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瀛洲散記

第二十三回 大丈夫一諾千金 小女子五內銘感

瀛洲散記 季亮 6799 2020-03-08 22:22:00

  風波過后,轉眼到了十月,新病毒被宣布消滅那日,學校終于在孩童啼哭聲中復學,滿城更如過春節(jié)搬,鑼鼓震天、歡聲鼓舞。也在這一日,新縣官又到普陀中心醫(yī)院,為眾人開慶功大會。

  會上,新縣官直言道:“原先吾在省城為官,到了普陀,到各處查看時候,常將學校、醫(yī)院、公園、寺廟等建筑與省城相比,若有,則洋洋得意,若無,則自慚形穢。普陀中心醫(yī)院,亦曾來過,常覺著與省城醫(yī)院相比,建設不夠漂亮,醫(yī)術不夠精湛,暗自心焦許久,也與孫院長提及,多去省城招徠醫(yī)生,購置設備。此次疫病過后,發(fā)現卻是錯了。借用賢人名言,此等比較,只適用于無主之物,用眼和尺子,無從測量生命之物。普陀中心醫(yī)院,就是在座各位所創(chuàng)造之生命,它無需與省城醫(yī)院比較,亦無須太過華麗外表。它能創(chuàng)造一切世間奇跡,也必將成長、擴大、前進,蘊藏著光明未來。其分量,無從測量。普陀中心醫(yī)院,其不僅僅是一座醫(yī)院,而是一座能為闔縣百姓帶來生命保證場所,是無可估量之地?!?p>  新縣官如此評價,在官方上將普陀中心醫(yī)院評定為全縣第一。而后又是表彰各色人等,程光也有幸與眾人一并上臺,受了先進獎勵,在臺上卻又有一幕,讓眾人難以忘懷。按著程序,應由受表彰醫(yī)生、護士依次向縣官鞠躬后,方可從縣官手中領取證書,眾人再一并合影??煽h官在合影前,走到眾人身前,深深鞠了一躬,又向臺下鞠了一躬,等合影結束,講道:“普陀中心醫(yī)院,能成為全縣百姓生命保證場所,有賴受表彰眾人之功,他們有延世之才、陳湯之力,有賴眾醫(yī)生護士通力合作,也有賴省城醫(yī)院鼎力之助,更有賴各位鄉(xiāng)賢慷慨解難。”在醫(yī)院時,那些山上山下富戶“二和尚”們,在求神拜佛時候,也不忘到各處維持秩序,到醫(yī)院購置藥物設備,還有如唐式,設立了唐氏基金,專用于醫(yī)生護士補助,出力良多。

  縣官的兩個鞠躬,和剛才言語,瞬間獲得眾人好感,比原先說要修建醫(yī)院更得人心。原以為他只是“前人栽樹、后人乘涼”,到此混個名聲,不承想,也有如此胸懷和遠見,想來必能干成大事。這次疫病,縣衙也算調度有力,未曾有一例病患流出普陀縣外,年底考核,“優(yōu)秀”評語大概已是縣官囊中之物,或許到時在縣志上,想必也有濃重一筆:庚寅年中,縣內大疫,患童無數,幾封城,時縣令陸氏調度有功,數月乃止。不過相關將眾人以漢時重筑黃河潰堤的延世和說出“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的陳湯來比,顯來也有夸大味道。

  因此慶功大會結束后,縣衙的其他重賞,也落了下來,不過與醫(yī)生護士關系不大??h衙給予普陀中心醫(yī)院只限用于醫(yī)院護士獎勵的銀錢三百萬兩、可吃一輩子“皇糧”的醫(yī)生護士編制二十余個,又在次日將普陀兒童醫(yī)院牌子掛在普陀中心醫(yī)院門口,許諾要大力建設,爭取早日再獨立出去。同時,又一并成立普陀兒童醫(yī)學研究所,打算用此培養(yǎng)些人才來。憑著此次契機,普陀中心醫(yī)院也與省城兒科醫(yī)院搭上了線,算是同袍戰(zhàn)友,以后往來想必會十分密切。當然,對于此次遠道而來義助的醫(yī)生,縣衙除了口惠的幾封表揚信、請功信,也有一些“阿堵物”聊表心意,又將老專家?guī)兹似笧閮和t(yī)學研究所顧問,算是又多做一件實事。

