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空,萬里無云。
風(fēng)高氣爽。
又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
對于連續(xù)下了三天三夜暴雨的余陽村來說,后面這幾天的好天氣真的很難得。
到處都可見躺著曬太陽的老人小孩。
李蘇元推開草屋的門扉,伸了一個懶腰,感覺精神絕佳。
“你這是想睡到什么時候?”林中翰蹲在不遠處的土墻上,看著山下??吹剿叱霾菸?,回頭瞥了一眼。
李蘇元住的地方,離著懸崖就隔著那么幾米。是一個看風(fēng)景的好地方。
“不睡覺又能干什么?”李蘇元瞅了他一眼,依舊站在原地。
從大青山那邊回來,已經(jīng)過去三日了。
爬了一趟山,感覺渾身都酸痛。
這是很久沒有一次性走過這么多路、爬過這么高的山導(dǎo)致。自從離開天山市后,他基本是躺了三個月,差不多都廢了。
看來必須得加強鍛煉。
不然真的廢了不可。
身體沒有氣支撐,無法做到武者那樣。武者就算是一年不動彈,也時刻處于巔峰狀態(tài),根本不會像自己一樣有些傷筋動骨。
根本沒得比。
“走,去紅松林?!?p> 林老三從土墻上跳下來,開口道。
李蘇元神色立刻變得有些無奈,道:“我說大哥,你這也太頻繁了,我們昨天才去過。歇個一天吧。”
紅松林是屋后山坡上一處坡地。那里種滿了紅松,樹高山清,壞境優(yōu)美。重要的是那個地方可以一眼就看到山下那個水池大壩。
林老三自然是去瞧大壩的。
那日。
林老三從大青山那口水潭下方不遠處得到一片人頭長寬的魚鱗,李蘇元才不得不相信林老三的猜測。
真的有大魚從水潭里被沖出來了!
盡管很是不可思議,但是事實就在眼前,李蘇元也是不得不信,內(nèi)心自然也激動無比。當(dāng)晚兩人就想去將大壩炸了,把魚撈出來。
然而。
謀劃到半路,兩人都感覺到有些不安,就這么貿(mào)然過去,恐怕會多生事端,甚至?xí)须y以預(yù)計的可怕后果。
兩人思忖再三,決定先回家從長計議。
林老三在屋后的山坡找了個地方將那片魚鱗藏了起來。
這事還真的非同小可,畢竟這可是傳說故事里出現(xiàn)過的大魚鱗片。一旦泄露出去不知道會造成什么樣的轟動,這件事情只能先掩藏起來。
而且,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免不了會有人眼紅發(fā)熱。
然而。
剛過一天,林老三這貨就忍不住了,蠢蠢欲動,時刻沖動著想要去炸了大壩。
見自己意圖被識破,林老三裝作隨意道:“就是去吹吹風(fēng)啊?!?p> 李蘇元面無表情,道:“我這里吹風(fēng)也挺好的。”
一臉不相信。
林老三搖頭,一本正經(jīng)地說:“不,這里缺少格調(diào)。你想想,在紅松林,我們可以躺著曬太陽,觀賞大好山村風(fēng)景。多好啊,對不對?”
得嘞!
李蘇元無心吐槽了,跟著他朝紅松林走。
林老三走在前面,邊走邊說話。
“昨晚我想了一夜,我覺得這件事還是拖不得。那個晚上,可不止我出手了,村長他們也有出手,要是他們也有類似的感覺,發(fā)現(xiàn)了這個事。說不定,早我們一步把大壩炸了,那大魚就是別人的了?!?p> 他語氣里充滿了擔(dān)憂。
李蘇元無語,一臉靜默。
要是這村里也有跟他這么天真的人,那可真就見鬼了。正常人哪會跟這些有的沒的傳說故事較真,更別說將事情和其進行聯(lián)想了。
這家伙,也是走了狗屎運了。真叫給撞見了。
不過。
既然大魚的故事傳說是真的,那么這村里另外的那些古怪故事和傳說,就真的不得不注意一下了。
比如。
李蘇元這兩天一直想到一個故事。是自己住的這地方一個相關(guān)而有些詭異的故事。
聽這附近住的老人說。
那屋前,朝門的對面山坡上,埋著很多棺材,里面葬著一些死在一兩百前的古人。沒人知道具體的位置,但是埋棺材的地方種了一大片柳樹,聽說那些棺材就埋在下面。
幾十年前還有人專門尋找過。
可是,詭異的是——
對面山坡,壓根就沒種著什么柳樹。連個種過柳樹的痕跡都沒有。
以前李蘇元只是當(dāng)個靈異故事聽,可是現(xiàn)在想想都感覺有些毛骨悚然。
特別是自己周圍住了一大片老人,好多老人甚至都沒有什么兒女,想到他們會不會就是從那些棺材里面爬出來的,就感覺驚悚。
不過,這種事應(yīng)該是沒有的。
畢竟,誰能擱棺材里躺了一兩百年還能活過來?
