)破么?不對!
潘雷心中升起一種極度荒謬的想法,對方是不是覺得可以再硬挨一掌不死,所以肆無忌憚的不作任何防御,想要一招致自己于死地。
這怎么可能,怎么會有人的身體強(qiáng)悍到可以硬扛自己兩次攻擊。
潘雷猶豫了一下,折煞手收了三層力。
正是這三層力救了他一命!
擁有叢林野獸一般的直覺,真是可怕的對手!林暮寒一聲輕嘆,側(cè)身護(hù)住藝兒,左手將平天訣橫掃千軍的無上殺伐手段迸發(fā)而出。
潘雷打了個寒顫,身邊就像有千軍萬馬沖殺而過,將戰(zhàn)場無盡的殺伐之氣以及一種碾壓天地的勢凝聚成戰(zhàn)矛,洞穿了自己的身體。
林暮寒一聲悶哼,折煞手同時再度擊中他的身體,左肩傳來骨頭斷裂的清脆聲響。
他的身體像墜落的隕石,加速朝著街道砸落。
潘雷身上的黑甲盡數(shù)瓦解,露出了戰(zhàn)甲覆蓋下的精壯上身。
他刺滿了地獄、煞神等刺青圖案的身體一瞬間千瘡百孔,像是被無數(shù)利刃洞穿了一般,很多地方露出白森森的骨茬。
而后他的身體也開始墜落。
轟!
林暮寒半跪在了青石鋪成的寬闊街道上,他周圍十丈內(nèi)的青石沒有一塊是完整的,都成了碎石。
落地前藝兒已被他輕輕拋起,安然飄落。
藝兒咬著嘴唇,臉色蒼白地蜷縮在林暮寒身旁。
林暮寒為了保護(hù)她不被折煞手所傷,幾乎沒有做任何卸力的動作,再度硬抗下刑罰之勢,才受傷如此之重。
很快潘雷的身體也重重落了下來。
“保護(hù)大人……”天字居周圍的黑甲騎士涌了上來,將潘雷團(tuán)團(tuán)護(hù)住。
林暮寒抬起頭,用食指揩干了嘴角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