  縣衙賞賜頗豐,對于醫(yī)院,最最重要的可說是“普陀兒童醫(yī)院”招聘,靠著此,可說是又好許多人手可以安插,又有許多家業(yè)可以掙下,但院中的醫(yī)生護士缺只盯著銀錢,以及那可以吃皇糧的編制,對于門口多掛的牌子,興趣倒也不大。要建成兒童醫(yī)院,非一日之功。孫院長曉得眾人心思,在縣衙慶功大會結束,兒童醫(yī)院牌匾掛出后次日,立刻將獎賞方案公布了出來,眾人看了后,大多數醫(yī)生護士都說了句:此次倒也公允。

  這第一條獎勵,此次參與救治的護士,不曾入編的,按著先兒科后其他支援科室順序,統(tǒng)統(tǒng)入編。后來報到衛(wèi)生司,又等縣衙核定后,細細算來,胡護士長手下就有四五人入了編,全院總共也有七人,惹得原先鬧著辭職,抽調時躲在一邊,不曾入編的護士,兩眼通紅。不是哭的,實在是羨慕的。這醫(yī)院編制,分為醫(yī)生、護士,也算干吏一種。按著前文所述,干吏要入有司,一靠口口相薦,二靠道府考取,三是祖上蔭封,四靠土地征用。原先途徑也多,不過等共和55年以后,朝廷改革干吏選拔,只剩下道府考取和祖上蔭封兩條途徑,但之于世間,祖上蔭封條件及其苛刻,絕大多數是戰(zhàn)場上身死得了一等戰(zhàn)功,才有可能蔭封子女一人入有司。這戰(zhàn)場一等戰(zhàn)功,距今未有幾人,所以只剩下自行考取一途,還算坦途。因此許多有司等干吏退休后,人手不足,按著企業(yè)自行招聘管理一批。只是這批人地位低下,薪酬也較正式有編制的少了許多。所以此次護士入編,有一朝飛上枝頭變鳳凰之說,除了薪酬提高外,那可吃一輩子“皇糧”才是重點。這“皇糧”用處,說的直白些,過后如那幾個未婚嫁姑娘,要婚配時,家中沒有樓房轎車不要上門說媒了,家中是“二和尚”但沒有正經做活的,也不要上門說媒了,只有高門大戶方算得上門當戶對,社會地位提高許多。胡護士長自身也替這幾個小姑娘高興許久。

  第二條獎賞,則是按著醫(yī)生、護士不同類別,每人發(fā)了兩萬兩特別補助。眾人平日里只有三四千兩銀錢一月,這特別補助,也有半年收入,歡呼了好一陣。當然,孫院長也曉得眾人吃肉,也要留人喝湯道理,對于不曾去七八兩層進行救治的,院中眾人都分了三千兩銀錢,當然對于自行招聘的,數字還要減半,連那打掃衛(wèi)生老婦,都有五百之數。原先院中還有些閑言碎語,此舉過后,孫院長名聲直追日月,得盡人心。不過盡管如此大手大腳,但細算下來,三百萬兩銀錢,倒也還剩下大半,孫院長自然也說了,此筆資金,用于人才補助,對于以后有重大貢獻的,另行獎賞。眾人也曉得醫(yī)院不可能將所有銀錢全部分掉,因此也不多議論言語,自行默默高興去了。

  第三條獎勵,則是原先孫院長自行激勵眾人的,那宿舍樓分配方案也公布出來,兒科所有醫(yī)生、護士,以及此次支援兒科的,均由他們先挑選后,再優(yōu)惠三成予以售賣。若是按著原先宿舍樓分配方案,自然輪不到剛剛前來的程光,此時因著孫院長獎勵,他選了一套三室兩廳兩衛(wèi)房子,有一百三十多平,統(tǒng)共三十萬兩銀錢不到。原先程光因囊中羞澀,要選最小的,可程菲知曉后,極力勸說哥哥選最大的,說此時不賺醫(yī)院便宜,以后沒如此好機會了。程光想想后,咬牙將近些年積攢的十五萬統(tǒng)統(tǒng)交了上去,取了鑰匙。剩下銀錢,醫(yī)院也不催,只是先每月工資里扣著。后來程光才知曉,醫(yī)院是將原先剩下大半的三百萬兩銀錢,交予建設公司還債,才能如此氣定神閑讓眾人緩交。只是也定了比例,五成以上方能拿房門鑰匙。不過若有人不愿去住的,醫(yī)院倒也允許將這房子轉賣,只是三成優(yōu)惠卻是沒了,要交還醫(yī)院。也有人不怕三成損失,這么一倒手,白白掙了好幾年工錢。這段時日,南部新縣城的規(guī)劃,漸漸在百姓間傳播,那處地塊都漲了好多,醫(yī)院周邊房子,最是值錢。

