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粉樓臺,鱗次櫛比;畫舫綾波,槳聲燈影;鐵鎖星橋,燈花火樹,好一番盛景。
孩童提著各式各樣的小燈籠,少女們舉著一二米的魚燈,活靈活現(xiàn)。
鳳卿眠和少年站在這些穿梭的人群里,頭頂是懸掛著的花燈。
愣愣的不知少年的意思,張口就是:“你不就是別人?!?p> 因為每年上元節(jié)燈會都是和家中的兄弟姊妹們一起,鳳南蘋還每次逛著逛著人不見了。
少年不知她的意思,心底沉了沉,眼底閃過一絲不悅,一下沒了心情。
鳳卿眠還暗暗自喜,就是想約你這個“別人”,又覺得有些不妥,立刻找補。
“誒呀,欠你的人情,走吧走吧。”
說著往前邁了幾步,轉(zhuǎn)頭示意少年跟上。
夫子廟是最熱鬧的,民間藝人們的各色奇術(shù)異能,歌舞百戲,踩高蹺,口技,頂碗,幻術(shù),戲獅,柔術(shù)……看得眼花繚亂。
賣花燈面具,糖葫蘆,荷包,胭脂水粉的小販吆喝著。
走過文德橋,身后照壁上是兩條凌空戲珠栩栩如生的金色巨龍,仿佛隨時都會跌入河中翻江倒海。
前方一個五尺高的七彩鳳凰花燈映入眼簾,十分生動,可能下一秒就飛到對面與雙龍盤旋。
看著喜歡,就走近了去,大燈下方是三幾十個小燈圍著,鳳卿眠一眼看出了看守的是江府的人。
這個活撥亂跳小孩子一般的小斯是江子羽身邊的人,應(yīng)該是書童或者貼身照顧的侍從。
他在這里,那江子羽怎么不見人影,不過鳳卿眠只奇怪了一下,并沒有多在意。
“江公子今日放下一個鳳凰花燈,解開公子的所有燈謎便可抬走,各位姑娘們不妨試試?!?p> 小斯對著人群說道。
鳳卿眠拉起一個花燈上的燈謎布子,皺著眉頭招手讓少年來看:“這謎底是個什么???”
少年挨過來一看,鳳卿眠手中的布條上寫著“一半滿一半空”的金色行書,剛要說出答案:“這不就是……”
就被鳳卿眠一下放了布條:“算了算了,不猜了?!苯o打斷了。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一位氣質(zhì)如蘭亭亭玉立的小姐輕輕搖著雙面蘇繡蝴蝶扇子,踏著蓮步走到一個花燈前,輕輕扶起布條。
那江家的小丫鬟看到立刻給她抬上了紙筆。
“怎么這七彩鳳凰突然不隨了你的意。”
“我是喜歡,可也沒有非得到不可,她來了,咱們是沒機會咯?!?p> “不試試怎么知道?!?p> “我自個兒幾斤幾兩,還是知道的,我才不試,浪費精力?!?p> “那不還有我?!?p> “我兩個臭皮匠在這方面也不一定能贏這個諸葛亮。何況江公子更是文采斐然,他出的題就更是不用想了。”
“剛才你拿起來的那題不是挺簡單的。”
“也許也就那么幾題是簡單?!?p> “那你如何肯定這位小姐就能全部猜對。”
鳳卿眠告訴他這是云初月,金陵城第一才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出了名的端莊嫻雅,知書達禮。
她身姿纖薄,著一條淡紫色白玉蘭繡花圖案襦裙,翹起的鞋頭上綴著一朵金色小花,樣貌算不上傾國傾城,比起鳳窈君差遠了,但是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的氣質(zhì)讓人一眼就覺得驚艷,此時燈光映照在她的臉上更是動人,這就是所謂的唯有詩書氣自華吧。
少年的一腔熱血是何時不在的,非要和云初月?lián)屵@個鳳凰花燈,鳳卿眠握著少年的手腕把他往河邊拉,少年不從,倆人拉扯了一會兒,鳳卿眠撒開了手。
“那你就在這贏花燈吧,我逛完再來看你是輸了呢還是輸了呢。”
說完頭也不回的往河邊走。
少年看了一眼鳳凰花燈,有點可惜,還是跟上了鳳卿眠:“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p> “知道你有能力了?!?p> “那我們就應(yīng)該和那位云小姐比上一比,我堅信會贏。”
說著鳳卿眠在一個賣花燈的攤子上停了下來:“少看點話本吧,積極向上,奮力一搏,打破命運的主人公?!?p> 少年欲張嘴,鳳卿眠把一個兔子花燈提到他眼前:“這個多好看啊,那個大鳳凰還不好拿呢。”
這個小販?zhǔn)炙嚲?,年年上元?jié)都在這個位置擺攤,鳳卿眠和鳳窈君每年都要在他這兒買一個兔子花燈。
“這窈君小姐剛走,你就來了。”
小販笑著與鳳卿眠攀談。
鳳卿眠聞言四處看去,她不想讓鳳窈君看到她和少年,畢竟晚飯沒回去吃,恐又出文章。
“那她往哪里去了啊。”
“手里拿著厚厚一沓紙,肯定是從江南貢院門口來,買了燈朝來燕橋那邊去了,這窈君小姐啊真的生得跟個天仙似的?!?p> “那我呢?!?p> “你啊,眼睛嘴巴好看,看似乖巧可愛,實則調(diào)皮活波?!?p> “那就是不好看咯?!?p> 故作失望的放下燈假裝要走。
小販見狀趕忙滿臉推笑攔?。骸安徊徊?,鳳小姐簡直就是賽西施比貂蟬啊。”
“行吧,那我就要兩個兔子花燈?!闭f著給給伸手捧著的小販一塊碎銀。
遞了一個給少年:“去江南貢院門口看看?”
