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冰涼刺骨的黑暗中,端木陽仿佛置身幽深死寂的洋底,周遭盡是些看不見的怪魚,貪婪咀嚼著他的心智,一幕幕想象中的恐怖畫面都在腦海中浮現(xiàn)。
不!不!詭靈出現(xiàn)了!
“咯咯咯!”他心中無比恐慌,雙手胡亂揮舞著,瘋狂掙扎。
“別怨我!我不想死!”
鉗住自己脖子的手一松,端木陽被巨力猛地推開,正撞在一人懷里。
“端木陽!”是韓爍的聲音,“你……沃草什么東西!”
肩膀一沉,他鼻尖嗅到了一股濃烈無比的惡臭!
心中驚駭莫名,端木陽來不及喘口氣,趕緊拽掉衣服。
偏頭看去,正看到一顆腐爛發(fā)黑的頭顱長在自己的肩頭,咧著嘴笑……
“啊?。。?!”
一股熱血直沖大腦,端木陽半張著嘴,發(fā)出一聲嘶啞的驚叫,似一把刀狠劈開了胸膛,身軀里有什么東西爆裂了,碎斷了。
“桀桀桀……”
脖子處傳來劇痛,那詭靈竟開始啃咬撕扯他的血肉!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全身筋骨都在搐動,端木陽內(nèi)心滿是絕望,但就在下一秒!
墨浪等人也從墓坑爬出,他們親眼見證了——一個巨大無比的的深邃黑洞在端木陽腳下生成,無盡的邪惡氣息從中噴發(fā)!
端木陽已經(jīng)活過三次血字,雖是第一次見到這黑洞,但也知道它意味著什么,是?。∵@詭靈破壞了規(guī)則,還不去死?!
“嘶!”端木陽疼的齜牙咧嘴,脖子處的傷口似被千萬根針在扎。
那人頭眼窩里流出惡臭滑膩的膿水,面容腐爛皮膚脫落,灰白色的牙床裸露在外,它竟死死咬住端木陽的脖子,抵抗來自黑洞的引力!
“草擬X的!”胸腔燃起不可遏制的熊熊怒火,“嘭”地爆炸!
端木陽怒罵一聲,肩膀歪斜,雙手狠深插進那詭靈凹陷的眼窩!
“去死去死去死!”
他肌肉繃緊,像是一只迫入絕境的野獸,只有內(nèi)心沸騰的求生意志在爆發(fā)。
“啊?。。?!”
肌肉神經(jīng)被扯斷,汩汩鮮血似利箭激射而出,端木陽竟將那詭靈頭顱生生拽了下來!
“死死死?。。?!”人頭牙齒都被崩裂,還在他手中瘋狂掙扎,發(fā)出兇狠惡毒的詛咒。
“是你去死!?。 ?p> 端木陽狠狠將它丟進深坑,這深坑就像是一張吞噬的巨口,人頭進入一瞬就消失不見了。
吞噬了人頭,黑洞邊緣緩緩縮小閉合,韓爍、沐茉都被突然出現(xiàn)的詭靈震懾,更別提遲遲趕來的墨浪等人,一切都只發(fā)生在短短數(shù)秒之內(nèi)。
韓爍趕緊摟住端木陽的身軀,入手一片冰冷,脖子被詭靈撕咬扯破的巨大傷口,片片血肉外翻,汩汩鮮血將他半身都染紅。
其他人都聚攏過來,可笑豪哥一群人看不見詭靈,更看不見黑洞,只看到端木陽好像自己將脖子硬撕開一個巨大的豁口,竟也嚇得遠遠躲開。
沐茉淚流滿面,愧疚不已,端木陽是為了救自己才遭此厄運!
她怎么可能還看不出來,周海升顯然是通過她的行動悟出,由住戶穿上紅X黑衣轉(zhuǎn)移目標,引詭靈違背規(guī)則這條生路。只是,沐茉沒有想到,引詭靈違背“殺死所有非住戶前不能傷害住戶”這條規(guī)則,首先要有被傷害的因!
或許周海升也不確定是否能活命,但墨浪告知了倒計時,死亡絕境一分一秒迫近,他是一定拼死也要嘗試的!
“快!快拿紗布、繃帶、毛巾!越多越好!”墨浪快速拉開背包,一股腦將里面東西全倒了出來,他心急如焚,沒時間思考別的,現(xiàn)在唯一要做的只有救人!
端木陽嘴唇毫無血色,面色慘白,只有一雙眼睛吃力眨動,閃著求生的光,他已經(jīng)沒力氣站著,韓爍順勢讓他坐倒靠在自己胸口。
“兄弟!撐??!撐??!”韓爍顫抖著手捂住端木陽的傷口,但鮮血仍從他指縫源源不斷地溢出,出血量太大了,端木陽眼皮欲墜,已接近休克。
詭靈咬得極深,幾乎咬斷三分之一的脖子,豁口深入頸部大動脈,用手根本止不?。?p> “手,手拿開!”墨浪跪倒在地,抓住毛巾紗布一股腦往傷口堵,他用力壓迫著,紗布瞬間被血液浸透。
“再來!”
左青何在一邊拆開紗布快速遞過來,血絲充斥雙眼,額頭滿是細小的汗珠,沐茉也趕緊將自己包里的急救用品全部取出。
鄒冷無聲站立著,看他們一刻不停地搶救瀕死的端木陽,手指抽搐,卻沒有動作。
他并非大多數(shù)住戶眼中的冷漠無情,他只是活著,卻不知道為什么而活。
唯獨在目睹死亡時,他才能聽到自己脈搏跳動的聲音,熱流在血管中激蕩,汩汩匯集于心臟。
只有一個人死的時候,才能明白此生活著的意義吧。
“沒用的……”
鄒冷喃喃出聲,用只有他自己聽見的聲音說。
他看見墨浪死死按著端木陽的傷口,血液已經(jīng)停止流淌,沐茉、左青何一人握住一只手拼命揉搓為他取暖。
端木陽似乎恢復了一些精神,鼻翼微動,眼睛無神地環(huán)顧四周,最后凝視著墨浪,擠出一個笑容。
就算暫時抑制了大出血,也必須立即送往醫(yī)院輸血,否則一定會死于失血性休克。
可是,血字還有接近三個小時才結(jié)束,他們?nèi)魏我蝗硕紵o法離開!
鄒冷深深嘆了口氣,沒有出聲。
“墨,墨樓長……”
“你想說什么?”墨浪眼眶噙著淚,貼近端木陽。
端木陽扯動嘴角,緩緩道:
“讓,我,刻那塊墓碑,試試吧……”
“我,我想刻,它,很久了……”
端木陽腦海里一遍遍放映著從小到大經(jīng)歷的過往。
在他極幼小的時候,父母至親就死于一場飛來橫禍,年邁的奶奶將他養(yǎng)到十一歲,又因過度勞累,中風腦溢血癱在家中,沒有錢治病。
小小年紀,他就扛起照顧奶奶,照顧一個家的重擔,靠著政府處領(lǐng)的微薄救濟金,和自己賣廢品賺的錢,像一株野草,在頑石夾縫中艱難生存,一縷陽光即是幸福的饋贈。
在他短短二十年的人生里,從沒有一刻停止過對太陽的追求。
不知哪來的一股力氣催動,他摸索著從腰間抽出刻刀……
一滴淚從眼角滑落。
“我不想,死的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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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間絕音
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