  有了這三條獎勵,曹主任與眾人都覺著干著得勁,私下里也對孫院長好一番贊揚,院子里歌功頌德聲一片。不過這些都是普降甘霖,人人都有,也有是獨一份的。程光在到普陀中心醫(yī)院半年后,成了兒科副主任,也算有了小小職務,回到金湯,倒也算得上錦衣歸家了。

  當然,曹主任運籌帷幄有功,也掛了個普陀兒童醫(yī)院副院長的名頭,跟在孫院長后面鞍前馬后的院辦主任也兼了此職。孫院長在與曹主任說起時,也說了此時普陀兒童醫(yī)院百廢待興,讓院辦主任操持政管理,曹主任管理醫(yī)務,也好分工,早日將普陀兒童醫(yī)院建立起來。當然,孫院長還是普陀兒童醫(yī)院院長,掌控一切。普陀兒童醫(yī)學研究院與普陀兒童醫(yī)院,也合并辦公,算是一體兩面。

  孫院長就是本地人士,家里也算是“二和尚”出身,高中畢業(yè)后就到省城醫(yī)科大學讀書,一路向上直讀到博士畢業(yè),算得上高精尖人才。學成后又在省城各大醫(yī)院輪轉進修多年,不僅醫(yī)術高超,而且善于管理,算得上省城一顆冉冉上升新星。前幾年因衛(wèi)生司要求到普陀中心醫(yī)院援助時,因緣際會留在此處,此時這短短三條獎勵,也看出他手段來。也是有如此人物,才能將疫病壓服、控制。有了新職務的程光,還要忙著善后,整理此次疫病控制相關數據,也好有個圓滿結局。他在醫(yī)院忙得天翻地覆,家中也是有人等的心焦。安安的那句“告辭”,直至今日都未曾說出。

  按著一般武俠劇的流程,一個姑娘受傷被救,傷好后,如救自己的是英俊后生,那就說:小女子愿以身相許。如果是糟老頭子,或者長得實在對不起群眾,那就說:小女子來生做牛做馬來報答您。還有一句話也很有名:見到娃娃親,長得帥就全憑父母做主,長的丑那只能是來世再續(xù)前緣。

  可惜現實不是武俠劇,在程光家住了近兩月后,安安中暑早已經好了,身體也恢復得差不多。前段時日,安安吃完李大媽所帶早飯后,在與老李伯閑聊時候,沒有說“做牛做馬報答”,只說:“我該走了。”

  “你還未全好,再多住半月,半月后是去是留都隨你?!崩侠畈丛髑笪葜饕庖?,就將此事定下,一如當初在交通司時候,一言九鼎。程光若是知曉,大概會腹謗一句:這家,到底姓李還是姓程?

  李大媽也在一旁幫腔,說道:“是啊,安安姑娘就多再住段時日,如今外面疫病紛紛,人心慌亂,實在不宜出去,你還未好透,就又一不小心得病,害了身子,我們多日心血可就白費也?!?p>  “再住半月?!崩侠畈乐貜土艘幌?。

  聽了兩人言語,安安倒也猶豫起來,不過可能被兩人熱情好客所染,或是喜歡上每日有人來看望、幫助、關心氛圍,抑或是僅僅單純喜歡如此安居感覺,她沉默少許,就輕輕點頭說:“恭敬不如從命?!闭f完又加了句“謝謝?!?p>  “謝啥,守望相助嘛?!崩畲髬寣嵲谒?,也不叫安安做甚,把她推進房間,讓她繼續(xù)躺著,不要在外礙手礙腳。她就跟老李伯在外邊收拾家務,打掃房屋。

  程菲屋子,大概住進來后就未曾認真細致打掃,或者說程光也只是匆匆一掃,未曾深入肌理,將隱藏多年的污垢深挖出來,因此臟得一塌糊涂。李大媽應是處女座,見不得有灰塵,更何況如此烏漆嘛黑,廚房的白色瓷磚,都已經被油脂熏得泛黃。她閑不住,隔三差五就來此邊與安安閑聊,邊打掃衛(wèi)生,像如過年一般,前兩天還幫著“亮霉”。“亮霉”是當地方言,就是梅雨季節(jié)過后,在炎炎夏日下把一些衣物、紙鈔攤在陽光下暴曬,去除殘留霉味,不然來年天氣轉陰,濕度上升后,又要發(fā)霉長出蘑菇。

