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師父跟你說什么了?”崔茂學好奇地問道。
“沒什么”李漁將手中的信放下,閉目養(yǎng)神,“他說他和師弟都在中都了,讓我去中都前,先去蛟澤看看,替他拜訪一位老友?!?p> 人族的傳信自有一種特殊的驛站負責,那是專門負責給魂動以上的修士用以日常傳信的。
養(yǎng)殖的塑基境界的白鴿妖怪,御風而行,唯一的缺點是數(shù)量算不上多。
再就是很有些嘮叨。
而澤是九大湖澤中唯一位于人族領地的一個,比起浩瀚無垠的莽荒大地來說,人族所占據(jù)的只是一小塊地域而已。
蛟澤中卻沒有蛟龍,那里的水君是蛇君顧青,真君巔峰的絕世大妖。
是性格古怪的妖族前輩。
真君境的蛇妖早就該化作蛟龍了,再等到?jīng)_擊大圣之后,就可以順理成章化作龍種。
這是一條妖族中的通天路。
可惜,這位蛟澤水君并不愿意化作蛟龍,他只想以水蛇的本體沖擊大圣。
他曾經(jīng)在大圣嘲風面前說過,龍種并不比蛇蟒要高貴,他成圣之日,就是他挑戰(zhàn)嘲風之時。
蛟澤中本來是有無數(shù)蛟龍盤踞的,但都被晉入真君境之后的顧青殺了個干凈,甚至包括之前的蛟澤中的真君境蛟龍。
似乎是在幼年時,受過蛟龍的欺凌,成道后,便殺的蛟澤無蛟。
這蛟澤,雖在人族境內(nèi)卻不是人族領地。
也沒什么修士敢去觸碰他的霉頭,只有陸旬成為現(xiàn)在的中玄真人后,親入蛟澤,與顧青徹夜長談了一場。
而后蛟澤就成了一個人妖友好相處的示范區(qū)。
這是人族和妖族都很納悶的一件事,誰也不覺得陸旬能打的顧青開放蛟澤,就算是那個洞玄就能殺真君的陸旬也不可能。
外界傳聞,兩個殺胚是一見如故,賓主盡歡,斬了雞頭,拜了把子。
那位兇名赫赫的蛇君是為了兄弟的緣故,才開放了蛟澤。
總之,這是一件了不得的怪事。
在那里拜訪師父的老友,順便轉(zhuǎn)轉(zhuǎn)看看,也算一件樂事。
距離中都的最后大試還有兩個月呢,那時節(jié)都將近入秋了。
......
一望無際的大澤,很難說和震澤相比,誰更廣闊一些。
李漁看著眼前在月光之下,閃爍著粼粼微光的湖面莫名有種回家的感覺,那是水生妖族血脈里流轉(zhuǎn)的對水的依賴和親近。
正是夜晚時分,堂皇富麗的畫舫游行在壯闊的湖面之上。
燈火旖旎,不斷有歡聲笑語從其中傳來,畫舫之上能夠看見有公子仕女,趁夜觀月,吟詩作對。
在岸邊只能看到那屹立于湖中心的磅礴巨城的輪廓。
從不知深淺的湖底中拔地而起,就算只是露在水面上的部分,也足以稱之為巨城。
湖邊是依水而建的村落,鱗次櫛比,炊煙在月光中飄渺無形。
李漁和崔茂學到達這里的時候已經(jīng)是月上中天之時了,蛟澤里卻依然是一片燈火,很有些李漁前世夜生活的感覺。
停泊在岸邊的畫舫,還不斷有各處涌來的富商大賈,遠行修士在登船。
船上的侍從將紅色的燈籠依次掛起,這里很快就變得燈火通明起來。
李漁和崔茂學對視一眼,都察覺出對方的意圖。
登船一覽,才不負此行嘛。
此處畫舫是收費制,一人繳納百兩銀便可上船一觀,里面普通的酒食茶飲免費,但也有昂貴的酒水,等待豪客們一擲千金。
木質(zhì)的臺階踩上去會發(fā)出吱吱的響聲,朱漆的欄桿掛著各色五顏六色的香囊。
亦有侍女撫琴,屋檐上的風鈴發(fā)出清脆的和鳴。
“可惜跟槿西彈得差遠了”崔茂學撇撇嘴。
“都開始叫槿西了?”李漁取笑道:“不是夕顏姑娘嘛?!?p> 崔茂學臉一紅,擺擺手道:“都知道真名了,誰還叫藝名,這才叫親近?!?p> 兩人打趣一會,繼續(xù)在這雕欄畫棟的游舫上閑逛。
隨著水花激蕩的聲音,畫舫駛?cè)腧詽?,朵朵水花在畫舫的四周的涌現(xiàn)。
到處是歡歌笑語,大紅的燈籠將每個人的臉都映照的紅彤彤的。
這時候前面一陣騷動,吸引了李漁二人的注意。
一個戴著兜帽的畫師正在那里作畫。
看不清面容,全身都躲藏在寬大的斗篷之中。
畫師對著人群作畫,旁邊樹立了一張木板,上面寫著:勘本視源,一張百兩。
“似乎很有意思”崔茂學也學著那些文人騷客張開一扇畫著老松凌寒的折扇,輕輕扇動著。
前面一個公子模樣的少年直接遞上了一百兩紋銀,這錢對這種豪商子弟來說,灑灑水了。
畫師隨手收下那些銀子,兜帽微微抬起,似乎是看了一眼,而后提筆勾勒,濃墨染,焦墨勾,夸大的袖袍里不斷扇動。
只是片刻功夫,畫師便畫好了。
頭戴一頂雪白高帽,脖子上掛著一把黃金質(zhì)地的長命鎖,主體卻是一只黃狗,伸長了舌頭,舔舐著一堆沙土。
畫師的技藝很好,纖毫畢現(xiàn),惟妙惟肖。
圍觀的眾人哈哈大笑,給錢的公子哥漲紅了臉,他氣的渾身哆嗦,一時之間卻不知說什么好。
“本性貪婪,穿金戴銀也終究只是人模狗樣”,一個冷冽的聲音從兜帽中傳出,分不清是男是女,應該是刻意做了遮掩。
公子哥的臉已經(jīng)紅的像是番茄湯底,手指被捏的嘎嘣作響,卻難以發(fā)作。
畫舫之上不許動手,這是此地的規(guī)矩。
曾經(jīng)有不長眼的惡少企圖強搶侍女,直接被畫舫主出手,殺的神魂俱滅。
這些畫舫可是朝廷的產(chǎn)業(yè),誰人敢肆意妄為?
李漁的興致倒是被這畫師勾起來了,他向著身旁的崔茂學伸了伸手。
崔茂學狠狠的看他一眼:“就知道剝削我這窮苦少爺。”
李漁之前的錢都換做鬼燭的材料了,從神庭里得到的無關緊要的東西基本也全都出手了,此時只能薅下崔茂學的羊毛了。
反正,這點錢對于崔茂學來說也不算什么,他只會比之前那公子哥更富。
崔茂學念及自己使用的鬼燭,從兜里掏出錢遞給李漁。
李漁拿著崔茂學的銀子,向著畫師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