見李蘇元沒有回應(yīng),林老三自顧道:
“與其到時候被人搶先一步感到后悔,不如我們計劃計劃,趁早把這事了了。按照那個傳說故事,那兄弟倆一個成了武者,一個得了長壽,但我懷疑功效不止這些。不過,我相信我們兄弟倆吃了大魚肉,肯定會脫胎換骨。你不是武者對吧,說不定吃了它就成為武者了。所以,咱干脆別等了,趕緊計劃計劃?!?p> 李蘇元眼神微微一動,沒回答,神色有些恍惚。
很快,兩人就到了紅松林。
找了一塊松軟的草坪躺下,兩人姿勢慵懶,甚至閑適至極。望著天空,嘴里一人叼著一根草,動作都出奇一致。
“考慮的怎么樣?”林老三再次問道。
李蘇元想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這事,我覺得咱可以不用著急,先靜觀其變吧?!?p> “黃花菜都涼了呀!”林老三有些急。
沉默了一會兒。
李蘇元起身坐著,看著那個規(guī)模巨大的大壩。神色忽然變得有些復(fù)雜,輕聲道:
“你有沒有想過,這個水壩被炸了以后會有什么后果?”
“?。俊绷掷先行┿?,也坐了起來,“會有什么后果?我們把大魚撈了就是了!”
李蘇元搖頭,道:“這個水壩聽說建了有七十多年,擋了不止一次大水。河下游的居民才能如此安居樂業(yè),一直平安無事。你說,要是我們忽然把它炸了,以后再發(fā)大水,下游的居民怎么辦?”
林老三有些傻了,語無倫次道:“這個,這個......我沒想過......”
李蘇元看了他一眼,繼續(xù)說:
“也許我們把水壩炸了,撈到了大魚,然后我們會像那對兄弟倆一樣或許長壽,或許都是武者。但是你能夠接受我們的一己之私造成的這個可怕后果嗎?甚至,我們無福享受就已經(jīng)被人殺了。那個水壩一旦出事,那武堂就在下游不到一里處,里面九成九的老師都是武者,其中還有兩個鄉(xiāng)等序列榜二等列的高手,全速趕到水壩用不了三分鐘,三分鐘的時間我們連離開水壩都來不及。而那樣的人物,一招就足以殺死你,所以你我根本逃不遠?!?p> 林老三耷拉著腦袋,神色有些迷茫了,一時間沉默著。
李蘇元繼續(xù)道:“而且,我算過了。這個大壩雖然已經(jīng)年久,但是每年都在不斷的鞏固加高,蓄水量已經(jīng)達到了一種恐怖的地步。需要大量的炸藥才可能真的將其炸穿,將里面的水放出來。我們根本搞不到這么多炸藥。”
頓了頓,他語氣緩緩,“而那水一旦放出,不用等到以后發(fā)大水,光是如今的蓄水量,便已經(jīng)足夠淹沒......整個鄉(xiāng)城!”
鄉(xiāng)城就在下游一里處,里面生活著幾十戶人家,一旦大水淹城,根本不可能來得及逃脫。
林老三不說話,陷入長久的沉默。他沒有想過這樣的后果,只想著盡早把大魚撈出來。
李蘇元不打擾他,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瞅了他一眼,忽然幽幽道:
“你好好想想吧。要是你真要這么做,大家都是兄弟,就應(yīng)該共進退。沒有放棄對方的道理?!?p> 頓了頓,語氣一轉(zhuǎn),道:
“所以,不如咱今天就割袍斷義,不當(dāng)這個兄弟了吧。你覺得我這個提議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