  安安在程菲屋中,又安住了半月,其間程光怕安安一人住著沒有吃食,又讓程菲送些銀錢過來。程菲一來,就先去了醫(yī)院,與哥哥隔窗相對,只見到程光身穿防護服,背面還寫著自己名字,臉頰上的肉也少了許多,黑眼圈更是可與熊貓一較長短。程菲看著眼眶一熱,原以為在外頭聽聞病毒嚴重,醫(yī)生辛苦,但沒有直觀感受,前幾次母親聯系程光時,哥哥自然報喜不報憂,又說不會傳染給大人,母親方才安心,如今這幅模樣,程菲本想說些保重、注意身體的話,卻實在說不出口,倒是程光反而安慰程菲,不要讓母親知曉這邊光景。程菲含淚應下,就去了趟家里后又回了。島上生意不受疫病影響,一日好上一日。這日,新官上任的程光,終于能安定下來,坐在飯桌前,悠閑地吃起安安做的,勉強能入口的飯菜時候,安安舊事重提,又說:“我該走了。”

  程光聽了后,放下碗筷,也無甚過場話,就直接說道:“這事,前段時日老李伯也特意與我講起過,本來到了今日,因由他們或是程菲來與你說,他們怕我心直口快,惹你不高興,前幾日就在尋思此事,既然你提及,那還是由我說吧?!?p>  安安低下頭,其實,嘴上她說著“我該走了”,內心卻是喜歡上了此處,以及此處善良百姓。她聽到程光說道:“前段時日,我工作繁忙,就托老李伯與李大媽一起幫忙查找你親人,可惜還未有結果?!?p>  “那是我可以走了?”安安依舊低著頭,程光親自去買來的紅色安踏運動服,在她短發(fā)映襯下,多了幾分精氣神。安安如今雖然依舊瘦弱,但早已經被李大媽養(yǎng)出幾分白白胖胖了,沒了病秧子感覺。

  “我無此意?!背坦膺B忙擺手,開口解釋道,“前段時日,老李伯跟我說起你要離去,他讓你盡管住著。但此處畢竟不算他家,做不得數。雖然也不是我家,但我說話,還算的了數?!?p>  “我這邊說一句,不要管半個月、一個月,你盡管住著,你父母找到了,要搬走,隨你,不愿搬走,也隨你,父母沒找到,要一直住下去,也沒關系。這邊屋子雖然狹窄,但留你一人住,多你一人吃食,還是夠的。”

  程光此時言語,具是真心實意。原先他也不大愿意安安常住此地,但這次疫病過后,改觀許多。人在世上行走,總須多幾分敬畏,多幾分良善。

  他不是三歲孩童,此時言語,不會被認為是童言無忌,也非十七八歲年紀,被認為年輕氣盛,此時他即將而立,可擔當起男子漢聲譽,也給的了陌生人一個承諾。

  “當然,如你愿住下去,等身體再好點,家里家務多做做,比如這廚藝,還可再學學,學好后也算一門手藝,老李伯、李大媽等小區(qū)中人要幫忙的,也搭把手,如果以后你愿意出去做活,我也可幫你尋找,當然等你有能力之時,也不介意你搬出金山銀山報答。”這些話,程光亦是真心實意的,像每個佛國山下人一般,在內心深處一樣,做好事,無回報亦可,有回報更好,回報很大很大,他也信奉“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此話,樂意坦然受之,都只求一個世間大同。

  “那就如此說定了!”程光見安安沒有言語,一錘定音。

  “謝謝?!卑舶材樕?,終從平靜,不起波瀾,慢慢有些許變化,有淚水溢出,說話更是開始哽咽,只是不知此時留下淚水,是苦,抑或甜?“我會好起來,好好過日子的?!边@句話很輕很輕,如呢喃自語。

  程光平日里最見不得女人哭泣,前段時日那些護士,工作乏了,哄孩子累了,被家長訓斥了,被家人不理解時,常多蹲在墻腳傷心落淚,那時程光都避得遠遠,不惹見女人落淚。此時見安安流淚,心里還是默念了句:果然女人都是水做的愛哭鬼。然后留下一句“記得洗碗”,就溜回房間。他已連續(xù)多日,未曾好好與周公暢談了。

