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jìn)了衛(wèi)府,果然還難逃衛(wèi)哲然對她的垂涎,尤其是她現(xiàn)在成了人人憐憫的寡婦。雖然有了李博佑的保護(hù),但在夜深人靜之時,這個恐怖的黑影還是會將利爪伸向黎玟。
有一次,衛(wèi)哲然把整個小床弄得吱呀吱呀地響,吵醒了隔間陪護(hù)室的李博佑。他披上衣服坐起身來,想查看黎玟是否安好,嚇得衛(wèi)哲然趕緊跳起來從窗戶那兒翻了下去,摔傷了胳膊。
“林哥兒,你怎么了?”李博佑揉著迷迷糊糊的眼睛,看著昏暗的病床。
林黎玟嚇得緊緊捂著被子微微坐起身來,望著他搪塞道:“白天睡久了,晚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要不你給我講故事哄我入睡吧!”
“好吧!”李博佑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坐在床邊摟著她給講起了以前聽過的傳說:
從前有個女嬰,一出生便父母雙亡。她的背上有一塊蜘蛛形狀的胎記,隨著年齡的增長變得越來越大。她的養(yǎng)母提醒她有時間就去看看大夫,但她一直都不敢去看,直到新婚之夜相公突然猝死倒在床上再也醒不來,她才意識到問題的嚴(yán)重性。正當(dāng)她慌慌張張地披上衣服,卻發(fā)現(xiàn)一些密密麻麻的小蜘蛛從身上爬了出來……
“好恐怖的故事呀!”林黎玟咯咯笑了起來,“我都感覺自己背上發(fā)麻了?!闭f到這里,她突然恍悟過來,當(dāng)了那么多年保鏢的李博佑怎么會沒有發(fā)現(xiàn)呢?也許他在提醒自己防微杜漸吧!黎玟閉著眼睛,感到一陣難受,可是這種事情她也無能為力呀!既然這塊胎記是老天賦予的,要說這個女孩能夠拯救身邊親人,那最好的辦法可能就是她不出生。
感覺到黎玟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李博佑起身回到房間睡覺了。
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消失,她睜開眼睛,眼淚嘩嘩地從兩邊流下來。她也希望自己從未出生,這樣就不用給自己和身邊人帶來痛苦。
她看著窗戶外暗黑的天空,一個念頭從心底里冒了出來,“要是太陽就此再也不會升起了呢?要是黑夜永遠(yuǎn)這樣進(jìn)行下去呢?”她閉上眼睛,想到了以前那個在范翔語房中找到了鑰匙的自己還有那個穿著粉紅色衣服的自己。李兄將的這個女孩應(yīng)該是個蜘蛛精,既然能夠這么輕易地害死人,為什么不多害死幾個呢?既然老天這么好心地把這項天賦贈予她,為什么她不好好利用、這般嫌棄自己呢?既然能隨心所欲地殺人,為什么不悄悄稱王把自己的蜘蛛同類遍布全國統(tǒng)治世界奴役愚蠢的人類呢?
黎玟想到了海中的范翔語,想到了海里驚起的鳥群,也許是我在夢中殺死了語哥哥呢?發(fā)現(xiàn)這個想法冒出來,她慘淡地笑笑,“我這么老實,連薛溪沐的千分之一都不如,怎么可能殺生呢?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罷了。也許是姐姐殺了他吧!昔日最愛的人送自己上戰(zhàn)場,他可能心已經(jīng)先死了,主動放棄掙扎。對,就是這樣,姐姐害死了那么多人,他才不在乎多出來的這一個呢!”林黎玟把頭埋在了枕頭里,感受到了一股明媚的陽光的氣息。她仿佛置身于一片陽光充足的番茄園中,自由自在地躺在一片柔軟舒適的番茄海洋之中,手上滿是鮮嫩香甜的赤色汁液。一臺遠(yuǎn)處巨大的機(jī)器在不斷回收著這些番茄的汁液,要把它們加工成富有營養(yǎng)的調(diào)料?!安灰?!”她大喊道,“我還沒有品位好這些西紅柿汁呢!”她想低頭一看手上的汁液,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手消失不見,身體變成了一個長在樹枝上的青色小番茄,而平日里又愛又恨的語哥哥已經(jīng)隨著番茄堆被機(jī)器榨成番茄汁,前面洶涌的番茄海浪裹挾著紅透了的溪沐番茄前進(jìn)著……“姐姐,醒醒?。 崩桤浯舐暫敖兄?,卻發(fā)現(xiàn)她如那個晚上的語哥哥一般聽不見她的呼喚。此時的溪沐番茄正陶醉其中,滿心歡喜地喝著身邊番茄的汁液?!靶研寻?,太陽都出來啦!”一個上帝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嚇得黎玟一哆嗦,大喊道:“不!我只需要黑夜!我不要見到太陽!”她留著淚,不想就這么被安排地明明白白,趁著還沒被陽光照熟透主動跌落下來。
“啊啊啊啊啊——”跌下大樹懸崖的黎玟猛地睜開眼睛,卻發(fā)現(xiàn)李博佑正在拉開窗簾。她看著外面明媚刺眼的陽光,呆呆地望著他的背影,“你有沒有聽見什么呀?”
