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魏莫謙的煩惱
打印機傳來“唰唰唰”的紙張傳動的聲音,在這間寂靜的辦公室里顯得格外刺耳,魏莫謙緩緩轉(zhuǎn)頭,盯著那打印機,眼底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陰郁,好似打印機里出來的東西不是紙張,而是數(shù)不盡的污穢,邪魔。
一點點將他忐忑的心往上拉,牽動著他的神經(jīng)。
每多一張,就是多一份煎熬。
密密麻麻的文字覆蓋著一張張白紙,夾雜了幾張慘不忍睹的照片,或仰或臥,有些已然覆上馬賽克,辨識不清的一團團血肉就像是扔進絞肉機里巡游了一番。有的人面目猙獰,卻被抽干凈了內(nèi)臟,有的人直接爛成了一坨——骨架被抽走。
遠遠看著,就不禁讓人倒吸一口氣,腹部一緊,胃里翻江倒海。
“嘔!”貓兒忍著惡心找完所有資料后,抬腳直奔廁所,旋轉(zhuǎn)椅子還在那里“嘩啦嘩啦”地轉(zhuǎn)。
沒有人愿意上前。
他長吐了一口氣,瞥向冷漠的孟婭。
一記夾冰帶刃的冷冽目光瞬時朝他射來,便不禁身體一顫,“我沒吃午飯,我去拿?!彼琶o自己打圓場。
修長的手指捏著資料的一角將它輕輕提起,用余光瞥了一眼讓自己身體發(fā)麻的照片,瞬間心跳加速,不禁吞了口口水。
沒有人比他更在意這份東西,他深知,這里面極有可能藏著他父親失蹤的秘密,以及被隱瞞的真相。
十年前的連環(huán)案,魏莫謙的父親臨危受命接下這份重擔,那時候,他只有十二歲。
在出現(xiàn)第十二個死者時,父親激動地給他打了一個電話,“兒子,先恭喜你父親吧!我已經(jīng)找到至關(guān)重要的線索了,嫌疑人已經(jīng)鎖定了!馬上就可以破案了!”
他接到這個電話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午夜,迷迷糊糊地接電話,迷迷糊糊地回答了一個“哦”之后,倒頭就睡。
那通電話之后,父親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就像是人間蒸發(fā)了一樣,他們的調(diào)查小隊也在一周后解散,神奇的是,自那之后,連環(huán)殺人案也停了。
前些年,魏莫謙還在特察局任職的時候,曾多次去檔案室調(diào)檔案,最后都是被各種搪塞過去,可惜越是滴水不漏,就越是有鬼!也更印證了他的猜想。
父親的失蹤,不是殉職,而是另有秘密,當年和他在一個小隊的人紛紛調(diào)職,最后查無所蹤。
他不禁握緊了拳頭,心里暗暗發(fā)誓,這次一定要捉住兇手,找出真相。
心里壓著一團火,好像隨時都會噴薄出來,他狹眉緊閉,細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臉頰的肌肉也不由自主地跟著用力,周身散發(fā)著冷峻的氣息,手上的資料在他指尖的擠壓下逐漸變形,將他內(nèi)心地憤慨展露無遺。
孟婭見他這副樣子,上前抽走了他手里的資料,“魏,冷靜一點?!?p> 她比事務(wù)所的任何人都要了解魏莫謙,知道他的過往,甚至知道他心中所想。
他深吸一口氣,逐漸放松自己繃緊的神經(jīng),旋即滿不在意地笑了笑,“過去那么久的事情,誰還放在心上呢?”他一屁股坐到沙發(fā)上,悠閑地翹起二郎腿,抽起煙來,微微吐氣,圈圈煙霧從他的口鼻中盤旋而上。
“你不是戒煙了嗎?”孟婭秀眉微皺,臉色逐漸暗淡下來。
“我這不是閑的慌嗎?”他嫻熟地彈掉煙灰,眼神空洞地望著她。
語落,苦笑一聲。
舉煙消愁愁更愁!
孟婭幾步上前,一把抽掉了他的手里的煙,,甩在地上抬起高跟鞋鞋尖,將煙捻滅,“我討厭煙味!”
魏莫謙聳聳肩,“現(xiàn)在煙也不能抽了,那我們只能看看十年前的往事了……”他盯著孟婭手里的資料,“把它給我吧,遲早要看的不是嗎?”便伸出手來討資料。
她遲疑了一下,“整理資料我比你在行?!闭f完抬腳就走,空留下“噠噠噠”的腳步聲在事務(wù)所內(nèi)回響。
她總是這樣,話不多,行動派,即使關(guān)心也是冷漠的表達。
魏莫謙癱在了沙發(fā)上,低聲呢喃,“怪不得都要奔三了還是母胎單身。”
“老大,你背后吐槽孟婭姐真的好嗎?”一聲軟萌鉆入了魏莫謙的耳朵里,他嚇得激靈了一下,轉(zhuǎn)身看到蹲在一旁的蘿莉,結(jié)巴起來,“貓……貓兒,你身體好點了嗎?”
貓兒盯著他看了一會,爬上了沙發(fā),直接坐在他腿上。
“你干什么?”他一驚。
“你別動!”她一只手抵在他的胸口上,鼻子順著他堅實的胸脯慢慢往上嗅,溫熱的呼吸均勻鋪灑在他的肌膚上,裹挾著少女身上甜淡的蘋果香。他的喉結(jié)微微鼓動了一下,她仍不松手,那股輕柔慢慢順著他的脖子漫到了臉頰。
他臉上不禁泛起潮紅。
“老大你抽煙了?!必垉好碱^一皺,趕忙從他身上蹦了下來,嫌棄了地看了一眼,“味道真大?!闭f罷,回到了自己的電腦前,飛速敲擊著鍵盤,大串看不懂的代碼從她的指尖急速流出來。
魏莫謙遲疑地拎起自己的衣領(lǐng),有模有樣地嗅了一下,說到,“你屬狗的吧,鼻子真靈?!?p> 吐槽了一句之后,他默默站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走到窗邊,將窗開的筆直。
清爽的風一陣陣灌進了他的鼻間,舒暢無比,心里的陰郁在這微風的輕撫下也消散了不少,抽走了他內(nèi)心的煩悶,空留下一陣清涼,他深吸了一口氣,感受著這股沁人心脾的滋味在自己的血脈間游蕩,洗刷了躁郁的心靈。
從二樓窗戶望下去,城市還是一如既往的運作,來來往往的行人,擁堵的車流,那場曾讓人聞風喪膽的殺人案也只是短暫地存在了一下,偶成茶余談資。
有的時候,人們擅長遺忘,而有時,卻又有驚人的記憶力。在遺忘與銘記之間,有一桿叫做意愿的天平,左右搖擺,而控制它的東西,叫做心,心愿,便留,心不愿,也不見得會遺忘。
“滴滴滴……”桌上的電話鈴聲打破了這份寧靜,他皺眉,“又有案子了?”
這次的動作未免太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