  在床上,程光想起有賢者曾說:女人流淚,即使做錯亦是對的;男人讓女子流淚,即使對了亦是錯。只覺著所言甚是。突然,他又記起事來,出了房門,安安已經收拾好碗筷,去洗澡了。雖然對于大病初愈之人,中醫(yī)上有洗一次澡就傷一份怨元氣的說法,但大夏天不洗澡更要人命。每次都是大媽他們催著安安洗澡,她好像經常要忘記有洗澡一事,如今才慢慢有所好轉。

  程光去樓下車棚間提了個袋子出來,袋子里是兩套運動服。晚上下班還算早,想著因要換季,就去左近服裝店買的。安安與程菲體型相差頗多,好些都要重新買來。到了樓上,安安還未洗完,剪掉袖標后,敲了下衛(wèi)生間門,然后推開一條縫,一邊手遞了進去,一邊說著:“這是新的,隨便選一套穿吧?!焙髞?,這兩件衣服都被安安帶走了。

  第二日,程光終于可以不用早起,就打發(fā)穿上新衣服的安安去買早餐,不過似乎有點偏緊,把安安身軀包裹得凹凸有致。

  安安剛出門,老李伯見縫插針,也不等程光起來,后腳就走了進來。一邊等程光洗漱,一邊問:“有何打算?”

  “什么什么打算?”

  “對安安姑娘,有何打算?”

  “能有何打算啊,早點找到她家人,送送走。”程光在衛(wèi)生間大聲說著,生怕在客廳的老李伯聽不到。

  “找不到如何?”

  程光洗漱出來后,坐到老李伯邊上,沉思了會,說:“別人常說助人最好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但在我這里,我沒有授人以漁的本事,我只能把她當做收養(yǎng)的一只貓咪,每日給她小魚干吃,不會讓它餓死,如果哪天她要走了,也不會攔著?!?p>  程光在安安面前,說得大義凜然,一副霸道總裁“我要包養(yǎng)你”嘴臉,到了老李伯面前,倒顯示出幾分柔情來。

  “說的什么渾話,安安姑娘怎么成貓咪了!”

  “打個比方嘛?!?p>  兩人靜靜坐了會,還是老李伯打破沉默,說道:“這不是辦法啊?!?p>  “要不您幫著安安,授她以漁,找份工作,盡早獨立,快快離去?!背坦庑ξf完,還加了句,“當初可是你與李大媽兩人將她弄到屋子里的,現在吃喝拉撒都在我那里,可不能撒手不管啊?!?p>  “我試試看吧。不過還要等安安姑娘做好心理準備才行?!?p>  程光聽了后,嘴上說:“那替安安姑娘謝謝您了?!毙睦镆矔缘美侠畈乃?,兩人嘴上都會說要養(yǎng)安安姑娘一輩子,但心中其實都想著讓她早點自食其力,也好算完成救人大業(yè)。

  “滾犢子,為何要你道謝?當初是我等選擇救治,自然曉得善后?!崩侠畈舜挚冢f完,又像以前那樣,留了個小尾巴,教育道,“不過程醫(yī)生,住在一起雖然有諸多不便,但該有分寸還需要有的。”

  程光問了句:“什么分寸?”

  “男女有別,不能做傷天害理事情,不然你這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功德,立馬變成永世不得翻身的罪惡?!崩侠畈荒槆烂C地說,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從山上哪家寺廟跑出來的呢。

  程光聽后,也是氣不打一處來,反詰道:“男女有別,如今您跟我說男女有別,當初我說孤男寡女時候為何不說男女有別啊?!?p>  “此一時彼一時也?!惫僮謨蓮埧冢梢哉f黑也可以說白。老李伯雖然不是官,但與官相處久了,也惹了一身官氣,嘴巴一張一合,反正理都在他那里。

  “老李伯放心,我是真把安安姑娘當成程菲對待。不是小貓小狗,該有的分寸,門清兒?!痹撚械谋響B(tài)還是要有的,程光說完,只覺得自己形象往“高大上”靠近了幾分,與霸氣總裁也似了幾分。

  不過,在等安安回來之前,李大媽也走了出來,聽著兩人對話,還是插嘴多說了一句:“如今替安安找工作要緊,但找她家人,也更為重要。程醫(yī)生今日若有空,要不再去警署打探下,可有消息?”

  程光應下了,到底有無去尋人,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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