少年給了她一個我懂的眼神。
上元節(jié)給未出閣未娶的少男少女物色心儀之人,女子就贈予自己親手繡的荷包香囊,男子呢就會給看中的女子寫上一首詩相贈,不會寫的應(yīng)該是直抒心意吧。
江南貢院門口更是才子匯聚。
走近也覺得自己瞬間被文墨所渲染了。
少年伸著脖子不知道在找什么,鳳卿眠就抬著頭看他這一圈環(huán)視。
“怎么沒有看到江……徐寤思~”
說著一聲喊出來嚇了鳳卿眠一跳,眼前一群圍著桌子談笑風(fēng)生的公子哥,由一位外著竊藍色鶴紋織金對襟短袖,內(nèi)搭白色流金長衫,腰間革帶和少年的如出一轍的少年帶頭一同看向這邊。
個個長得都清秀俊雅,轉(zhuǎn)身的,側(cè)身的,相對抬頭的,這個畫面實在太美了,像一幅畫一樣。
還沒來得及仔細欣賞一番,少年和徐寤思相互走近,鳳卿眠只好跟上他的腳步。
徐寤思走近跳起來抱住了少年:“啊意,我還以為你又走了呢,不走也不找我,太不夠意思了。”
甩起的袖子,若不是啊意身后的鳳卿眠退了兩步就甩她臉上了。
他身上有啊意的少年之感,一半頭發(fā)披著,一半頭發(fā)用發(fā)冠束了起來,只不過阿意的額前的頭發(fā)是短的,他的是長的。
比起啊意的血氣,徐寤思多了些風(fēng)流。
他用半開的折扇緩緩扇著胸脯,看見了啊意身后的鳳卿眠,比啊意足足小了一個頭,還有倆人手中的花燈調(diào)侃道:“這是啊意的卿卿良人?”
阿意聞言轉(zhuǎn)頭看鳳卿眠,鳳卿眠馬上低著頭假裝沒有聽見,當(dāng)阿意轉(zhuǎn)過頭去,她又抬起頭看著他。
鎮(zhèn)定的面部會不會隱藏不住內(nèi)心的歡喜。
啊意和徐寤思眼睛相互看著,他沒有回答,似有意又無意的笑了笑。
“哦~”徐寤思用扇子擋著嘴笑眼望著啊意,又望向鳳卿眠:“鳳小姐,你們神族也會動凡心咯。”
“神族也是人啊,除了祖上留下來的使命,也是會生老病死,也有七情六欲的好吧?!?p> “好好好。”
說著就往啊意身上摸去,啊意抬著手不明所以。
“讓我看看鳳小姐繡的荷包式樣?!?p> “我沒有繡過什么荷包?!?p> 鳳卿眠嘴比腦子快,反應(yīng)過來徐寤思調(diào)侃她倆,這是承認(rèn)他倆有事呢還是沒事的,尷尬的不敢去看啊意。
啊意也不想徐寤思繼續(xù)說他倆,一把樓住徐寤思的脖子:“思思,遇見了就一起逛逛唄。”
“可以啊,走走走,去來燕橋,百花選艷,對了,鳳小姐還有你最喜歡的男花魁?!?p> 鳳卿眠的第一反應(yīng)是看啊意的神情,他抿著他的厚唇就那么笑著。
“我沒有?!?p> “不老實,我可時長在拾花院隔江看見你在臺月樓飲酒作樂?!?p> 這一聽鳳卿眠急了:“那是我與江姐姐交好,她喜玩,也會帶上我,我就聽聽曲喝個酒而已,倒是你怕不是日日去青樓,我偶爾去幾回都能給你看見。”
“我這是文人情懷,你看那些寫出膾炙人口名垂千古詩篇的詩人們?!?p> “我懶得跟你扯,還不走,再說待會兒都結(jié)束了。”想著鳳窈君過去那么久了也不會在來燕橋了,他們不喜歡看這種熱鬧。
啊意也催促徐寤思快走,鳳卿眠就跟在啊意身后,他說一句她答一句。
突然啊意的話沒有得到回答,倆人回頭發(fā)現(xiàn)鳳卿眠看著一家四口的背影呆住了。
口中念著不可能,換了個方向看到正臉,一家人其樂融融,鳳卿眠一臉不可思議下巴快掉地上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