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妃性情軟糯,沒有主張,說話做事總愛依附旁人,沒有膽子害淑妃。
惠妃倒是個有見識的,但是她膝下有子,望巍也很機(jī)敏,況且,她也無須去爭,她左不過是個妾,是個嬪,兒子來日往封地去,也不需爭皇位,皇后有自己的兒子,醇巍年長且德行不錯,太后已與他商議,立醇巍為太子,冊太子的日子定在淑妃誕下盈巍后的一個月,屆時盈巍滿月禮與太子冊封禮同辦,雙喜之日,再給淑妃晉封貴妃之位,也可使得丞相更放心。
冊立太子之事,自己也多次暗示皇后,要她好好教醇巍冊封禮儀,皇后聰敏,自當(dāng)領(lǐng)會,許她兒子太子之位,便是許她來日太后之位。
她何須再害淑妃,枉造殺業(yè)。
琪妃身體康健,喜好騎射,不與淑妃等來往,但也沒有仇釁。
汪嬪父兄辦事不力,自請去齊華殿祈福恕罪,一直少理宮事。
只剩下滟貴妃。
可是,無憑無據(jù),況且,滟貴妃清高凜冽,雖被淑妃多次譏諷,卻甚少與之計較,自己也曾許過她愛重她一世的諾言,又何須再害淑妃,她不是蠢人,難道不知,害了淑妃,是自招禍端?
淑妃雖然口快,總愛刻薄別人,卻不失為一個好主子,她宮里的下人,都很服從她,年賞不薄,月錢不低,也甚少打罵下人,更不可能是下人銜恨害主。
年輕的端賀金一坐在高高的金椅上,十二道紅燭亮了起來,他的神色在燭火之中,愈發(fā)沉冷。
少年帝王本該無憂無慮,意氣風(fēng)發(fā),他甫一上位,便是太后垂簾聽政,顧碌山聯(lián)合藩鎮(zhèn)將軍意圖篡位逼宮,若非他為這江山,迎娶楚嫣嫣,得了一筆雄厚財力支撐,可以保證軍餉充足,安定皇城人心,恐怕顧碌山不會暫時安份。
后來又娶了幾個將門的嫡女,算是與這些將門達(dá)成聯(lián)姻,顧碌山才又對自己這個皇帝畢恭畢敬起來。
可是,這場博弈里,最關(guān)鍵的棋子是楚嫣嫣,若非楚嫣嫣嫁入皇宮,楚氏布莊給了內(nèi)庫足夠的金銀支持,那些將門不會安心,也不會放心將嫡女嫁入皇宮。
他與顧碌山的博弈里,他靠的最多的看似是那些將門,但最實(shí)際的力量還是楚氏布莊提供的實(shí)實(shí)在在的金錢,是金錢。
他不愿意靠女人成就霸業(yè)。
他在先端皇端韞金岐一朝,還是個小皇子時,先帝就教育過他,真正的男子漢,靠自己的智慧,謀略,毅力,耐心,成就山河,鼎鑄日月,而不是靠女人。
他在先朝并不得寵,但他始終敬慕生父端韞金岐。先端皇的話,一直被他銘記在心。
楚嫣嫣于他,是妾,亦是恩人。
他素來不是仰仗皇威便肆意妄為的人,他公正,正直,投之以桃,報之以李。
楚嫣嫣于他有恩,他對楚嫣嫣也不是利用,但顧碌山身首異處,株連九族后,很多人都在說,楚氏布莊這個棋子無大用了。
說這些話的,都是自以為看懂朝局,自以為理解帝王權(quán)術(shù)的人。
他們不知,帝王除了有冷酷無情的權(quán)術(shù),亦有情。
對于楚嫣嫣,他有愧。
這樣復(fù)雜的心理,讓他甚少敢踏足瀲滟宮,亦不敢在床笫之間,對楚嫣嫣有所戲弄。
所以,很多時候,面對楚嫣嫣的驚艷美色,他都是望之而不敢貪,想要觸碰,想要擁入懷中,卻始終因?yàn)樽约荷頌榈弁醯墓菤舛饑?yán),而做不到。
現(xiàn)在,淑妃告訴他,楚嫣嫣謀害了她。
他不知信還是不信。
淑妃性情嬌蠻但不是亂分寸之人,淑妃父是丞相,但他不能因?yàn)檫@個,就冤枉了滟貴妃。
對于高傲的他來說,這世上沒有權(quán)宜之計,不會因?yàn)槌喜记f沒有利用之處,便要在事情不清不楚時,冤了滟貴妃,以圖丞相的快意。
