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一聽說張林要走,便立即抓住了張林的手,雙眼凝視著張林,面色焦急,手足無措。
張林笑了笑,抽回了自己的手,搖頭笑道:
“此事與孟德無關,我要走是我自已決定的,自與旁人皆無關系?!?p> “那為何此事顯得如此突然?真的不是因為我或是左中郎么?”
“我決定離去并不是我突然起意,這是我很早就有了的想法?!睆埩謴淖腊干系乃畨乩锝o自己與曹操倒了杯水,不斷搖著頭,面色平靜的說道:“孟德可還記得,我等昨日說過的話?”
曹操微微頷首,輕抿了口水,稍稍平靜了一下自己激動的內(nèi)心,說道:
“寧安告訴我說,這世間一等一的風流人物,絕不是流連于秦樓楚館的世家子,而是為生民立命之人?!?p> “不錯,當時孟德還立下豪言,說是要與這天下一等的風流人物同列。”張林擺弄了一會兒杯子,笑著打趣道:“孟德胸有大志,欲與先賢試比高,這是極好的。
甚至可以這樣說,對于孟德而言,想要做一時之豪杰,想要為國除奸,這并不是一件遙不可及的事情,以孟德之能,完全可以提三尺劍,掃平天下不平事?!?p> 張林輕抿了一口杯中的水,皺了皺眉頭,面色稍稍有些惆悵的說道:
“孟德能夠輕易做得到的事情我卻做不到,我既無萬夫不擋之勇,也不懂將兵,在軍中,若是平時叫我彌補缺漏,那當然自無不可,但若要我獨領一軍,那我最多也就是一個趙括第二。
我若真的想要做出一番事業(yè),那我便不能困守于軍中,我得去學,我得要知道這大漢十三州的風貌,我得知道那些治世名臣究竟是如何牧民的,我得找到自己的路?!?p> “唉!”曹操嘆了口氣,看著面色堅定的張林,苦笑了一聲,說道:“寧安既然早有決斷,那我便也不再勸寧安了,就是不知道寧安決定如何去做?”
咧嘴一笑,一只手搭在了曹操的肩上,張林故作輕松地說道:
“我前日聞言,我舅父,太原王子師得蒙天子信重,出任豫州刺史,征辟尚爽、孔融等名士擔任舅父的從事,我便改變了直接去洛陽的想法。
現(xiàn)在我欲先去投奔舅父,跟隨舅父學習一段日子,看看那些所謂的名士,之后么,看自己能不能進太學,或是去做一基層小吏,或是去侍奉在盧師左右!”
曹操微微頷首,默默地倒掉了二人杯中的清水,換成了窖藏的烈酒,舉起了杯子,說道:
“寧安既然已經(jīng)安排好了,身為朋友,我自不當阻礙寧安,只可惜,很長時間,我等都不可以一起喝酒了,這真是人生一大憾事,來,今日我們不醉不歸?!?p> 看著曹操舉起的酒杯,張林苦笑了一聲,摸著自己還在微痛的額頭,舉起了酒杯,與曹操輕輕一碰杯,仰著頭,一飲而盡,用袖子抹了抹自己的嘴,說道:
“孟德何出此言?我曾聽聞有人以此句以寄相思,說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其情雖不一,可理卻相同,若我二人真的欲一齊以成功業(yè),那又何必在乎此時的分別,往后的日子還長著了?!?p> 曹操大笑,再次給張林滿上了酒,說道:
“句為好句,可酒卻不能少,今日醉了,莫非相聚之時就不醉了么?”
看著曹操舉著酒杯不為所動,張林也只好再次與曹操宿醉當場。
......
白云飄搖,清風徐徐。
張林與張金三人牽著馬,帶著曹操指派的二十幾個悍卒正與曹操等人依依惜別。
曹操與夏侯惇等站在營門之前,面露不舍的看著張林,端出了兩杯酒,左手指酒,說道:
“最后一杯,還請寧安不要推辭!”
張林在心里微微一嘆,拿著酒,面色惆悵,雖說度數(shù)不高,但可是第三天了,就算有一個鐵打的胃我也扛不住了。
見曹操又飲盡了杯中酒,張林閉著眼睛,猛地將酒喝干。
放下了杯子,張林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說道:
“今日我雖要走,但還是有一份禮物想要贈與孟德與諸位。”
隨即從懷中摸出了一份絹書,遞給了曹操,說道:
“孟德軍中多俊秀,元讓,妙才,子孝等皆有名將之資,但還略顯稚嫩,仍需多加歷練,我曾得高人傳授一具兵書殘卷,可惜天長日久,記得的也不多了,便全然默寫于絲絹之上,贈與諸位,只望能不埋沒了它?!?p> 曹操接過了絹書,并沒有一時打開,而是很是珍惜地握在手中,說道:
“寧安放心,我自會好好愛護寧安所贈之物,必不讓寶書蒙塵?!?p> 看著曹操一臉正色,張林古怪的笑了一聲,說道:
“可惜此書殘缺已久,若是孟德能幫我補齊于它,我必當帶著美酒,親自上門感謝?!?p> 曹操大笑,點了頭,說道:
“會的,若有機會,我必會幫寧安完成此事?!?p> 說完,張林便翻身上馬,拱手準備離去。
曹操握著張林胯下戰(zhàn)馬的韁繩,戀戀不舍地說道:
“寧安此去,又不知何日才能再見,路途遙遠,還請寧安一路珍重!”
張林大笑一聲,指著曹操笑罵道:
“我欲南行,又非壯士荊軻,一去不歸,何談相別日久,更何況,我等不過數(shù)月,又將東歸洛陽,到那時,我等諸人再開懷暢飲!”
曹操頷首,表情嚴肅,說道;
“好!寧安保重!”
隨即諸人皆朝著張林拱手行禮,張林也隨即回禮,驅馬而去,看著張林的身影遠離,曹操卻又忍不住地沖了出來,朝著張林的背影大喊道:
“到洛陽,一定要請我喝酒!”
張林隨即大笑,消失在了地平線上。
待張林遠離,曹操才從袖中摸出了張林給的絹書,只見上面寫道:
“某聞上古有弧矢之利,《論語》曰“足兵“,《尚書》八政曰“師“......吾觀兵書戰(zhàn)策多矣,孫武所著深矣......而但世人未之深亮訓說,況文煩富,行于世者失其旨要23,故撰為略解焉.”
?。ㄗⅲ骸秾O子序》選自《曹操集》,是曹操所作的一篇散文,文中軍事用語專業(yè),與曹操多年帶兵打仗經(jīng)驗閱歷相符,專業(yè)地分析孫子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