“聽見什么?”
“我的夢話?!?p> “喲,你還做夢啦?”李博佑好奇地來到她身邊,“怪不得起這么晚。做的什么夢呀!”
既然他沒有聽見自己說夢話,那說明自己在夢中的喊叫根本不會在現(xiàn)實中被自己的嘴巴喚出來吧!林黎玟呆呆地回想著,不想把這個秘密地夢分享給他聽,焦急地想回林中小屋躲起來,便搪塞他編道:“我夢見你變成了一只老烏龜,帶著我飄到了云朵上。結(jié)果太陽一出來云層都消失不見了,我們一直往下掉,掉到了那個林中小屋里?!?p> 李博佑笑笑,“說明我們真的應(yīng)該回去啦!等你好了我們第一件事就是回去住著,再也不管這世上亂七八糟的一堆事情了?!?p> 林黎玟不再說話,望著外面明晃晃的太陽和被風(fēng)吹得嘩嘩直響的樟樹葉,心中一陣絞痛。
傍晚,薛溪沐來探望她了。她給她帶來一碗香噴噴的香腸烤肉飯,看著她吃飯,憂愁地說道:“今天有人刺殺你姐夫,害得他打斗途中把手臂都摔傷了?!?p> “哇,那得在府里休養(yǎng)好一陣呀!”林黎玟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幸虧摔傷的不是腿,不然好多事情都不能親自辦理啦!”
“是呀!”薛溪沐嘆息道,看了一眼走到了門外的李博佑,壓低聲音感嘆道:“就是日常夫妻生活不太方便?!?p> 林黎玟笑笑,做出一副非常同情的樣子心不在焉地安慰了她一番。
一個月后的夜里,衛(wèi)哲然依舊活蹦亂跳地來到了林黎玟的病房。黎玟心煩意亂,不想理他,裝作自己已經(jīng)睡著了。然而衛(wèi)哲然并沒有放棄,獨自活動著。
她的腦袋嗡嗡作響,耳邊回蕩起了悠長的小號和鋼琴演奏的歌謠,仿佛看見了一片廣闊的草原和大片整齊明亮的藍(lán)天,成群的潔白羊群圍繞在她身邊。“衛(wèi)哲然!你在干什么?”一個鋒利刺耳的聲音突然響起,像刀片劃在玻璃上似的。
黎玟睜開眼睛,回味著被猛然推開的門摔到墻壁的哐當(dāng)聲,似乎聽到一陣玻璃風(fēng)鈴摔碎在地上的聲音,“也許是姐姐的心碎了吧!”她淡淡地笑著。
李博佑聽見動靜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到黎玟房中,只見衛(wèi)哲然冷靜地穿著衣服。他拉開燈,沖到黎玟旁邊,拍拍黎玟的臉,“黎玟,醒醒!”
黎玟張開惺忪的眼,帶著一絲沒睡醒的嗓音,看著李博佑問道:“怎么了?”
李博佑看了一眼薛溪沐的臉色,不再說話,靜靜地把她的上半身從床上抱起來。
“好啊!叫你好好跟我在一起你不愿意,半夜溜到病房來。真以為我睡著了是吧?”薛溪沐憤怒地說著,紅著眼睛瞪著衛(wèi)哲然。
衛(wèi)哲然不說話,想要默默地出門去,卻被薛溪沐擋住了去路。他見狀不想多糾纏,一把將她推到在地?fù)P長而去。薛溪沐一副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他離去的方向,滿心怨恨地看了林黎玟一眼,對著她仇恨地哭喊道:“憑什么你躺在床上就能不勞而獲地得到一個男人?我希望你沒有出生!”說完,她哭哭啼啼地追了出去。
黎玟站起身來,平靜地關(guān)上門,慢慢地靠在墻壁上望著窗外的那輪皎潔的明月感受月夜的美好。
“你不出去安慰一下溪沐嗎?”李博佑跟她一起欣賞著月色,擔(dān)憂地問道。
“她自己會主動地跟衛(wèi)哲然和好的。”林黎玟合上眼皮,手指不自覺地在窗臺上輕輕點了幾下,“我才是受害者。”
李博佑聽她這么說,不再插嘴,靜靜地回房去了。
事實果然如林黎玟說的那樣,最強(qiáng)勢的一方最先妥協(xié)。薛溪沐主動跟衛(wèi)哲然和好了,兩人還一起去湖心島賞燈,仿佛這一切從來沒有發(fā)生過一樣。和她的關(guān)系僵了一陣子,但溪沐居然主動來替衛(wèi)哲然道歉,還送了她一些金銀珠寶。
從這之后,衛(wèi)哲然再也沒有找過黎玟,仿佛兩人就此成為了陌生人。黎玟對這一切并不在意,默默在心底里期待快點出院。她懷戀那一片叮咚的小溪,懷戀那一片蔥郁的小樹林,懷戀那在河邊烤魚的日子……