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趴在鄭玉的床沿邊，也不說話，也不流淚，就是靜靜的趴著，悶悶不樂，鄭玉知道女兒受了些刺激，多少有些責怪鳳朗，為什么要告訴女兒這些。
“丫頭還是不開心？”
“沒有?！绷灰恍Γ苡惺裁促Y格不開心，出生本來就是一個丫鬟，承蒙哥哥不棄，認做妹妹，偏偏自己沒有自覺，這本是容易惹人妒忌之事，是自己沒有在意，怪不得誰。
“對著娘，不用強顏歡笑，告訴娘，你在想什么？”
柳十一咬牙把頭低在一邊：“我在想，我確實是拿了別人的東西，茹姐姐應(yīng)該恨我?！?p> 鄭玉皺眉，果然女兒還是太善良了，經(jīng)歷得太少了，遇見這種事竟然第一時間懷疑的是自己，鄭玉起身，坐好，說道：
“十一，有些人就是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一步登天，有些人費勁心思也永遠是攤爛泥，這個世界本來就不公平。你想想你哥哥，他是怎么到如今的模樣的？世子五歲前對人熱情得不得了，如今你看，他為何只與你親近？”
柳十一想到了為什么哥哥會來田園山莊，想到了爺爺?shù)乃?，想到了他們?yōu)槭裁椿貋淼渲?，想著那場刺殺，很多時候，就算你什么都不做都會有人來害你。
“誰的出生都是改變不了的，娘多想你是從我肚子里出來的，可是這是沒有辦法的事，還有你哥哥，他高貴的出生也是改變不了的，但是來得越容易，就會承受更多的苦楚。你想想你哥哥為什么會到如今的模樣，無非只是想要活命罷了?！编嵱衩坏念^說道。
“又比如你，世子不是傻子，為什么偏偏在這種他最落魄的時候還要堅持認你做妹妹？還要盡他所能護著你，若是光憑你爺爺為他喪命之事，世子完全可以把你丟給一個大戶人家養(yǎng)著，給些銀子罷了，為什么卻要你做柳家的孫女？柳家孫女的身份雖然比不上官家小姐，但是確是他如今能給的最好的身份了。他為你做這么多，因為你值得?！?p> 柳十一眼淚下來了，大大的眼睛看著鄭玉。她知道哥哥一直對自己好，但是卻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她值得別人對她這么好。
“娘為什么要你做娘的女兒？僅僅是因為你和倩姐兒長的像嗎？因為，十一，你會暖心，娘愿意疼你，愿意把所有好的東西都給你，也是因為你值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理所應(yīng)當，都是對等的，只是你沒發(fā)現(xiàn)你的好罷了?！编嵱駵厝岬男Φ溃Φ媚敲疵?。
柳十一用袖子擦了擦臉，堅定的問道：“娘，你幾歲開始跟著外祖父做生意的？”
鄭玉知道女兒想干什么，其實她本想讓女兒多玩幾年的，因為柳家有資本讓她玩，讓她無憂無慮，不需要她做什么，安心做好大家閨秀也無不可。但是看著女兒的眼神，鄭玉知道，她并不是外表看起來那么軟弱可欺，女兒有女兒的倔強。
“五歲你外祖母就去了，你外祖父就把我?guī)г谏磉叄恢倍δ咳?，七八歲就開始盤賬。后來就打理鋪子什么的?！编嵱袢鐚嵉恼f道。
柳十一擦了擦眼淚：“娘，十一沒有娘聰慧，只求自己能自保，不給哥哥拖后腿，也能替娘做些事，所以，我想跟著娘學?！?p> 鄭玉看著女兒正經(jīng)的模樣，想了半天，最后還是點了點頭，女兒這般懂事，既然要學，也無不可，自己當年也是這樣出來的，誰說女子不能拋頭露面，丈夫就從未嫌棄過自己以前做生意的事情，鄭玉點頭說道：“以后我和你爹一起教導(dǎo)你，不出幾年，我的十一絕對是商界厲害的人物。”既然要教，那就夫妻一起教，雖然丈夫在自己面前老實憨厚，但是在商界，也是響當當?shù)囊蝗宋?，他們倆的女兒，未來肯定不可限量。
柳十一這才笑著點了點頭：“娘，我今晚想和你睡。”她不想見鳳朗，不想見到那個明明滿身是傷還護著自己的人，她怕她會哭，她怕她覺得自己配不上，配不上那份疼愛，她需要時間調(diào)整一下。
鄭玉自然是求之不得。
鳳朗在西苑坐了快兩個時辰，卻等夕顏回來稟報道：“小姐說這幾日想陪著大夫人，不回蘭園了。”
鳳朗按了按太陽穴，難道今日把小丫頭嚇到了，她不想再回來了？鳳朗開始后悔今日的動作，可是讓他現(xiàn)在去解釋，他也不知道說什么，說自己想要讓她學會面對。想到那個拉著自己的衣袖帶自己看那幾朵稀稀拉拉的菊花的小女娃，笑得那么天真那么美好，可是這些都是因為自己才被破壞的，如今自己卻還要逼著她長大。鳳朗開始有些動搖，真的要這樣嗎？但是最后他很快清晰了，自己和小丫頭相遇，這是命中注定，將來小丫頭必將成為他的妻子，他的身份是改不得了，她必須接受，就算怨自己狠心也罷，他絕不放手，柳十一，就是以后鳳俊侯府主母，她想逃都逃不掉。
但是柳十一這一躲就直接給躲到除夕，鳳朗氣的差點把冰窖給砸了，最后還是忍住了，他倒想要看看，看看這白眼兒狼到底心里有沒有自己，若是她不回來，那自己也不去找她，這點刺激都受不了，怎么做他妹妹。雖然鳳朗想得自己怎么怎么心狠，但是到最后還想把柳十一一個拖回來狠揍一頓。沒良心的東西，蘭園和綺院到底哪里才是她的家？到底要哥哥還是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