若不信,可是盈巍的尸體,從宮里抱出來的時候,都是血,淑妃絕望的哭喊,讓他難以不相信淑妃。
如果,楚嫣嫣稍稍哀求,也許他會,他會選擇保護(hù)楚嫣嫣,可是,她依然那樣高不可攀的神情。
好像永遠(yuǎn)都是他觸不及的山巔之花一般。
似乎不是為盈巍的死發(fā)怒,而是為楚嫣嫣的冷傲發(fā)怒。
他頻頻蹙眉,這個帝王當(dāng)?shù)?,并不快意?p> 太監(jiān)常纓端上一碗安神湯來,順便給年輕的帝王揉按頭角。
“陛下操心國事,顧碌山已經(jīng)鎮(zhèn)壓,唯有邊境猖獗,但有徐大將軍坐鎮(zhèn)邊關(guān),其實(shí),并沒有什么可以擔(dān)心的?!?p> 端賀金一挑眉,險些忘了徐大將軍的事,昨兒侍御史還上折子說,前線又上了一份折子,糧餉吃緊,要補(bǔ)給。
自己已經(jīng)派韓安年處置此事了,明日需要問他。
“朝堂的事比后宮的事好解決多了。朝堂只需權(quán)衡,只需重視人才,明賞罰,惠及百姓就錯不到哪里去。關(guān)鍵是這后宮,若非淑妃小產(chǎn),朕還不知道,宮里有人這般險惡。后宮與朝堂息息相關(guān),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僅僅是這些利益相關(guān)就罷了,無非是榮耀,名利么??墒?,后宮的女人,皆是朕的女人,皆是將終身托付與朕的,朕不能,辜負(fù)任何一個女子。后宮比朝堂更令朕感到為難?!?p> 常纓笑笑:“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誰都在為難,不止陛下一個。愚氓蠢鈍,仰仗陛下圣明,方有那方螻蟻的喘息之地,幸虧陛下圣明,百姓才能安居樂業(yè),陛下坐擁天下,自然也要承受些為難之處。奴才多嘴一句,滟貴妃不是蛇蝎之人,若此事令滟貴妃蒙冤,恐怕還會有下一個淑妃?!?p> 皇帝輕點(diǎn)頭,贊許道:“滿宮里都巴不得滟貴妃遭難,她性子冷清,與宮里妃嬪來往甚少,唯有皇后與她時常搭話。加之淑妃時常煽動,旁人都以為滟貴妃為人自視清高,恃著楚氏布莊當(dāng)年的功勞生嬌,都在冷眼巴望著滟貴妃站高摔重,唯有你這太監(jiān),還知道不能冤了嫣嫣?!?p> 常纓微笑:“臣不懂拜高踩低,只知這世上唯有講公道的人,才能走得久。天下需要帝王,是因?yàn)樘煜氯擞杏掴g之時,所以需要帝王辨是非,判清濁?!?p> 皇帝點(diǎn)頭:“你比朝堂那些不顧禮義,一心攀附權(quán)貴,積極派系爭斗,謀取權(quán)勢的狼子野心之臣清醒多了?!?p> 甬道里傳出一陣梆子聲,已是戌時了。
皇帝嘆口氣,吩咐常纓,“今兒不去皇后那里了,就睡在尚書房的暖閣里吧?!?p> 常纓點(diǎn)頭應(yīng)了。
侍立一側(cè)的小太監(jiān)夏喜便踏入左間的卿阮閣,對侍立的宮女晶月,晶袖囑咐道:“陛下今日睡這兒,快收拾收拾?!?p> 晶月,晶袖鋪好被子,點(diǎn)了一支“一夢沉”,侯著端帝進(jìn)來。
常纓親自去坤德殿宣旨,要皇后不必再等。
(昂,這本以前我用這個號發(fā)過的,后來手賤給刪了章節(jié),只剩一章了?,F(xiàn)在想想,不想讓這本在盜版待著,反而這里刪了章節(jié),于是又發(fā)出來了。這大概就是腦子有坑吧。)
岑裊
最近有些忙,《三界美食屋》得斷更著。短篇字?jǐn)?shù)好控制,so。還有女主還有兩章才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