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結(jié)束后.......我們?nèi)ツ模堪⒋???p> 搖搖晃晃的吊墜燈上散出了涼白色的光,伴隨著風吹動的搖擺的頻率,將阿二的臉照的忽明忽暗。
“嗯........”
阿大低下了頭,雙目緊閉,軟綿的眉毛撲在了皺紋灰黃的眼皮上。
說實話,阿大自己也不清楚以后該干嘛。
自從他將那塊鋒利的碎片刺進那臃腫的后頸肉后,他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他也就是那樣跟著老大,東走走,西走走,在路上殺點黑道,或者說那些坐在加長豪車里臃腫流油的胖子們。
但是,突然有一天,老大將他們五個人聚集了起來。
那是阿大第一次看到除了他和阿二阿三后的另外兩個人。
不出他所料的,他們跟他仨一樣消瘦。
從他們并不白且因為大了一圈而胸口布料下墜的白背心上那峽谷似的縫隙中能夠看到,保鮮膜一樣平癟的皮膚上面勾勒出了一根根肋骨。
隱隱約約的,阿大甚至能夠感覺到那土黃色的皮膚下面的肋骨散發(fā)出的冰涼涼的白磷。
“黃吾真回來了。”
老大開口了,打破了這讓人頭昏的寂靜。
“他是沖著我來的。”
黃吾真是誰?
阿大其實還是有些許知道的,但也不是非常清楚。
他僅僅知道,黃吾真是個很強大的殺手,所有被他看上的人都死了。
沒有例外。
可是他覺得,老大沒有必要怕這個人。
畢竟老大的能力遠超常理。
老大頓了頓,不說話了。
“他來了又如何?不過只是一個人罷了,他敢來我們就敢殺!”阿大旁邊的人喊到,同時雙手猛地砸了砸桌子,震的阿大的手顫了顫。
“你覺得你能殺了他?”老大看了看那人,身子后靠,抵在了硬椅背上。
“在我認識的人當中?!?p> “沒人贏得了黃吾真?!?p> 老大咬了咬牙,阿大能夠聽得到老大的牙齒上下碰撞的咔嗤聲。
“沒人!”
老大再度低沉地重申了一邊。
咽了咽口水。
大家同時咽了一下口水,咕嚕嚕的沉淀聲一時間占據(jù)了這間較為寬大的房間。
“但是.......”
老大突然挺直了身子,頭伸了過來。
“上面的人跟我銜接了一下。”
“只要他們來了,哪怕是黃吾真也不成問題。”
“呼........”
聽到這句話后,大家原本繃直了的身體跟著松懈了下來,本來坐的直立立的腰也塌了下來。
“上面的那位給我下了指示,只要........只要能夠完成,就能回到第一區(qū)了!”
“太好了!”剛剛那位大吼的家伙猛地跳了起來,阿大能夠從他的眼角處看到一點眼淚。
“老大........”阿三含了含首,手腳無處安防,只能敲起自己的膝蓋。
“那個.......”
“第一區(qū)有肉吃嘛?”
“嗤~”
旁邊的人一下沒忍住,呲的一聲笑了出來,嘴中的口水噴到了阿大的后腦勺上。
“你都到第一區(qū)了,還問有沒有肉吃?”那人嘴巴一張,逍遙著開口了。
“你看到過咱這街上的那些大老板吧!我告訴你,就這些人,見到了第一區(qū),也就是未來的咱這種人,都是要跪下來舔我們的腳趾頭的?!?p> “那......有肉吃嘛?”阿三依舊是篤定堅持的問道。
“肉?小老弟,到了那個階層以后還吃啥肉?。克扇?,懂嗎?松茸!還有海參,每天起來就是一碗佛跳墻,開著跑車豪車沿著鑲了金邊人行道行駛,開車的人還不是你,是你的仆人。你要做的就是躺在那棉花云一樣松軟真皮靠墊上面,在冷氣里面喝著紅酒,手中摟著美女,懂吧,這才是我們以后做的?!?p> “我不想吃松茸,我只想吃雞肉和牛肉,阿大以前帶過我去吃肉,但是那都是素肉,我還沒吃過真的雞肉呢?!?p> “暈死!”那人(其實就是水鬼)恨鐵不成鋼似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一臉嘲弄地看著阿三“你都吃松茸了,還惦記著那糞一樣的肉?我告訴你,吃大龍蝦一樣可以吃到飽!”
“可是我沒吃過肉?!卑⑷龘狭藫项^,“還有........龍蝦是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水鬼仰天大笑到,“你聽到了嗎?老大!你聽到了嗎?他不知道龍蝦是什么哈哈哈!哈哈...哈........”
水鬼突然停止了嗤笑,將頭埋入了自己雙臂之內(nèi)。
當然,這并不是因為阿大阿二那殺人樣的目光,哪怕是阿大和阿二再怎么瞪他,水鬼無論如何是不會怕的。
問題是,老大此時已經(jīng)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雙臂靠在大腿上,雙手十指交叉著前移,死死地盯著水鬼。
“很好笑嗎?”老大問道。
水鬼不答,只是低著頭。
“嘲笑別人的不足,很有意思是嗎?”
水鬼不語。
..........
“草他媽的,真他么是個王八蛋!”在這場不愉快的交談結(jié)束過后,阿大憤憤不平的在外面叫罵著。
“算了,阿大.......”阿三低著頭,安慰道。
很奇怪,明明被嘲諷的是他,可他不惱。
“他都這樣騎你臉上了,你還隱忍?”
“就是?!币贿叺陌⒍胶偷剑翱傆幸惶煲覀€時候給他的卵子來一腿?!?p> “女孩子不要說這種話?!?p> “滾!”
“嘿,你她媽的?!?p> 在二人的吵吵鬧鬧中,阿三突然低下頭,呲的一聲,笑了。
“嘿嘿?!卑⑷Φ?。
“你笑啥?”阿大不解道。
“阿大我覺得第一區(qū)也沒那么重要了?!卑⑷痤^說道。
“???”阿大不解道“你不想吃肉了?”
“肉的話......還是想吃的。”阿三靦腆笑了笑,臉上起了一片紅霞。
“你個男的怎么跟個女的一樣扭扭捏捏的???”阿二叉腰說道,“有屁快放!”
“如果到了第一區(qū),是不是就要和你們分開了?。俊卑⑷ь^問道,“那還是別去了,我不想再和家人分開了。”
“...........”
“傻子!”阿大捏了捏鼻子,將頭別了過去,胸口開始不斷的起伏。
“不管到那咱們都不會分開的,這里也好,第一區(qū)也罷,咱們仨是一輩子都要在一起的?!?p> “別管那什么豪車松茸了,到了第一區(qū),咱們就去一個有海的地方,那里會有沙灘,有碧藍的海,有蒼藍的天。”
“我們就在那里建一個客寨和書店,就咱們仨?!?p> “早上起來看著暖洋洋的朝陽撲打在你那張黝黑的臉上,晚上走在銀白色的月牙照亮的白石路上?!?p> “那時候啊,我們就不用到處奔波了,早上去釣魚,下午看店,看著來來往往的客人與旅客,依躺在懶人椅上看著西下的晚陽?!?p> “我們仨,會一直這樣在一起的?!?p> “還有肉!”
“還有肉。”
阿大笑了。
阿二笑了。
阿三也笑了。
三個人笑作了一團,就像是那多年前的垃圾場上一樣。
........
“艸......這是個啥玩意......”
黃吾真頓了頓足,一臉驚恐。
“我啥陣勢沒見過?”
黃吾真曾經(jīng)這樣跟顧安明說過。
可是......
這陣勢他還真沒見過。
那最中間的頭,從脊椎那里,開始一點點地愈合,本來就只剩一顆頭顱,此時已經(jīng)愈合出了殘缺的四肢。
“海.......”那顆頭用殘破的聲帶說道。
“什么?”黃吾真問道,并斬斷了那個怪物的雙手。
“家........”
“啥?”
雙腿被斬斷。
撲通!
沒了四肢的身體砸在了地上,透過皮膚,黃吾真看到了一顆干涸的心。
“家.......人......”
“你在說啥???”
黃吾真憤起一腳,將那殘缺的四肢踢入了海中。
噗嗤!那身體跌入海中,掀起了一層浪
海水噗嗒噗嗒地拍在了石灰色的岸上。
嘩啦啦,嘩啦啦的。
忽然,一陣驚濤駭浪掀了起來,狠狠地砸在了岸上。
濺了黃吾真一臉水。
當黃吾真回過神來時。
那另外兩顆頭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